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侯夫人将楚虞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可她偏要和江晚晚住一屋。
晚膳的时候，柳子墨灌了楚虞酒，两人找了处没人住的院子说了好一会儿话。
江晚晚等得打哈欠了，她才晃晃悠悠的回到梅香居。
婢女连忙伺候梳洗，江晚晚倚门盯着楚虞看。
楚虞挥手遣退婢女后问道:“有什么话要问?”
江晚晚犹豫了一下，最终没问出自己想问的话，只是道:“皇太女，需不需要我帮你搓背?”
楚虞扫了她一眼，一脸疲倦道:“你梦里的柳子墨什么结局?可有娶陆芊芊为妻?”
江晚晚神色动容，幽幽说道:“因为你和我的介入，城阳侯府没有被流放，每个人的结局都有影响。”
她叹了口气道:“那只是个梦。”
楚虞沉默了好一会儿，猛然抬头笑道:“以后唤我表姐，不可以再直呼名字。”
楚是她母亲的姓氏，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柳相南将楚虞带回城阳侯府教养，并未正式认作义女，兴许查到她是西周人，又或者其他原因。
江晚晚盯着她看，明明在笑，为何感觉到难过?
“子墨表哥和你说什么了？”
水凉了，楚虞起身擦拭干净，穿上里衣。
她声音凉凉的透着一丝无奈，“说什么了重要吗？”
江晚晚一噎，默默的伸手撩起楚虞还滴着水的头发。水滴在地上仿佛是楚虞的心头血。
她的心里莫名的刺痛一下。
楚虞是西周皇太女，将来的西周女帝，她的皇夫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镇守西北的柳家人。
柳家人手上沾着无数西周将士的血，且不说西周人在不在意，南靖的皇帝也不会允许。
柳子墨一旦成为西周皇夫，西周人认为柳家人窃国，南靖人以为柳家人卖国。
回想起柳子墨对楚虞送的梅花镖爱不释手的模样，以及今日见到楚虞后，他的目光就没挪开过。
江晚晚心中酸涩。
她这一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哪怕起初天天黏着郁承安，日日都想看见他，可是郁承安的死讯传来，她一心想替他报仇，却从未有过难舍难分的感受。
江晚晚柔声道:“待我回京城后，便让桑柔和桑月去西周寻你。”
“她们武功不弱，你留身边吧。”楚虞懒洋洋说道。
就是因为武功不弱，江晚晚才更想让她们回到楚虞身边。
有李璟的喜欢，她在宣王府暂时不会有危险，届时托陈树再寻些武婢就好。
她有陈树、郁府、还有康王府，处境比起孤立无援的楚虞好太多了。
她状似不在意道:“桑柔和桑月是西周人，李璟也知道，你觉得他能安心?”
“他……”楚虞扭头看向江晚晚，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笑了起来。
天刚刚亮，江晚晚就结结实实被楚虞踹了一脚，“快起来。”
“皇太女，我又不用早朝，起那么早干嘛？”江晚晚揉眼说道。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被床前排排站的脑袋吓得瞬间清醒。
江晚晚结结巴巴道:“外祖母、舅母，你们怎么都来了？”
城阳侯夫人慈爱的笑道:“快起来吧，一会儿该误吉时了。”
吉时?
江晚晚正要开口问清楚，瞥见屋子里被装扮一新，彻底蒙圈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楚虞直接将她从床上拎起来，婢女立即上前伺候梳洗。
江晚晚瞧见旁边几名婢女托着大红色的嫁衣，她立即走上前细细检查了一遍，喃喃自语:“这是娘亲去世前替我准备的嫁衣。”
城阳侯夫人说道:“宣王那日支开你，同你外祖父说你与他成亲匆忙，想要在城阳侯府补偿你一场婚礼。”
“匆忙啥?那场婚礼已经盖过正妃的风头了。”楚虞退到一边，坐在桌前。
嫁给心爱之人的少女才会对婚礼有所期待，江晚晚作为重生之人，仿若从地狱而来。
安国公府势弱，嫁给李璟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仅此而已。
江晚晚拧眉道:“外祖母怎么陪着宣王胡闹?本就被王家盯上，此事传到京城，宣王妃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城阳侯夫人面色不变，她柔声说道:“难得宣王有这份心，更何况老身没看到你母亲身穿嫁衣的样子，又错过了你成亲，如今宣王在城阳侯府办婚事，老身高兴还来不及。”
江晚晚语气稍稍好一些，“祖母，娘亲去世不到一年，这大红色嫁衣不合适。”
“这嫁衣是你娘亲手缝制的，她也想看见你穿上它出嫁，你纠结什么呢？”楚虞啃了一口果子，又道:“你怕不是因为侧室的身份，不敢穿大红色吧？”
秦氏笑道:“晚晚，你就别顾虑那么多了，宣王特意从京城带这套嫁衣过来，早有预谋，想必实在喜欢我们晚晚。”
她费心费力大办这场婚礼，希望自己长子看到后能清醒一些，就此放下江晚晚。
江晚晚垂眸不语。
算了，大家喜欢的话，她就配合吧。
城阳侯夫人亲自替江晚晚梳头，她拿着梳子一梳到底。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江晚晚穿上华丽的嫁衣，头戴璀璨的凤冠，面施粉黛，朱唇轻点，美丽动人得宛如仙子下凡。
秦氏看呆了。
平日里，江晚晚素面朝天，就已经格外惹眼。
盛装打扮之后，美得难以用言语表达。
还好新娘子要盖红盖头，不然她儿子眼里还怎能容下其他女子?
府里传来吹吹打打的鼓声。
江晚晚的心忽然紧张了一下，迎亲队伍要来了，她急忙就要盖上红盖头。
“莫急，吉时还没到。”城阳侯夫人笑盈盈道。
江晚晚问道:“宣王把我接出府之后，打算去哪里?”
莫不是这样直接回京城吧？她还没有和亲人好好的道别呢。
城阳侯夫人笑道:“从你的梅香居接到正厅拜堂，再去他住的院子，他还让你舅母将那院子留着，承诺以后每年都会带你来小住。”
楚虞噗嗤笑出声:“李璟还真是个人才，他不像娶妻，更似入赘咱们城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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