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香这是要干什么？”
刘简之坐在汽车后排，脸贴着车窗，盯着路灯底下的年轻女子，问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孟诗鹤。
“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叫我们赶过来。”孟诗鹤说。
“神户来的那个卡车司机叫什么？”
“乙羽。”孟诗鹤说。“东京宪兵司令部让乙羽来确定嫌疑人的身份，陪乙羽来的还有大阪宪兵司令部的内野少尉。”
“在神户，乙羽都见过谁？”
“见过我，吉武君、程振奇和周沪森，他已经指认出了吉武君和程振奇就是参与劫车的人。”
“这么说，周沪森有危险。”
“周沪森已经被井川满志调查过了。”
“不会这么简单。”刘简之说，“井川满志一定会要乙羽对所有重要的嫌疑人亲眼辨识一遍。”
“乙羽出来了！”孟诗鹤说。
刘简之朝妓院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慌慌张张地从妓院里走出来。
“他就是乙羽？”
“就是他！”
“怎么只有乙羽一个人？”刘简之问。
“另一个也许还在妓院里面。”
站在路灯下的李香香，看见乙羽走来，转头瞥了刘简之一眼，弯过手腕，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乙羽迎了上去。
乙羽神情恍惚，对迎面走来的李香香视而不见。
五米、四米、三米……
“花姑娘！”从李香香身边的过道里突然走出几个身穿黑色和服的男子，拦在李香香面前！
乙羽突然加快脚步，从几个男子身侧走向巷口。
刘简之拔出手枪，摇下车窗玻璃，两眼盯着慢慢走近的乙羽。
“这里不合适动手，我们不好脱身。”孟诗鹤提醒说。
刘简之把枪收起，看着乙羽从身前走过。
李香香见刘简之没有采取行动，连忙拨开几个和服男子，立即从后面跟了过来。
“倒车！”刘简之小声道。
孟诗鹤连忙倒车，刘简之喊了声“上车！”，推开车门，让李香香坐进车里。
乙羽走向巷口，那里人来人往。
孟诗鹤开着车，慢慢逼近乙羽。
刘简之子弹上膛，慢慢把枪伸出窗外。
“别开枪！”孟诗鹤突然喊道。
忽见一辆巡逻车开来，停在巷口。小津曹长和两个宪兵从车里走下来。
刘简之连忙把枪收回来。
“乙羽一等兵，原来你在这里啊！快上车！”小津曹长喊道道。
“内野少尉他……”
“不要管他，快跟我们走！”小津曹长打断乙羽的话。
两名宪兵走下车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乙羽钻进车里。小津曹长朝刘简之的汽车望了一眼，跟着坐上车去。
“谁在那辆车上？”坐在汽车后排的武田泰一看着刘简之的车问。
“不知道。”小津曹长说。“我去看看？”
“算了。”武田泰转头命令驾驶兵，“开车！”
驾驶兵应了声是，发动汽车朝浅草寺方向驶去。
“我们怎么办？”孟诗鹤问刘简之。
“跟上他！”刘简之说。
孟诗鹤连忙发动汽车跟上。
跟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突然亮起。小津曹长的汽车在人行过道前停了下来。
孟诗鹤的汽车跟在小津军曹的后面停下。
“李香香，带枪了吗？”刘简之问。
“带了。”李香香说。
“做好准备！”刘简之命令道。
“是！”李香香掏出手枪。
孟诗鹤也掏出枪来，放在手边。
绿灯亮起，小津曹长的汽车向左拐去。
孟诗鹤的汽车跟着向左拐。
“前面快到周沪森家了！”孟诗鹤说。
“超过去！”刘简之喊道。
孟诗鹤刚刚加快车速，突然又把车速降了下来。
“前面有大卡车冲过来！”孟诗鹤一边喊，一边让开道路。
大卡车从孟诗鹤的车边驶过。
孟诗鹤重新提高车速，刘简之突然喊道：“来不及了，放弃超车！”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路边停着的一辆运兵车里突然跳下十几个宪兵，迅速包围了周沪森家。武田泰一的车，已在周沪森家门口停下！
开枪击毙乙羽已不可能，孟诗鹤只得把车从小津曹长的车旁开了过去。
武田泰一朝刚刚驶过的汽车看了一眼。
“这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吗？”武田泰一问驾驶兵。
“是的。”驾驶兵说。
“开车的是什么人？”武田泰一问。
“好像是个女人。”驾驶兵说。
武田泰一走下车，朝四周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日丽居酒屋门口。
“这间居酒屋没有营业吗？”武田泰一转头问刚刚钻出汽车的小津曹长。
“我问过内山警署长。他说这家日丽居酒屋已经停业好几个月了。”小津曹长说。
“那个马车夫在哪里？”武田泰一问。
“三岛胜平就住在里面。”小津曹长指着路边的栅栏门说。
“我们进去！”
武田泰一领着小津曹长、乙羽和两个宪兵，拉开木栅栏门，走了进去。
这时，孟诗鹤的汽车前行不远，又重新折了回来，把车开到日丽居酒屋的后院门口停住。
“如果周沪森被他们带出来，我们就冲出去，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救走周沪森！”刘简之说。
“我不同意！”孟诗鹤说。“他们的人不少，救走周沪森的可能性不大。三分钟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也脱不了身！”
“那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李香香说。“刚才在妓院门口，就该一枪干掉那个乙羽！”
“那里也不合适。如果真的动了手，我们也会被堵在巷子里出不来！”孟诗鹤说。
三人走进居酒屋，隔着窗户，朝马路对面的周沪森家望去。
“狙击步枪在哪儿？”刘简之问。
“在地下室！”李香香说。
“去把狙击步枪拿上来！”刘简之说。
见刘简之下了决心，孟诗鹤不再说什么。李香香移开膳桌，揭开地板，把狙击步枪拿了上来。另外还拿了几颗炸弹，分别递给刘简之和孟诗鹤。
小津曹长领着武田泰一、乙羽和几个手下走进来的时候，周沪森正坐在榻榻米旁边吃东西。猛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放下碗筷，灭了灯，从枕头下摸出一颗炸弹，躺在被子里。
电灯突然亮了。
小津曹长走进屋子，打开了电灯开关。
“你怎么又来了？”周沪森问。
“有位朋友说，他在神户见过你。”小津曹长说。
“我在神户没有什么朋友。”周沪森说。
“乙羽君，进来吧！”小津曹长转身对门外喊道。
周沪森一眼瞥见跟在武田泰一后面的乙羽，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悄悄拔开了炸弹保险栓。
“你叫三岛胜平？”武田泰一瞪着眼睛问周沪森。
“是。”周沪森说。“我的身份符，你们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武田泰一把乙羽拉到周沪森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武田泰一问周沪森。
“不认识。”周沪森看了乙羽一眼说。“他应该没有坐过我的马车。”
武田泰一笑了笑，转头问乙羽，“乙羽一等兵，你仔细看看，劫持你汽车的人里面，有这个人吗？”
乙羽一进屋，就认出了周沪森。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当时汽车被劫，正是眼前的这个人，把掉在地上的结婚照片捡起来，重新放进了他的衣袋。
乙羽瞪着周沪森的眼睛，发现周沪森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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