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宝阁内。
管事杜鹏匆匆推门而入，急声道：“阁主，慕容小姐，城郊……李公子要与那天璇圣地的杨穹对决了！”
茶盏猛放，发出清脆一响。
向乐平霍然起身：“当真？”
慕容清澜眸中异彩一闪，放下茶盏，裙摆微扬：“走！”
两人相视一眼，再无多言，身形化作流光掠出阁楼。
与此同时，某客栈上房。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离火宗弟子气喘吁吁冲入：“费师兄！伤我们的那小子，要和天璇圣地的人打起来了！就在城郊！”
“啪！”
费翰拍案而起，脸上露出狂喜，“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全城都传遍了！”
一旁的罗欣柔冷笑出声，眼中闪过快意：
“那小子天赋再强，终究是井底之蛙。圣地天骄何等人物？此战他必败无疑！倒是省得等师尊前来…...”
费翰阴恻恻一笑，眼中怨毒之色翻涌：“师妹说的是，走！咱们去亲眼看看，他是怎么被踩在脚下的！”
离火宗众人哄笑着涌出客栈，个个脸上写满幸灾乐祸。
同样的消息，迅速在碧云宗、以及在其他逗留皇城的势力中传开。
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暗藏期待。
因这一战，整个皇城的目光都被吸引而来，李无道和杨穹二人，瞬间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
城郊，荒原。
夕阳半沉，将天际染成一片血色。
荒草在暖风中起伏，犹如金色的海浪翻涌。
此刻，这片平日人迹罕至的旷野，却已被人潮淹没。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不下数万之众。
武者、百姓、世家子弟、各宗眼线….…
或立于高处，或挤在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如磁石般被场中那几道身影牢牢吸住。
一边，李无道长身而立，高马尾在风中轻扬，神色平静，淡然而随意。
沈明、李南栀立在他身侧稍后，面色凝重。
绿毛龟则懒洋洋趴在一旁，小眼半眯着，似睡非睡，那一撮绿油油的呆毛，在风中略显凌乱和扎眼。
另一边，杨穹白衣胜雪，气度出尘，嘴角噙着温和笑意，仿佛不是来对决，而是赴一场雅集。
在他身后，石茂如山岳峙立，浑身肌肉虬结，气息粗重如蛮兽；乔袁则如一截枯木，气息阴冷，隐在阴影中。
“李兄——”杨穹折扇轻合，微微抬手，风度翩翩，“今日终得一战，请。”
李无道正欲开口。
“等等！”
一声闷雷般的低喝炸响，石茂踏前一步，大地微微一震。
他双目圆瞪，指着李无道，声如洪钟：
“杨哥身份尊贵，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直接交手的！”
“想跟杨哥打？先过了我这一关！”
话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愤懑。
显然，对李无道“爽约”之事，他耿耿于怀。
沈明眉头一拧，同样踏前一步，声音清朗坚毅：“想与我师兄交手，你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风过荒草，肃杀无声。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如有实质的火星迸溅。
石茂咧嘴，露出森白牙齿，嗤笑道：“那日若非杨哥拦着，我早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你….…”沈明脸色一沉，胸中火气上涌。
那日初遇时对方的轻蔑，此刻如鲠在喉。
“怎么，不服？”石茂抱臂，姿态狂傲，“那日未尽之战，今日可敢续上？”
“有何不敢！”沈明眉峰一挑，手已按在腰间黑金战刀的刀柄之上。
作为玄天宗名列前茅的核心弟子，被屡次挑衅，他岂能一忍再忍？
两人相隔十丈，气势已在空中交锋，卷起地上尘沙。
荒原之上，数万人屏息。
“你最好用全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石茂暴喝，身形如炮弹般冲出。
他这一动，竟无花哨，纯以肉身破空！
土黄色罡气裹体，如一头苏醒的洪荒蛮牛，直撞而来。
所过之处，地面犁出深沟，碎石迸溅！
沈明瞳孔微缩，不退反进，战力全开。
“锵——！！”
黑金战刀出鞘，刀鸣如龙吟，在荒原上空久久回荡。
刀身之上，雷火灵纹骤然亮起，刺目光芒迸发，雷火之气交织升腾，刀意凌冽如寒冬朔风！
没有花哨的武技，只有一道纯粹的、裹挟着雷火之力的黑色刀芒！
刀芒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出刺耳的尖啸，地面被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玄天宗七绝之一，霸刀！
一刀斩出，一往无前，无坚不摧，摧枯拉朽。
“来得好！”
石茂大笑，竟不闪避，主动迎了上去。
只见他双臂交叉护顶，土黄罡气凝若实质，竟在头顶化出一面古朴的巨盾虚影，盾面纹路古老，隐隐有山岳之形。
戊土镇岳盾！
天璇圣地内门绝学之一，位列王阶中品武技，防御力极强。
轰！！
刀芒斩在巨盾之上，爆发出震天巨响！
刺目的光芒炸开，两股力量疯狂撕扯、湮灭。
狂暴的灵力乱流，顷刻间化作环形气浪席卷，将周遭十丈内的地面生生削低三尺。
尘土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即便远在百丈外的观战者，也被这股气浪推得连连后退，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面色发白！
“好强！”
“这便是顶尖天骄的实力么……仅仅碰撞余波就如此恐怖！”
观战人群惊呼连连，眼中满是震撼。
烟尘渐散。
只见场中，沈明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微微发白。
而石茂，竟只后退一步，双臂衣袖炸裂，露出古铜色的虬结肌肉，虽有数道焦痕，气势却更盛三分！
“就这？”石茂抹去臂上血迹，咧嘴一笑，语带讥诮：
“听闻你是玄天宗这一代的核心弟子？没想到就这点能耐，连我一个内门弟子都打不过，当真令人失望。”
沈明脸色暗沉，咬牙道：“再来！”
下一瞬，他周身灵力肉眼可见地被抽干，尽数涌入背后。
那里，一尊雷火交织的虚影正缓缓凝实。
虚影高达丈余，左臂缠绕雷霆，右臂缠绕烈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火雷焚天！”
沈明暴喝一声，整个人与身后虚影合一，化作一道炽烈的雷火流星，再次撞向石茂。
“双灵体秘术么........这一招，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石茂瞳孔一缩，终于不再托大。
他低吼一声，周身土黄罡气轰然爆发。
竟在体表凝出一层岩石般的厚重铠甲，迅速覆盖全身。
双拳更化作磨盘大小，表面纹路古朴，散发着沉重如山的压迫感，悍然迎击。
轰隆！！
这一次的碰撞，堪称地动山摇。
荒原地面如波浪般起伏，裂开无数深壑！
围观人群被气浪推得人仰马翻，修为弱者更是口鼻溢血，当场昏厥过去！
足足五息，那刺目光芒与狂暴气浪才渐渐消散。
场中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凉气。
沈明单膝跪地，衣袍破碎，浑身焦黑与血污交织，气息萎靡，显然已到极限。
而他对面，石茂虽也衣衫褴褛，嘴角带血，却依旧稳稳站立。
周身岩甲虽裂纹密布，却未完全崩碎。
高下已判。
“咳咳……”沈明咳血，挣扎欲起，却踉跄难立。
石茂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向沈明的目光，少了些许轻蔑，多了几分凝重。
“能逼我动用‘岩铠附体’，你还算不错，可惜….…天赋差了些。”
闻言，沈明蹙了蹙眉，眼中满是不甘。
石茂看出他的不服，兀自摇头道：
“在玄天宗，你或是顶尖天才。但在我天璇圣地，如你这般的双属性灵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实在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顿了顿，语气竟带上一丝自嘲：“莫说是你，即便是我，在圣地同辈之中，也不过堪堪挤入中游之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感觉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如此强悍的石茂，连玄天宗核心真传都不是其敌手。
像他这样的天才，搁在天璇圣地，竟只是中等水平？
那他侍奉如主、唯命是从的白衣青年，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背后的天璇圣地，究竟蕴藏着怎样深不可测的底蕴？
面对石茂的贬低，沈明无力反驳，双拳死死攥紧，任由指甲陷入掌心，鲜血滴落。
他艰难转头，看向李无道，神色挫败而苦涩：“对不起李师兄……我……败了……给宗门……丢人了……”
“无妨，你本就有伤在身，尽力就好。”
李无道上前扶住他肩膀，渡入一道温和灵力，声音平静从容。
他目光扫过石茂，继续道：“况且，他境界底蕴比你深厚，所修武技亦属圣地传承，你输给他….…不算丢人。”
闻言，沈明点点头，心中郁结稍解。
“看来你们玄天宗，真是没人了.........”
这时，石茂却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地冷嘲道：
“难怪近百年七宗会武，次次垫底，最近几次更是连参加的勇气都没有了！”
“照我看，趁早跌出一流宗门，省得丢人现眼了！”
“你怎么说话呢….…”李南栀气得俏脸通红，忍不住出声斥责。
就连一直冷漠的乔袁也皱了皱眉，低声提醒：“石茂，差不多行了。”
“咋了？”石茂撇嘴，满脸不爽，“菜还不让说了？我说的是事实！”
沈明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却无言以辩。
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玄天宗的痛处，也扎在他的心上。
“够了。”
一直静观的杨穹终于开口。
声音依旧温润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清泉落石，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
石茂闻声，浑身一僵，嚣张气焰瞬间收敛。
整个人如同被浇了盆冷水，悻悻地闭上了嘴，但脸上仍写满不服。
杨穹转向李无道一方，微微拱手，面露歉意，“李兄，沈兄，侍从口无遮拦，杨某代他赔罪，还望海涵。”
李无道神色淡然，摆了摆手：“无妨。”
但他看向石茂的目光，已悄然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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