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卫老太话到嗓子眼卡住了。
这孙老财，有钱但年纪大还好色，若是这位知道她把秋丫头许给这样的人家……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又不知道秋丫头的身世，给她找这么个好人家已经是卫家力所能及的了。
应当怪不到他们头上。
顾乘风温声追问：“是什么？”
听着他这样好脾气的问话，卫老太的担心立马抛开脑后。
卫家把秋丫头养这么大，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着得送给她们一座更大些的宅子吧？
“镇上的孙家，那可是位有钱的主儿。看上了秋丫头纳她做妾，还没过门儿就送了一匣子首饰和一箱好衣裳。这要是去了孙家，指定吃穿不愁啊~”
卫老太看他笑容依旧，话锋一转：“当然，秋丫头现在有了您撑腰。认祖归宗以后，自然不能只当个妾室，怎么也得是个正头娘子了。”
顾知秋轻啧一声。
“那孙老财年过四旬，家里妾室快十房，这还不提他在外面养的。他有个儿子也是荒唐得流连青楼，又有个女儿被惯得任性跋扈，这些你怎么一点儿不提呢？”
卫老太脸色一变。
死丫头有人撑腰，都敢告状了。
见顾乘风脸上没了笑意，连忙找补。
“你这孩子，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男人年纪大些会疼人，那些妾室算什么，依着他对你的疼爱，其他人都是摆设而已。再说，等你去当了正室，都赶出去不也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么？”
周玉看不下去了。
“那孙老财的正室都嫁过去多少年了，怎么没能赶跑这些妾室？小秋现在有亲爹依靠了，你别想再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嘿？你们家得了便宜，还卖起乖了？孙家这门亲事，外面不知多少小蹄子削尖脑袋想要，怎么能算是火坑呢？”
卫老太阴沉着脸色，要不是顾乘风在这儿，估计她都能上去撕了周玉的嘴。
死女人，要是坏她好事儿，回头那套镇上的宅子她高低也得闹着要回来。
本来就该是她卫家的好处！
“你——”
周玉气急，还是顾知秋赶紧拉住她胳膊安抚。
她如果跟着原身亲爹走了，周婶还要面对卫家这些泼皮。话说多了得罪人，被泼皮缠上可没好处。
“孙家，我不会去的。”
她这样的直接表态，让卫老太脸色更加难看。
孙家给的一百两都花差不多了，这死丫头如果不去，那一百两他们怎么凑得出来？
“乖孩子，你可不能听小人的瞎话，那是嫉妒你嫁得好呢！”
顾知秋很想翻白眼。
“我觉得，您的年纪跟孙家那位相仿。这么好的亲事，您与他相配，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你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卫老太明显被噎住了。
人群中低笑声不断，只有张寡妇无所顾忌的开口：“她倒是想呢！孙老财又不看不上她人老珠黄，白瞎。”
“你——”卫老太气的咬牙切齿。
第二个接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李顺。
“听说孙家的孙琳琳，年龄和你家小孙子差不多大。既然老太太觉得孙家是个好门户，不如定个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英雄所见略同，顾知秋默默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小子！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行！”卫老太几乎下意识的否了，看到顾乘风冷凝的眼神，又干笑道，“我们卫家穷，哪儿配得上与孙家这样的门户结亲……”
李顺朝顾乘风呶呶嘴。
“这不是有顾老爷在么！有这位做主，孙家还敢不同意？你们这么稀罕孙家，让你小孙子娶了孙琳琳，那可是享福咯~”
卫老太剜了他一眼。
那孙琳琳是自小被惯到大的，跋扈又任性。有孙家撑腰，她的乖孙娶了这样的媳妇，得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还怎么能压得住？
“这，这就不用麻烦顾老爷了吧……”
顾乘风笑了：“我一向喜欢成人之美，一句话的事，不算麻烦。”
卫老太脸色一白。
她是冲出来要好处的，怎么绕来绕去，把乖孙搭进去了？
卫大志在暗处，眼见老母亲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急的冲过来把母亲拉到一旁。
“娘！您都老糊涂了，还到处跑什么啊？得罪了贵人可咋办呀！这位老爷，我娘她有些糊涂，她说的话，您别当回事儿。”
他拽着母亲，眼神却盯着顾乘风的脸色。
可千万别认真啊，那孙家的小姐什么货色，又丑又任性。他儿子将来可要考举人老爷的，怎么能娶这样拿不上台面的女人？
必得是官家的小姐，才能相配呀！
顾乘风笑容淡下来。
“既然你们都觉得孙家极好，怎么不同意自家孙子迎娶？这位老太太方才口齿清晰，思路活泛，你却硬把自己母亲说成老糊涂。如此避之不及，卫大志，你还敢说孙家是什么好亲事？！”
见他动怒，卫大志冷汗直冒。
这话问的，是或者不是，他都没好处啊！
说是，这位老爷一句话，得让他儿子娶那丑小姐。
说不是，那就把孙家得罪狠了。
两边儿都不成，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这位老爷，那门亲事，可是孙家人看上了秋丫头的，我们可拧不过孙家！”
看儿子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卫老太站出来急急地解释。
刚才儿子说她老糊涂，她心里不高兴，却也明白儿子是为了乖孙好。
否则她早跳脚了。
她可没瞎说，那孙家有钱，是她们卫家得罪起的吗？
卫大志精神一振，说话底气又足了。
“我娘说的对。那孙家带了媒婆和一百两的聘礼，还有首饰衣裙，诚意十足。您问问村子里，嫁闺女都没这待遇。我们……也是相信秋丫头过去能过好日子呀！”
就是！
卫老太心里愤愤。
放着好日子不过，这死丫头还赖家里想吃她棺材本儿。
没门儿！
养到她十四岁，又没饿死。
要不是瞧见这么个有钱老爷认她，这两天，说啥也得把她绑到孙家去！
识相的话，赶紧让她亲爹也给卫家一座镇上宅子，再补几百两银钱。
两不相欠，就能打发她赶紧滚了。
顾知秋扬起下巴冷笑道：“你们让我给一个四十多的色老头儿做填房，压根儿都不管我乐不乐意。还满口为我好，其实不就是在卖女儿。谁家好人把闺女送给老头儿做填房啊？来，你指出来我瞅瞅！”
卫老太脸色一黑，咬紧后槽牙，硬是把脏话咽了下去。
要不是顾忌她亲爹来接人不好得罪，早上去揍这死丫头了！
果然是白眼儿狼，养她十多年，还敢顶嘴！
卫大志眼神飘忽，正盘算该怎么圆，顾乘风已经气的不怒反笑了。
“一百两。一百两就想把我顾乘风的女儿给卖了！卫家，照顾的她真好，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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