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蛮陛下！”张道远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我刚刚得知，您在暗中调集兵马、转运物资，莫非是想放弃金蛮城，独自退守西宁？”
金海心中一惊，没想到消息泄露得如此之快。
他强作镇定，沉声道：“张将军何出此言？这是东蛮国的事情，你不必操心的朕只是提前做好防备，万一你主周立的援军未到，也好有个退路。”
“退路？”张道远猛地将拐杖往地上一戳，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陛下若是心存退意，军心必散！如今将士们本就因金蛮城被破之败士气低落，若知晓陛下要弃城而逃，谁还会拼死守城？”
他喘了口气，眼神锐利如刀：“我知道陛下担心我主援军不到，但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我主周立陛下定会派兵！绝非陛下所想的那般龌龊！”
金海看着张道远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可一想到周宁大军的威势，那份恐惧又卷土重来。
“张将军，不是朕不信你，只是周宁太过厉害。”他叹了口气，“你的六万大军都败了，仅凭我东蛮如今的兵力，如何能守住金蛮城？”
“东蛮陛下放心！”张道远挺直了脊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已经让人在城外挖了战壕、布置了拒马。只要援军一到，我们内外夹击，定能大败周宁！”
可金海依旧半信半疑，他望着张道远，心中暗忖：这张道远，究竟是真的对周立忠心耿耿，还是被周立蒙在鼓里？而周立的援军，到底是救兵，还是另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陛下！张将军！城外三十里处，发现大量敌军动向，看旗帜……是周宁的大军！”
金海脸色骤变，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腿微微发颤。张道远也是心头一紧，他没想到周宁来得如此之快。
“传朕旨意！”金海当机立断，声音陡然提高，“全军将士即刻登城御敌！弓箭手就位守住城门！就算援军未到，我们也要与金蛮城共存亡！”
士兵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金海与张道远两人。
金海望着张道远忙碌的背影，心中的退意越发强烈，可此刻敌军已然兵临城下，他就算想逃，也未必能来得及了。
而城外，周宁骑着战马，立于大军前方，望着远处的金蛮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身后的士兵们摩拳擦掌，火枪上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发起总攻。
“金海、张道远，”周宁轻声说道，声音随风飘散，“这一次，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大周帝都的紫宸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满殿的凝重。
鎏金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龙椅上的周立脸色阴晴不定，那双平日里深邃难测的眼眸，此刻正燃着熊熊怒火，仿佛下一刻便要喷薄而出，将殿内一切焚烧殆尽。
“废物！都是废物！”
一声怒喝骤然打破沉寂，周立猛地将手中的密信狠狠掷在金砖地面上。
那明黄绢帛制成的信纸滑出数尺，上面的字迹被褶皱揉得扭曲，却依旧能看清“求援”二字刺目扎心。
他身前的御案上，还摆着半月前的调兵手谕——为了拉拢东蛮、牵制周宁，他不惜掏空国库，给了张道远八万精锐，连最新铸的燧发枪都配了三千杆和炸药包，满心指望张道远能在青峰山立下奇功，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全军覆没的噩耗！
如今这封求援信，字里行间满是狼狈与哀求，仿佛忘了自己领走的是大周最精锐的兵力，忘了临行前立下的“踏平敌营”的誓言。
“朕给了他八万大军！粮草、军械、火器，无一不是最优！”
周立猛地拍向御案，案上的玉圭、镇纸被震得砰砰作响，“结果呢？第一次交锋就被周宁打得落花流水！八万兵马埋骨青峰山，他自己倒好，捡了条小命逃去金蛮城，现在还有脸来要兵？！”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怒火如同岩浆般在殿内翻涌，吓得阶下的文武百官纷纷垂首敛目，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清楚，陛下对张道远寄予厚望，此次兵败不仅折损了大周的元气，更让朝堂颜面尽失，这份怒火，换做谁都难以压制。
大殿内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唯有周立粗重的喘息在梁柱间回荡。
许久，站在前列的大学士孔育德才缓缓抬起头，他身着藏青色官袍，须发皆白，脸上满是忧色，小心翼翼地躬身问道：“陛下息怒，龙体为重。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陛下如此动怒？”
周立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心中的暴怒，指了指地上的密信，咬牙道：“你自己看！看看张道远给朕带来了什么‘惊喜’！”
孔育德连忙上前，躬身捡起那封皱巴巴的密信。
他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越看脸色越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信中，张道远详述了青峰山遇伏、大火焚营、八万大军尽墨的惨状，字里行间透着惶恐与无助，最后恳请陛下再派援军，助他收复青峰山、稳固与东蛮的联盟。
看完信，孔育德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原以为是小败，却没想到是如此惨败！
八万大军出征，如今只剩数百残兵，这不仅是军事上的重创，更是朝堂的奇耻大辱。
劝陛下息怒？可这般损失，如何能息怒？劝陛下派兵？可国库已然空虚，再调大军前往东蛮，万一再遭败绩，大周该如何支撑？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躬身道：“陛下，此事……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啊。”
周立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大臣们，沉声道：“从长计议？东蛮的金海已是惊弓之鸟，周宁的大军随时可能兵临金蛮城！若不派兵，与东蛮的联盟便会彻底破裂，到时候周宁没了后顾之忧，转头便会攻打我大周本土！可若是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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