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一直在用言语试探那些被困在药物控制下的药人，每一次触及到某些特定的敏感话题时，他们的心跳波动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快，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渴望。
尤其在她最后说的那几句启发性的话语之后，这些原本如同木偶般的药人的心跳都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升高。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是对自由的向往，是对生命的渴望。
南烟低声轻语：“他们还活着……灵魂的挣扎，还有情感，还有思想……”
眼神中闪烁着的是对生命的尊重与珍视。
既然这些药人还活着，就不应该让他们如此痛苦地活着。
既然他们会有情绪，会有思想，那么他们就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
是生是死，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决定，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处置他人的生命，无论出于研究又或拯救的目的，都不行。
但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南烟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
心念一动，南烟立刻凭借自己超强的感知能力，锁定了路川穹的位置。
立刻闪身离开了这个研究所，回到了地面上。
刚出现，南烟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正值深夜，四周黑漆漆的，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为什么不走？”路泽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低沉而复杂。他抬头看着南烟，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痛苦与挣扎。
南烟身形一闪，就来到了路泽楷的眼前，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你带我来的吗？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路泽楷的眼眶微微泛红，却挣扎着不敢看南烟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再次抬头愤怒地说道：“我问你为什么不走！！你明明有机会离开的！”
南烟轻笑一声，抬起自己的手腕，将手腕上的手环在路泽楷的眼前晃了晃：“怎么走？带着这个手环，我能走到哪里去？”
路泽楷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一把抓住南烟的手腕，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会？！……不对……不可能……你那么厉害！不可能这么快…………”
南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认真地看着路泽楷：“为什么不可能？你父亲为了他的研究，已经失去了人性，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路泽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慢慢松开南烟的手，蹲下身子掩面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的……我不该让你卷入这场灾难中的……”
南烟站在原地俯视着路泽楷，她的眼神复杂而深邃。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哭泣、挣扎、痛苦。
路泽楷痛哭了许久，才慢慢抬头，手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抓住南烟的肩膀，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烟，低声怒吼道：“是你信了他对不对！？你明明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信他的鬼话！你明明也听到了！我都告诉你他要干什么了！为什么还要相信他——！你为什么这么傻！”
南烟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耐烦的伸手推开路泽楷：“不是你带我来的吗？如果不是你带我进来，我又为什么落得这个处境？”
路泽楷被南烟的话噎得一时无语，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就在这时，南烟的行动如同闪电般迅猛，她那张平日里清冷的面容此刻却是一片冷漠，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腿，顺势踹向了路泽楷的腹部，没有丝毫留情。
路泽楷显然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他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南烟并未就此停手，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动，瞬间来到了路泽楷的身后。
路泽楷只来得及回过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却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南烟的另一只脚已经如同重锤般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一次的打击，比之前的更为猛烈。路泽楷的身体再次被踹得高高飞起，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地面仿佛都因为他的撞击而颤抖了一下，尘土飞扬中，路泽楷的身体深深地嵌入了土里，只露出一个狼狈不堪的脑袋，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泥土与血迹。
“咳咳……”路泽楷艰难地从土里扒拉出自己的脸，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想要抹去脸上的泥土。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直立。
他缓缓地用胳膊支撑起身体，跪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路泽楷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南烟站在那里，目光冷冽如冰，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
努力了几次后，路泽楷才趔趄着站起身来，转身冲着南烟深深地弯下腰：“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如果不是他将顾南烟带到这个地方，她的人生或许永远不会与这片阴暗之地产生交集，更不会被迫接受那个束缚自由的手环，最终沦为失去自我意识、被药物操控的药人。
以往，路泽楷所带回的那些个体，皆是已丧失思想、仅余躯壳的空壳存在，这让他还能在内心深处保留一丝慰藉。
他可以告诉自己，至少自己没有亲手摧毁一个鲜活的生命，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可是这次，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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