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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芒山大典(12)之白衣骨结葬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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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山之巅,群雄汇聚,作为幽州之主,长陵公为何来这粗鄙市井之地?”

长安城,一座不起眼的面摊,因为地处偏狭,食客寥寥,就连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子也陈旧不堪。赵阔胡须错落,面色无波,不慌不忙地仔细吃完一大碗素面,才问道。

今日的李易穿了一身灰衣长衫,腿上靠着一根青竹拐杖,做派儒雅,如同一个初老书生,与他对立而坐已是许久。身后一直站着的是枪王张良褚,旁边坐着的是六合撕碑手凌寂,之前赵阔在吃面,他们就一直看着,等着,一直没发一言。此时,李易淡然一笑说:”汇聚是真,群雄却未必,即便是群雄,他们多半也是盼着我不去的。”

“哦?为何?”赵阔皱眉问。

李易笑着答道:“因为我不去,他们都能活,我去了,他们都得死。”

赵阔瞬间陷入沉默,良久才舒眉点头:“有理,长陵公一人关乎全局。”说罢,赵阔看了看已经面色惊惧的面摊老板,便起身让出位置,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街前的青石条上。

“赵先生一身修为冠绝江湖,实为不易,何不不选择明主,为民请命?莫非真要让这一身的修为尽归黄土?”李易将拐杖倚在门边,与他席地而坐。

赵阔笑着摆了摆手,答道:“诶,在下粗人莽汉一个,进不了庙堂,也不喜欢争权斗势。”

“难道先生以为我亲自来这里,是为了让先生会去摆弄阴谋诡计吗?”李易笑着说,“我视先生如利剑巨斧,能开天辟地,再造河山;故而不辞劳苦敢冒风险,远行一千八百余里,亲自拜访,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共襄大业。”

“哼,”赵阔侧首看了他片刻,最后冷冷一笑,竟毫不顾忌地讥问道:“阁下先是仁宗妻弟,备受恩宠,尊姐死后,又受仁宗之恩,提领幽州之首,本该一片忠心报天子,如今却拥兵自重不敬上君,甚至想要起兵谋反,取而代之。敢问阁下,你所作所为,与萧山景何异?某虽出生微末,但祖上清白,为何要为阁下卖命,留得身后骂名、祖上蒙尘?”

如此羞辱,若换了旁人必然发怒,但李易却不怒反笑,“先生果然是个直性人,甚合我意,不过先生之言却不敢苟同。”他抬手伸出三根枯瘦手指,说:“我与萧山景虽都割据一方,但也有三同三不同,第一,我与他的确都要起兵,不过萧氏一族是谋划数代,狼子野心久矣;而我却是被逼无奈,怪只怪陈煜恩将仇报,先逐我出长安,后又容不得大才,欲除之而后快,我只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其二,我与萧山景的确都是世受皇恩,不过萧山景是祖上荫萌所续,自己并无尺寸之功,而我却是受之无愧,先生虽未亲见,但也当知当年双虎峡之事,当年陈煜的龙撵被猛虎所惊,若非我拼死相护,恐怕天下早已易主,何能延续至今。其三,我二人虽同为起兵,但萧山景造反,不过是想只手遮天,成为下一个陈煜;我起兵是为了成为下一个文圣太宗,重整河山、再造乾坤!因此萧山景是反陈也反周,我是反陈不反周。哼哼,这些道理世人大多不知,恐怕萧山景和陈煜也未必能懂。故而,这么多年,萧山景看我是一个低下伶人,不配与他齐名;陈煜看我是一根芒刺在背,更兼忘恩负义;可我看他们,不过是一个无道昏君和一颗狼子野心。”

李易的话,让赵阔深深地陷入了沉默,心中翻江倒海,原来这就是李长陵,难怪能让幽州军只为他一人肝脑涂地。

就在赵阔沉默之时,李易已经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对他恭敬地施了一礼,说:“先生是江中的蛟龙,九霄的鲲鹏,即便不随我去,也不该在这沟渠巷陌间埋没了本领,今夜我会进一趟皇城,若是先生是我同路人,我在甘泉宫等你!”

“慢着!”赵阔忽然起身将李易叫住,“虽然秦夜带很多人去了芒山,但是莫非阁下就以为禁宫可以任你出入吗?以阁下的身份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易淡淡一笑,答道:“普天之下,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先生若是不弃,今夜你我在甘泉宫把酒对饮。”

李易已经走远,赵阔仍然呆立在原地,满目惊诧。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李易要冒险前往甘泉宫,因为当年李易的姐姐李皇后,便是甘泉宫的主人。陈煜和李易都曾经是那里的常客,当年他们三人既是君臣夫妻,也是难得知音,而如今一个做古,两个成了宿命仇敌。

赵阔不喜欢权臣雄才,也不喜欢文人雅士,但是他欣赏性情中人,何况权臣雄才之中的性情中人更是古今难得,再说……数十个寒暑苦修求剑,数年在桃源为奴做仆,怎能寂寂无名便埋骨黄土?想到此处,赵阔的嘴角微微翘起,想着前人说士为知己者死,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吧?

“叮”

三个铜板飞落进面碗中,“想长命,管住嘴!”冷冷地话语落下,赵阔的声影便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素问长陵公辩才无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街巷转角,丁冕和霍炎两人缓缓走出。

霍炎也不知丁冕所言,到底是夸赞还是外合里差的讥讽,只看着被周围几双眼睛有意无意盯着的面馆老板,说:“且看我等离开之时,这儿换不换东家就知道了。”

“有理!”丁冕哈哈一笑,两人又悄悄跟上。

……

“伶人就是伶人,提领了幽州这么些年,还是忘不掉以前的身份!”陈煜眉目生火,怒气积胸,最后终于忍不住竟然发出一声满是讥讽和怨毒的冷笑。

此言一出,满堂色变,此等羞辱,饶是早已做好准备的客行南也登时一惊,厉南宫更是双拳紧握,目眦欲裂,原本就赤红的面庞更是如火一般。他正踏出半步,就被客行南抬手按住,客行南横眉怒目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低声笑道:“陛下说的是,长陵公虽然腿脚不便,但是记性却是最好的,他说陛下的眼光堪称当世一等,他记得陛下就曾当着在座各位大人的面夸赞过他的琴曲之才,说疆土万万里,雅士却并不多,长陵公算是一位。但即便如此,长陵公也对我等一众微末出生的粗野属下礼遇有加,从不轻贱慢待,如此才能有今天幽州上下一心、三军同力的境况来。”

客行南回的话,倒也堪称不卑不亢,即维护了李易的颜面,宣扬了幽州的上下同心,也没有当面顶撞仁宗。但叫陈煜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自己的眼光当世一等?仁宗的确夸过李易曲艺奇才,说他能脱口成诵、发声成歌,也说疆土万万里,除了他,普天之下皆俗人。但是当年也是自己将李易放逐于幽州,原本只想让他做个远离长安士族争斗的闲散贵人,谁能想到李易竟然出人意料地撑起了一面大旗,甚至已经威胁到君威皇权。所以,这话听着像拍马屁,实际是在嘲讽他有眼无珠,故而陈煜越品,越觉得老脸微烫,但面色却沉静无波,一时间大殿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诡异的沉静持续了几息,殿内众人不敢看仁宗脸色,只感觉气塞胸闷,冷汗涔涔,仿佛一片乌云盖顶。直到有人朗声说了个“好”字。

“好,好,好啊!”殷泗连说三声好,又道:“没想到多年不见,长陵公手下竟有如此多的能人异士。早听说客长史学贯九州满腹经纶,本以为是个说书伦理的高才,没想到口齿竟也是如此凌厉,简直刀剑也似,属实是让人意外了。”

“大人过誉。论才干,怎比得过……”

客行南的自谦之言说了一半,便被殷泗摆手止住,接着就看殷泗扭头看向仁宗,拱手道:“陛下,客长史乃是难得高才,长安同僚多有耳闻,如此经天纬地之人放在已经上下一心的幽州也只能埋没了本领,臣请陛下留下客长史,御史中丞狄大人门下正好出缺一位持书待御史,请陛下成全。”

“狄卿,是吗?”陈煜问。

这时,殷泗侧位坐着的一位留着山羊须的老者看了看殷泗,自然会意,立马笑道:“回禀陛下,正是如此,老臣为此缺位头痛良久,请陛下成全。”

“陛下,这万万不可……”客行南正要言辞拒绝。哪知仁宗完全不给他机会,立时吩咐道:“好,大典结束后,客卿家不必再回幽州,直接随狄照回长安赴任去吧。”

大庭广众之下,九五之尊金口之言,客行南知道已无半点回环余地,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神态也随即萎靡不振。

“哼”

陈煜冷哼一声,转头拂袖离去,晋王白诺城和秦夜快步跟上。

槐公公这时站出来高声道:“诸位大人,众家掌门,按照仪典,明日陛下会在此瑞天宫颁玉牒诏书,之后携晋王殿下和宗亲大人们共登点星台,封祀祭天,上禀天帝,下告列祖。具体仪典规程,稍后会由礼部朱大人和太长卿董大人派人为大家详说,此时各位大人可各自归去,好生休息,明日朝见切不可迟误。”

“领命”

说罢众人便四散退去。

……

仁宗住在行宫之中,而一众大臣便住在山腰上临时搭建的官署行舍。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一座青瓦官署内,好不容易等司礼官说完一整套繁琐的规程离去,厉南宫便急声道,“你决不能去长安,否则羊入虎口我无法回去向主公交代,左右今日已经见过皇帝了,琴也送到,话已说明,不如你我连夜下山,自返幽州?凭你我身手,想离去并非难事。”

客行南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我二人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落人口实,大典未开我们就擅自离去,岂不是正好给了陛下讨伐幽州的借口,所以大典不结束,我们绝不可私自离开。”

厉南宫道:“可是一旦大典结束,先生如何脱身?先生若是想教我弃先生不顾,独自离去,我断然不愿,否则回到风陵场,我如何向主公交代,如何向凌寂大人交代?”

“你莫不是忘了,主公说过来到这里,一切听我吩咐!你如此浮躁,你要抗命吗?”客行南压低声线呵斥道,“你忘了临行前主公吩咐的‘如覆薄冰,谨言慎行’八字真言了吗?”

“这……”厉南宫一时语塞,沉思片刻后似乎镇定了些情绪又问:“莫非先生有两全其美之法?”

“并无,”客行南摇头道:“但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怎可因私废公。我与主公早有言在先,若你我不能安然返回幽州,无论传来什么消息,都不必当真。所以,你放心罢,即便是真被裹挟回长安,我心亦向着风陵场。若被陈煜勒令与主公为敌,我又不能脱身,自当碎骨捐躯以尽忠,断不会对不起主公,也不会叫幽州的故友们轻看半分。”说罢,他近身一步抬手拍了拍厉南宫的肩膀。

厉南宫心中极为佩服,抱拳道:“先生大义,南宫钦佩不已。先生放心,大典后我们一同设法返回。若事不能成,主公也定会设法搭救先生,如果仁宗殷泗等人敢戕害先生,幽州数十万将士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唉,”客行南说,“主公送咱们八个字,我也送你八个字,欲谋大事,百忍成金。这天下大势,真是如履薄冰,切不可意气妄为,否则一遭棋差,满盘皆输。正如海云边之萧氏一族,数代谋划,百年隐忍,尚且观天时算运势量民心,我们怎可大意?”

“先生教诲,我自然谨记在心。”厉南宫说着,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事,又道:“对了,先生今日客有注意那新封的晋王-白诺城?”

客行南点头道:“略微看了一下,只看相貌形容,也算是器质非凡,若还真有传言中那样的修为手段,也可说是一大劲敌。你何故有此一问?”

“我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思来想去又确实未曾见过。”厉南宫皱眉说。

“哦?”客行南倒显得有些惊奇,“你与我都久居幽州,他倒也没听说去过那里,许是你看错了。今日匆忙,明日大典你再仔细看看吧。”

……

“帝君煜,威加四海,德纳宇内;明德仁善,盛莫大焉。今登芒山,上启天帝,下告列祖,为大周之永续万世之基,特立此诏:晋王显勋,皇后之子,器质高洁,仁善德本,今天意所属,兹谨告天帝、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继万世之统,以定四海之心。”

瑞天宫中,槐公公高声咏诵。

“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众人齐声扣首。

皇太子“白诺城”气质非凡,嘴角含笑但眉目却凌厉清明。

付青画凤目中异色连连,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今日能仔细抬眼看他时,却还是感觉完全换了一个人,除了容貌没变之外,竟一点也没有她认识的白大哥的感觉。他的眼中透露着高洁的气韵,眸底好像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他挺拔的身躯就如支撑这瑞天宫的盘龙玉柱一般伟岸,满头青丝修整的一丝不苟,华贵无比的冠冕衣衫穿在身上是那么得体,唇上颌下也都很干净,甚至比她的面容还要精致,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完全没了半点江湖人的潦草和随意。

他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扫视过来后,与她相视一瞬,竟然毫不停歇,连她自以为起码会多驻留一瞬也没有,就如同见了一位陌生人。纵然早就做了准备,但是她心底仍不免一凉,那感觉如坠冰窟,她收回目光,心下暗自喃喃地说:“权力地位,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变得完全不一样啦。”

“不对,还是不对。”厉南宫如铜铃般的虎目盯着白诺城,许久摇了摇头说。

“什么不对?”客行南压低声音问。

“他的眼神,”厉南宫深吸一口气说:“白诺城的眼神不对,虽然看起来镇定凌厉,但是总感觉少了一些东西,我还是说不上来。而且,他的眼神,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假扮白诺城的段缺心中也升腾起一股惧意,就好像豺狼见了老虎,就算披上了虎皮,心中的畏惧怎么都消弭不去。于是他竭力的昂起头冷眼道扫视全场,不敢与厉南宫四目相对。

“哦?”客行南闻言,也有些惊讶,心中隐隐似乎猜测了什么,又看了看云台高处,最后还是轻轻摇头:“可惜我没见过他,难以下定论。”

这时陈煜抬手道:“众爱卿免礼。”

“谢陛下”

众人起身落座后,都自觉得微微侧目,不敢直视。陈煜又抬手说:“众爱卿忠心可嘉,朕自有封赏。”说着给槐公公使了个眼色道:“槐荣,颁旨吧。”

“是”

槐公公前行一步,高声道:“陛下有旨……”

“慢着!”

槐公公话语刚出,忽然就被一道异常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看似井井有条的沉闷场面。

众人立时循声扭头,见瑞天宫大门口挺拔站着一个男子,这人背着晨光而立,坐在龙位上的陈煜看不清他面容,只有两旁近处一些的人才能看清他脸。只看这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双肩狭瘦,一身白衣如山上梨花般洁净,手中两柄剑,一长一短,长白短黑,背上背着个硕大的黑布行囊。

众人面色都大为惊异,山下高手如云,又有冷仑领着数万驻军,他竟然能悄无声息地闯上山来,可见绝非池中物。而秦夜却盯着他的双脚看了一眼,靴子一尘不染,身上未沾山露半点,护卫在外面的大内高手又毫无示警,多半不是方才登山上来,恐怕早就藏匿在瑞天宫,他心中只有三个字:“有内应。”

殿内十几位玄甲将士反应迅捷,快步奔出,如猛虎般扑去。只见白衣男子身形轻轻一晃,就如鬼魅般抽出包围,同时回身扬袖挥掌,就看姿态雅美如微风浮动杨柳一般的轻微,那再次扑上的玄甲将士却各个如受撼山重捶般噗出大口血箭倒飞撞去,实实砸在地面,挣扎着也站不起身,全没有再战之力。这时男子回首望来,又近得丈许,面容已能看清。

“这人生得好俊美!”众人瞳孔萎缩,心中一震。

这人比女子的肌肤更白,双眸灿若星海,双眉如雾如柳,薄唇红润,皓齿如玉,琼鼻高挺。若穿了女装,怕是普天之下也没几个女人能比他能美。偏偏他星眸中多了一份男子的英气,傲然挺拔的气概又如擎天山岳。如此这般兼美于阴阳至极诱惑的人,怕是一生难见。

“是他?!”陆秋月娥眉倏蹙,扭头看向苏幼情,见她也是凝眉不解。

司神雨和叶朗雪对视一眼都不认识此人,然而坐在末位靠近一些的天一剑窟掌门沈云涛却一眼便认出了他,惊呼道:“纪羽宗?!”

“纪羽宗,是谁?”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秦烟罗看向兄长秦夜,他也摇了摇头。这时安坐西侧的殷泗才说:“百鹤蕉林,巴山剑池,他应该是夜雨剑纪白眉的后人。他手中剑一长一短,长的叫百羽,短的是专鱼。”

秦烟罗不禁柳眉微蹙,疑惑地问:“夜雨剑不是扶幽宫贼子的剑技吗?怎么他也会,莫非他是扶幽宫人。”

这时,沈云涛接下话来,摇头说:“非也,巴山夜雨剑本就出自巴山,乃是百鹤山剑池一派的绝学,据说许多年前,扶幽宫的创派祖师薄云凉曾经就是剑池弟子,后来不仅叛逃出门,最后学成绝学重出江湖时候,第一个被灭门的就是巴山剑池全宗,这纪氏一脉是当年的幸存者所延续。宗门遭难后,纪氏祖上多次迁居,其祖纪汉海,其父纪劫云都是剑中高手,更难得两人都是博学识广之人,曾受邀在石室精舍中做过夫子,颇受尊崇,与前礼部孔尚书是故交。”

天一剑窟也在巴山,沈云涛的修为虽不算江湖顶尖,但毕竟是老一辈资历,这些巴山偏门的老黄历没人比他更清楚,而且天一剑窟自凌虚鸿死后剑法上无有顶尖高手,但是却也别有长处,便是历代门主皆喜欢研考天下诸派武学剑艺,痴迷程度犹如文人治经史。故而他的话众人自然信服,都叹这暗影楼的《隐踪侠录》虽称遗人宝书,看来也有漏网明珠。

只见纪羽宗丝毫不顾众人议论,把背上那重重的黑布行囊用力甩开,众人怕有毒器都按住兵刃严正以待,没想到行囊打开后竟然飞出一块一块的灵牌,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排,少说也有二三十块,再看上面的文字无不惊骇失色,这些竟然是大周历代帝王的灵牌,古朴黑熏,本来一直供奉在未央宫宗灵殿中,没想到竟然被他偷偷搬到这里来了。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仁宗皇帝见了这些灵位,神色更是难看至极,这时秦夜踏出一步,运功喝问:“今日封禅大典,竟然无旨擅创,你可知是诛九族之罪?”

纪羽宗朗声笑道:“我纪羽宗双亲早故,上无长辈,下无妻女,我一人便是九族,既然敢来此,何惧人头落地?只是这封禅大典名不正言不顺,鼎立东宫之位更是荒唐至极,故而我带着大周历代先皇的灵位,就是要叩问皇帝陛下,他白诺城乃是海云边妖女唐依依的孽种,又长于肮脏勾栏,所谓章台中人乃九流之末,尘垢粃糠,怎能做得大周的储君之位。再则他心无大善亦无胸襟谋略,于幽州眉庄之上害杀未婚妻和岳父柳氏阖家十数口,可谓十足的一个江湖凶徒鄙人而已。还请陛下收回圣命,否则便是能强以王令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也锁不住猜疑不敬之心,更改不了后世的竹书青史。上古有禅让圣举,公子丹朱德配天下,帝尧尚不敢因私废公,如今即便皇室宗亲蒙难,陛下也该为天下万万民择明君以永续大周,怎能因利一人而病天下?”

“一派胡言,”秦夜暴喝一声,内气雄浑直震起一道气劲扬起了风尘,道:“晋王殿下乃是已故蕙献皇后为陛下所生皇子,一直以来化名白诺城在宫外求学问道,上有太医院于玉碟造册,下有清河崔侍郎全族为证,中间也有罪徒柳明旗亲口承认当年构陷污蔑之事实,你这狂徒,不听朝廷诏令,却信民间那些胡编乱造的谶言妄语,如此居心叵测,你当真狗胆包天!”

纪羽宗似乎不愿与秦夜多说半个字,直接对殷泗拱手长揖,做了个十足的晚辈之礼,“殷大人,您祖上都是大周朝堂里高风亮节的肱骨栋梁,如今您更是望众士林的中枢首脑,难道也能闭口不言?”

殷泗微微一愣,与身旁的周元弼对视一眼,二人竟然同时哈哈笑了起来,“少年人勇气难得,可却是条糊涂虫。你这小小伎俩就不要殿前卖弄了,我断断当不起‘望众士林’四个字,百官首辅乃是周元弼周大卿,我与周大卿一见如故,互为引重。岂能因你的小小伎俩,便暗生猜疑?”

“可惜可憾……”纪羽宗摇头叹息,他家学渊源,博览群书,莫说在江湖武人之间,便是许多文士书生的学问恐怕还没他深厚。他自然知道殷泗当年持剑断玺的风骨,当时那可是一众士子大夫心中钦佩的伟岸英雄,也听了些近日他复出之后便害死了礼部尚书孔岚的传闻,但是始终都对殷泗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如今亲眼所见,果然落空。

他清亮的目光又转头看向西面第二行,双目炯炯如烈日,扫视过来,就像一大面精光铜镜一般刺目,目标竟然是崔冰,“暠夕先生,你也是这般说法么?他白诺城真是你崔氏血脉?他真是琼妃娘娘骨血?”

原来崔冰少年时也曾是策马狂歌的诗学痴人,又因家底殷实,性格舒朗,曾于鹿山溪畔筑书斋以会天下诗文豪友,书斋名字便是“暠夕”二字。期间也偶有佳作诗文流传于外,提名便是“暠夕居士”。不过书斋诗会方半年而已,便因崔家族长以荒废祖业为由勒令停罢,故而知晓这陈年旧事的人却是极少。

崔冰一听这人陡然喊出几乎连自己都快忘记的斋名,不由得浑身一颤。刹那之间,少年时的风发意气、舒风朗月和如今地位家室、亲族骨血等等一怒脑全涌上灵台,面色几度青红变化,不过也只三五息便见他豁然站起,剑指前冲,怒目呵叱:“宵小狂徒,我崔氏一门,忠良数代。与你既无旧怨,也无新仇,为何无端构陷?”

这时,身旁的周元弼躬身谏言道:“陛下,此人妖言惑众,居心叵测,臣请陛下下旨诛杀此人,以免搅扰乱大典。”

“臣等请陛下降旨!”

“臣等请陛下降旨!”

……

一时间,朝廷的权贵大臣,谁敢不附和请旨,即便场中许多江湖武人与纪羽宗有相同想法,却也不敢开口,只能沉默叹息。

“哈哈哈,”见状,纪羽宗忽然狂笑起来,目光如剑锋般一一扫视过众人,怒斥道:“前有扶幽宫贼人欺世盗名,说我夜雨剑是魔宫绝学,今有满堂自诩的宗师人杰、大夫士族,睁着眼睛说瞎话,要为勾栏贱种立名,如此龌龊可耻行径,简直古今罕有,比之诸位口中的扶幽宫贼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着他又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一根石柱下微微阖眸的白发老翁和老翁身后的两名中年侍者身上,怒指喝问:“那你们呢,太史令骆大人、左右作册尹樊大人和卢大人,大周的青竹丹书上,你们可敢昧着良心欺瞒后世?《帝经本纪》上,你们要怎么写?”

“原来他就是当今太史令骆玉清骆老大人。”本来偏坐自娱的刘子衡略微一怔,身侧一个随行下属立马跪步上前,在耳边低声道:“公子,听说这骆老大人与纪汉海和我们石室精舍的文大人是故交好友,这三人脾性相近,秉直刚毅,若非担心有结党之嫌,早年就结金兰之交。如今两人作古,只剩他一人而已。依照这位的脾气,恐怕此事难已善了,公子不宜多言。”

“哦?”刘子衡轻咦一声,继而点点头,只管自饮自酌,不再留意殿内情形。

当纪羽宗将矛头指向骆玉清,陈煜心中就倏感不妙。历代周帝都崇学重史,骆玉清辅佐两任君王,更是德高望重,这樊卢二人不仅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也俱是举世闻名的学问大家。可是撰史之人,大多固执且从不参与朝政,皇帝行止圣明他们多不当众夸赞,皇帝荒淫无道,他们也不上书劝谏,只管依实成言。故而虽然历代帝王都尊而重之,亦敬而远之,所以几乎却没怎么在意。今日若无纪羽宗当面发问,他们恐怕也只是安坐殿内一角,缄默如石,不发一言。

众目睽睽之下,果然樊卢二人都望向鹤发老翁,老翁拄着拐杖长身而起,毫不迟疑地朗声道:“帝君煜,经扶幽宫之乱而无继,于景成五十七年五月立其与唐氏妇人之子白诺城为晋王,为正其名,遂借已故琼妃之子名而假之于身,后又于景成五十七年六月于芒山大典之时立为皇太子,是为后之显勋昭明太子是也。”

“妖言惑众!”

听到此处,陈煜已经怒气冲霄,猛拍拍案,直震得杯盏倾倒,琼浆洒落,扬声道:“葛鸿正,骆玉清该当何罪?”

“这……”葛鸿正浑身一震,扭头看了一眼骆玉清,他对此人也素有敬仰,故而神色中破有不忍,迟疑片刻后才答曰:“禀陛下,骆玉清所犯,乃是大逆不道大不敬罪。”

“如何处置?”

葛鸿正低头垂目不忍说出口,骆玉清抢口说:“回陛下,许多大周律令还是有老臣的祖上一同参与拟订的,这大逆不道大不敬罪乃不赦之罪,大周铁律,凡不赦之重罪,或车裂,或凌迟。然国有国法,史亦有古律,陛下行事,史官们以实成言,先皇是如此,陛下亦是如此。老臣侍奉两任君主都是这秉性,我的前任太史令程老是如此,微臣还是如此,此乃‘君举必书’之古律。今日国典隆盛,不宜血染宝殿,败坏圣明,臣请陛下允臣自返家中,自绝以全上君之命。”说着他回头向两位中年侍者吩咐道:“你等切记,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凡有发生,字字不落,片言不可差!”

说罢便拄着拐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步履蹒跚地走出瑞天宫。

陈煜眉目生火,又看向躬身相送的二人,扬声问:“樊兴丹,太史令骆玉清妖言惑众,已被朕革职。你又如何写?”

这樊兴丹青衣长袍,颌下留着一撮胡须,风骨烁然。他先恭敬地作了一个四方揖,继而昂首道:“帝君煜,经扶幽宫之乱而无继,于景成五十七年五月立其与唐氏妇人之子白诺城为晋王,为正其名,遂借已故琼妃之子名而假之于身,后又于景成五十七年六月于芒山大典之时立为皇太子,是为后之显勋昭明太子是也。大典之中,巴山刺客纪羽宗问太史令骆玉清何以记青史,何以昭后世,骆玉清秉直刚正,言‘君举必书,实言入史’,骆因此而获罪,为免重典染血,太史骆求免凌迟车裂之罪,帝不悦而罢之,允其归家自绝。”

“混账!”陈煜怒叱道,群臣吓得皆垂首伏案,凝神屏息,不敢片言。陈煜高声道:“樊兴丹、卢佳翡乃骆玉清同党,免左右作册尹之职,打入铜牢待审。”说着只听秦夜一声断喝:“拿下!”立时便从殿内角落掠出数位玄铁甲士将樊卢二人拖了出去。

这时陈煜又看向一身着七星袍的中年人吩咐道:“柯玉宫听令。”

柯玉宫起身道:“微臣在。”

陈煜道:“司天监使柯玉宫即日起兼领太史令之职。”

柯玉宫全身一颤,霎时间面色如土,陈煜此举无疑将他架在刀锯沸鼎之上,若允诺必然遗臭万年,若不允诺,自然身首异处,阖族连罪。陈煜见他数息不应,不悦地“嗯?”了一声。柯玉宫心神如碎,低声道:“微臣遵……”

“哈哈哈,好生无耻!”

这时,纪羽宗忽然清泪长流,大笑着辱骂起来。接着只见他身躯一震,顿时一股气劲席卷散开,竟震得盘龙巨柱颤动,几案翻飞,修为稍弱之人只觉气血鸣动,眼前一花,心身都为之一晃。众人面面相觑,皆叹这人好雄厚的内力。

不过此间众人,许多都是江湖顶尖高手,眼力非凡,一看便知道他这夸张的内力虚浮不定,根本不属于自己,恐怕是短时间内吸纳了许多人的功力强行炼化。

普天之下吸人内力真元而化为己用的法门不止一二,但是此等速成冒进之法大多出自邪道,唯有如昆仑丁冕之受青华二老的传承才算上乘,不仅耗损几无,而且毫无隐疾。只看这纪羽宗浮夸的内力便知道这传功之法不仅仓促,而且也属末流,一旦真元散尽,必然人死道消。

只听纪羽宗厉声呵斥道:“我纪氏一门赤胆忠心,三史大人也是赤诚忠言,如今冒死血谏,竟然陛下不允,何必再为难旁人,便让我送一份大礼。”

说罢,纪羽宗忽然抽百羽剑做撩天一刺,一道剑光如闪电般穿透巨殿穹顶,直冲云霄。刹那间,瓦砾坠落木屑四射,好在殿内许多高手,通古剑门的剑山老鬼张青忽然划出一掌,便将坠落的瓦砾木屑拍成齑粉,接着袖袍一卷,便烟尘尽消。与此同时,芒山四周的低矮群山中忽然如受感召的冲起数十道剑气,登时风云骤变,方才还是阳光普照的芒山之巅,此时却层云席卷,狂风大作,直吹得巨殿的瓦片哒哒作响,似乎一场倾盆大雨骤然而至。

司神雨抬头望天,心中有些钦佩,这是她除太白一门和黄易君之外又见到的一个水中取剑的高手,而且还是难得的剑阵,此人的气节忠勇更是难得。她仔细端详剑阵方位,思绪飞转,忽然凤目圆睁,高声喝问:“可是千叠灵渊剑阵?!”

“嗯?竟然有识货之人。”纪羽宗只看了一眼司神雨便不再理会,双目如电地看着陈煜高声笑道:“皇帝陛下,巴州裴太守让我给你带句话,既然陛下没有圣君之德,就不要怪臣下有不忠之心,他以这剑阵为谢,从此巴州自立门户,不再奉大周令!”

“裴鸿儒?他敢!”

仁宗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公然抗命要反他的不是萧山景,不是李长陵,更不是卧床的刘梓益和随风倒的青州郑怀苑,竟然是一向恭敬的巴州书生太守、他的天子门生裴鸿儒。他一掌猛拍在桌案上,肉掌都巨疼入骨,双眼中却只有炙烈怒火,仿佛要把满山焚毁,他想了想忽然示意即将翻手抽剑的秦夜隐退后,看向叶朗雪道:“寡人听说威武将军有一式绝剑,曾在神盟之约上技压群雄,今日便由你来诛杀此贼。”

“冤枉啊,陛下!切莫信这刺客胡言诬陷,裴太守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这时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的长史邓安明立马连忙奔出,扑通一声跪到殿内,高声喊冤。但此时谁还在意他的片面之言,陈煜龙袖一挥,立时便涌出几个内宫侍卫将他铁锁加身,拖了出去。

“叶盟主?”陈煜声色如霜,又提高了几分。

叶朗雪身躯微颤,满心都盯着纪羽宗那一双眼睛。“清亮!”是他想到第一个词,纪羽宗那双眼睛如同孩童一般清亮,仿佛映在镜湖之月,无半点浑浊。这种眼睛他曾见过,也曾有一个人是这般清冽高洁的清亮之眼,正是剑君子林笑非。

如今林笑非已经被害得声名扫地,九州通缉。他实在不想与纪羽宗动手,更不想杀他,但是仁宗指名让他出手,一是让天下武人都再一次看到,中原武林已归顺仁宗。其二便是要当面测试他的忠心,无论哪一件他都无法拒绝,他身不由己,于是长身而起。“领命!”

这时司神雨起身在他耳边低声叮嘱:“我曾听师傅讲过,这剑阵乃是天下一绝,没有阵眼,却处处是杀机,最精妙是持阵人可将剑气藏在雨中,难以寻觅,可说防不胜防,万万小心。”说着她环视一圈又用蚊蝇之声道:“还有,这剑阵并非巴州所有,据说是一部古老的瀛洲宝典中所记载,这阵法非一人能成,且布置耗时不短,纪羽宗恐怕还有帮手。”

“霹”

一声惊雷在层云中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没有半点缓余。陈煜周围一众高手瞬间推掌,仿佛一道气墙形成,将瑞天宫穹顶破洞中倾泻而下的雨都压往了大殿中央。

叶朗雪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握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已经骨结发白,他翻身跃进场中,顷刻间暴雨落下却不沾其身,彷如落在一圈无形的气墙,尽在衣衫寸许之地被弹开,他高声道:“纪羽宗,你若败,便埋骨此山,我等踏尸而过,日后九泉之下也必让你见到一个太平天下。我若败,你我共埋此山,黄泉再战。”

说罢,锵的一声抽出佩剑,那剑通体古色,似旋有淡淡白色光晕,由木质剑柄上那些游动着奇异的纹路通达周身,才使得他落雨不沾、疾风不侵。宫殿东侧的苏幼情目光一滞,偏头向身旁的缘明和尚问道:“大师,这剑似有水火不沾之妙能,莫非是贵寺法苑针林中的贤劫剑?”

缘明大师点点头:“物赠有缘人,玄恽祖师留下此物后空置数百年,敝寺中又无习剑之风,家师遂将此剑赠与了叶盟主。”

“原来如此。”

叶朗雪先人一步,持剑踏雨前冲,如流星般刺出,如一道寒茫凌空飞来,身法迅疾,连周围的雨水都被他冲出一个空洞来。纪羽宗眉间一挑,一个旋身左手抽出短剑专鱼,将他剑势挑开,右手抽出百羽,顺势斩向后背。叶朗雪极速止步,折身回扫,双剑相击,只听一身巨响,脚下石砖如蜘蛛网般顷刻间碎了一大片,两人毫不停歇,激刺要害。刹那间,剑影和人影在雨中汇成一片朦胧。

霹雳惊雷,狂风骤雨席卷在瑞天宫中,巨大的烛火摇曳不断,忽明忽暗的大殿中,叶郎雪回剑扫过后腰,将游射无方的专鱼短剑磕飞,如闪电射出,砍在一根盘龙柱的龙身上。只听“啊”的一声嘹亮尖啸,众人扭头看去,原来是坐在柱下的刘子衡吓得钻到了桌案底下,沉腰埋头只露出个屁股,全身抖如筛糠……

如此丑状,不仅众人汗颜,就连刘子衡的随从也面色难堪、双耳赤红。

众人顾忌颜面,都自觉移开目光,但陆秋月却盯着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心中蔑笑,嘴里小声嘟囔道:“如此窝囊废,也敢窥伺掌门的绝代风华?”

瑞天宫中,两人两剑斗得正酣。芒山的沟壑山坳之中,却升起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剑气催动暗沉如铁的乌云和暴雨向主峰滚滚而去,一层快过一层,暴雨所过,鸟兽嘶鸣奔走,草木都摧枯成残。

宫殿外,申血衣面色铁青,自纪羽宗闯进瑞天宫门,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一半,芒山之巅的护卫之责自圣上抵达之前就被杀神殿接下,山腰以下才是有冷仑的大军负责,如今突然冒出个刺客搅扰大典,山下却毫无动静,显然刺客是暗藏宫中的概率更大,此事一旦做实,杀神殿上下必有重罚。

“叮”——

“嘿嘿,他妈的,这人怎么来的?老子们亲自检查了几十遍,莫说刺客,便是个穿花细蜂,也得拔了毒刺才放。就差把大殿从里到外舔一遍了,他总不能睡在茅房粪坑吧?”抱怨的人是罗森,他磕碎一道削首剑气,振了振剧痛的双臂,嘴上切齿地骂着,脸上却是怪异的笑,那模样就像临死前的自嘲。

与他贴背而立的申血衣趁这间隙的无虞低头看了一眼方才被西北方射来的两道雨幕剑气所穿透殒命的三名杀神殿高手,又看了看剑气冲霄的几处地方,暗自咬牙思量:若不破阵,恐怕难以速绝。可惜我一人只能挡住两道剑气,却抽身不得。

忽然山谷山坳之中又是密密麻麻的剑气似乎裹在雨幕冲来,直看得他头皮发麻。他运足内力,一震后背,将罗森弹开丈许,让他脱开剑阵所聚,陡然大喊一声:“罗森,派人去搜拿出剑之人,否者剑气不止,徒劳费事。”

这时又有两道剑气夹杂着暴雨已从东南穿透黑云刺来,如利箭电闪般迅疾,还不待申血衣潜人应对,只听一声娇喝便将剑气击散,“慌什么?!”秦烟罗坐在秦言的肩上,两人慢慢走了出来,“二哥,今日便让我们见识见识江湖中的这些贼子有何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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