大石头边,卫国弓着脊背,
双手死死扣住那青灰色巨石,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砸在脚下的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巨石在他们的推力下,正一寸寸朝着悬崖边缘挪动,
石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的筋骨在呻吟。
眼瞅着巨石的下半部分已经探出悬崖,再多用一分力就能将它推落,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轻轻搭在了他的后背上。
卫国心里猛地一沉,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反手抓住那只手,借着巨石的惯性,将身后的人一同推下悬崖——
这深山里的悬崖深不见底,只要落下去,就再也没有活口。
可就在他的手臂即将反转的瞬间,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巨石另一侧绕了过来,
是王明卓的通信员,还有县卫生院的李院长。
“王书记,石头已经到边了!”
李院长一边快步走近,一边扬着嗓子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我们推的时候可得注意脚下,这崖边的土松,别一不小心也摔下去!”
王明卓顺势收回搭在卫国背上的手,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声音听起来格外诚恳:
“是呀,我看卫国推得吃力,怕他脚下不稳,一只手就伸到他背后来护着点。”
他说这话时,眼神直直地看着卫国,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好意。
卫国盯着王明卓的眼睛,没说话。
他清楚,王明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比谁都明白。
但眼下通信员和李院长都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杂念,朝着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加上通信员,四个男人并肩站在悬崖边,一起发力。
“一、二、三!”随着王明卓的喊声,巨石终于彻底脱离了地面,
带着呼啸的风声坠下悬崖,几秒钟后才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将巨石推下后,几人都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钻进了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
通信员发动车子,车轮碾过山间的碎石路,朝着更深的山里驶去。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一个依山而建的小山村前。
这个村子比之前去过的下河村还要小,
村口只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田家村”三个字。
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
远远望去,整个村子安静得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几只鸡在路边悠闲地啄着食。
“就把试点定在这儿吧。”
王明卓坐在司机的后面的专属座上,对卫国和李院长说。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卫国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村子里的房屋,心里明镜似的。
田家村偏僻,人口少,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容易控制。
王明卓选这里做消灭血吸虫的试点,根本不是为了村民,而是为了方便他自己操作。
李院长没多想,只觉得王明卓选的地方确实合适,笑着点头:
“行,这里住户少,开展工作也方便。”
几人下了车,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土布褂子、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男人约莫四十岁出头,裤腿卷到膝盖,脚上沾着泥土,一看就是刚从田里回来。
他是田家村的村支书,姓田。
王明卓快步上前,握着田支书的手,笑着介绍:
“田支书, 这李院长你们也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
这位是卫国同志,我们这次来,是想把你们村定为消灭血吸虫的试点村,帮大家解决血吸虫的问题。”
田支书一听,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脸上满是惊讶。
他愣了几秒,才结结巴巴地说:
“试、试点村?王书记,李院长,你们没开玩笑吧?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我们村头上?”
在这之前,县里的各种政策、福利,从来没光顾过田家村,
田支书甚至以为,县里早就把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忘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像是在确认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尽管满肚子疑问,但田支书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
“欢迎!太欢迎了!王书记,李院长,卫国同志,快跟我来,
我带你们去田里看看,咱们村的田大多在河边,确实容易滋生血吸虫。”
说着,田支书就领着三人往村子东边的田埂走去。
刚走到田边,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就扑面而来。
田里的水稻刚抽穗,绿油油的一片,几只蜻蜓在稻穗上飞来飞去。
卫国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稻叶,转头问田支书:
“田支书,这块地有多少亩?那边的几块地呢?”
他要先摸清田家村的耕地情况,才能制定消灭血吸虫的方案。
田支书一一回答:
“这块地有三亩,那边两块地,一块两亩半,一块四亩,
咱们村总共就十一户人家,耕地加起来也就十五六亩,都在这河边。”
卫国一边听,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着。
王明卓站在卫国身边,像个好奇的小学生,一会儿问
“卫国同志,这血吸虫一般藏在什么地方啊”,
一会儿又问“咱们用什么药才能彻底消灭它们”,
语气里满是“虚心学习”的样子。
站在不远处的通信员看得一脸疑惑。
他跟着王明卓好几年了,从没见王明卓对农业、对村民的事这么上心过。
以前下村,王明卓大多是走马观花,应付一下就走,今天这副样子,实在反常。
几人在田里忙忙碌碌,一会儿查看水稻的生长情况,一会儿在河边取样,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田支书热情地邀请三人去家里吃饭,说是“农家菜,不值钱,但管饱”。
田支书的家就在田埂边,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几棵辣椒和茄子。
他的媳妇已经做好了饭,饭菜摆上桌时,香气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屋子。
主食是用竹筒蒸的米饭,竹筒的清香混着米香,让人闻着就有食欲。
菜不多,却很实在:
一盘炒鸡蛋,蛋黄金黄,油亮亮的;
一盘炒白菜,翠绿爽口;
还有一盘咸腊肉和一盘咸腊鱼,
腊肉泛着油光,腊鱼表面裹着一层细细的盐粒,一看就是农家自己腌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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