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几声惨叫,四名清军骑兵应声栽落马下,其中两人被铁弹直接洞穿胸膛,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的红梅。
其余清军见状,慌忙勒住马缰。几名士兵翻身下马,将受伤的同伴驮上马背,动作慌张却也迅速。就在此时,东城墙上突然射出两支利箭,如流星般掠过半空,直扑清军阵前。
放箭之人正是参将李有功。他身着铠甲,立于箭楼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第一箭精准射中一名清军牛录额真的肩头,箭头穿透甲胄,带出一串鲜血;第二箭更巧,擦着骑兵的腿边飞过,狠狠钉在了马股上。那战马吃痛,扬起前蹄狂嘶,将背上的清军掀翻在地。
清军本想趁清晨发动突袭,却没料到城内守军早有防备,不仅火炮犀利,还有如此神射手。
眼看先头部队受挫,后续人马又不知城内虚实,领兵的清军将领迟疑片刻,怕再遭埋伏,当即挥旗下令撤退。
马蹄声渐渐远去,扬起的烟尘慢慢消散。城墙上的守军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欢呼声此起彼伏。侯宗孔望着清军撤退的方向,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懈怠,立刻命人加固城防,以防清军去而复返。
而府衙之内,推官张印中正与孔希贵、李有功等人议事。得知清军撤退,张印中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清军初退,必然松懈,此时追击,定能挫其锐气!”
孔希贵当即抱拳请命:“末将愿率巩固营兵马追击,定不辱命!”
张印中点头,沉声道:“务必小心,若遇大队清军,不可恋战,夺些战果便即刻返回。”
当日入夜,寒风更烈,月色被云层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孔希贵率领五百巩固营兵马,悄悄打开北门,沿着清军撤退的痕迹疾驰而去。
行至二十里外的一片林地时,前方有篝火出现——清军果然在此处扎营休整。
“杀!”孔希贵一声令下,明军将士如猛虎下山,冲入清军营地。清军毫无防备,一时间乱作一团,哭喊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孔希贵手持长枪,接连挑翻三名清军士兵,麾下将士也奋勇杀敌。不到半个时辰,清军便溃败而逃,明军不仅斩获三颗首级,还夺获了清军携带的骆驼三匹、牛马二十余头。
孔希贵不敢久留,带着战利品和兵马,连夜返回顺德府。而张印中并未就此停手,他深知清军虽退,仍有小股部队在附近游荡,若不彻底清除,终是隐患。
当晚三更,张印中召来快手郑文翠与巡检王家椿,下令道:“郑文翠,你率寨丁三十余人,王家椿,你统领乡勇百余人,趁夜出发,追击清军残部。另遣关外乡兵在途中联络接应,务必一举肃清周边贼寇!”
二人领命,即刻点齐人马。寨丁与乡勇虽多是平民出身,却因连日来的奸细肃清战,早已激起了血性,个个手持刀枪,眼神坚定。他们趁着夜色,沿着孔希贵追击的路线继续前进,一路悄无声息。
行至任县境内时,前方突然出现火光——竟是一股百余人的清军小股部队,正围着篝火取暖,显然是负责殿后的队伍。
“冲!”王家椿一声大喝,乡勇与寨丁们立刻发起冲锋。清军见状,顿时慌了神,他们不知明军来了多少人马,又见周围夜色深沉,生怕有大股伏兵,竟吓得魂飞魄散。
郑文翠身先士卒,手持朴刀,一刀便砍翻了一名清军士兵。乡勇们也不甘落后,挥舞着锄头、钉耙,与清军厮杀在一起。清军本就心虚,加之明军攻势猛烈,片刻之间便溃不成军,纷纷四散奔逃。
明军乘胜追击,一路砍杀,最终斩获五颗首级。待清军逃远,郑文翠与王家椿才停下脚步,清点人数,发现己方仅伤三人,并无阵亡。
随后,他们与关外乡兵汇合,带着战利品返回顺德府。
经此两战,这股清军彻底被打怕,深知顺德府守军戒备森严,且战力不弱,再无隙可乘,此后便再也没有靠近过顺德府城。
当郑文翠与王家椿带着首级返回时,天已蒙蒙亮。张印中见他俩得胜而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立刻下令,将斩获的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以振军威;同时论功行赏,孔希贵、郑文翠、王家椿等人各有升迁赏赐,参与追击的寨丁与乡勇也分到了粮食与银两。
顺德府的捷报尚未传遍街巷,邻近三县的噩耗已如寒鸦般掠过天际。任县、南和县、沙河县,皆是方圆不过数十里的弹丸之地,城墙以黄土夯筑,薄且低矮,远不及顺德府的砖石坚城,在清军的铁蹄面前,宛若纸糊的屏障,一触即碎。
最先沦陷的是任县。清军在顺德府受挫后,调转兵锋直扑任县,高耸的红衣大炮架在城外土坡上,炮口对准了那道单薄的土城墙。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砸在黄土墙上,瞬间炸开巨大的缺口,烟尘弥漫中,城墙簌簌往下掉土块,像随时会崩塌的沙丘。
守军拼死用木板、沙袋封堵缺口,却挡不住清军一波波的冲击。土城低矮,清军甚至不需云梯,踩着堆积的尸体便能攀上城头。知县李庚身着官袍,手持长剑亲自督战,斩杀两名登城清军,终因寡不敌众,被乱刀砍倒在城头。城破后,清军涌入街巷,烧杀抢掠,昔日安宁的县城,转瞬沦为人间炼狱。
南和县的命运,比任县多了几分荒诞与悲凉。知县王际亨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逼近的清军大旗,听着土城在风声中发出的呜咽,深知此城绝难守住。他望着身后慌乱的守军与百姓,心中防线率先崩塌。当夜,他悄悄脱下官袍,混在逃难的人群中弃城而逃,将满城百姓抛给了虎狼之师。
南和县未战先乱,清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城。而逃出生天的王际亨,终究没能躲过国法的制裁。朝廷邸报记载:“南和知县王际亨自知无法守御弃城逃跑,事后被判斩首”,一道斩令,终结了他苟且偷生的念想,也成了这场浩劫中,为数不多的“追责”注脚。
沙河县的抵抗,则透着一股悲壮的血气。清军围城时,城中并无重兵,生员王翰挺身而出,召集城中青壮,带着锄头、菜刀登上城墙,日夜坚守。他虽无官职,却以文人之躯扛起守城重任,箭矢射穿了他的胳膊,他便撕下衣襟裹伤,继续指挥众人投石御敌。
可血肉之躯终究抵不过清军的火炮。城破那日,王翰手持长剑,在城头与清军死战,剑断后便徒手相搏,最终被清军乱枪戳死,尸身倒在他誓死守护的城墙上,朝廷邸报旌表,将他的忠勇刻入史册,也是乱世中一抹亮色。
而亮色之下,是百姓的无尽苦难。情报中记着沙河县民郑邦奇之妻李氏的遭遇:十七岁守寡,独自抚养幼子、侍奉婆婆,凭一身贞烈赢得朝廷旌表。
可兵乱骤至,清军闯入家中,她不愿受辱,抱着年幼的孙女直奔后院水井。清军追至井边,竟搬起石块砸向井中,直至井中没了声响。一代烈女,最终与孙女一同葬身井底,以最惨烈的方式,守住了最后的尊严。
任县的血、南和的乱、沙河的烈,皆成了清军残暴的注脚。他们破城后烧杀掳掠,将百姓的哀嚎当作胜利的号角,将城池的残破视作征服的勋章。与顺德府的捷报相比,这三县的遭遇,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乱世之中,弱小者的无奈与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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