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就是我动了一个念头。
念头就是救小白,却没有想要救去哪里。
我们出现在我昨夜最后去过的地方,东都那家兵器铺的二楼,这里空着,那四位熊王亲卫也撤走了。
我放下小白,轻轻拂去残留在她左臂上的红魔的灵力,伤口随之愈合如初。
她问我:“你为什么救我?”
“不用谢,你不愿意……我可以把你再送回去。”
她眼波流转,千娇百媚:“如果你帮我杀了红魔,我可以嫁给你。”
我看了看她,她低头双手搓着衣角,耳尖泛红。
我可不是熊可可,喜欢就是随机应变。
凡人的好处就是,自己知道,但凡有三分姿色的女子就不会看上我。
“不管怎么说,”我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是我刚才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你不是贪图我的美色,为什么救我?”小白嗔怒地扬起粉拳,却停在半空,“你这说话的语气……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虽然变了容貌,却一直忘了改变声音。
我故意粗着嗓子说:“哦?你这搭讪的方式未免太老套了。”
“行了行了,”她忽然笑起来,摆摆手,“你不用装了。我也不打听你的底细了,万一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你杀我灭口怎么办?”
她眨眨眼,“我那个朋友是个凡人,身上半点灵力都没有。要不是你刚才救了我,我差点以为……你也是个凡人……唉,你怎么走了……”
我正要下楼,她在身后突然喊了一声:“遇仙!”
我下意识回头,立刻意识到中计了,小白真是聪明。
但眼下我正在追查的两件事刚现端倪,还不到从暗处走到明处的时候。
“你说什么……?”我明知故问。
“让你小心脚下呀,这家店的楼梯有些陡。”小白笑得眉眼弯弯。
楼下垂头丧气的伙计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他先认出小白是熊可可的友人,又突然指着我惊呼:
“白姑娘!快帮我抓住这贼人!他昨晚偷了熊王的玄天灵甲!”
“你看到了?”我问。
“那倒没有……可昨晚你与那位姑娘离开后,灵甲就不见了!”
小白立刻拧住我耳朵:“好哇!你昨晚说是去访友,原来是陪姑娘去了?”
伙计一脸茫然:“白姑娘,您认识他?”
“当然认得,”她手上又加了几分力,“这是我夫君。”转头对我嗔道,“快说!那姑娘是谁?”
伙计顿时手足无措:“许、许是我看错了……您夫君昨晚……想必没来过铺子。”
我们来到街上,小白走在前面,悠悠地说:“不用谢。你救了我,我也帮你解了围,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她转过头时,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一念之间,我早已回到了擂场。
此刻擂台上,熊可可瘫倒在地,被红魔一脚踩在头上,整张脸肿得像个猪头,嘴角还在渗血。
“你就这点本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守护得了谁。”红魔冷冷地说。
擂台下的众人暗暗松了口气,熊可可的这点本事赢不了红魔,他们的命是保住了。
【赤炎神狱】微微震颤,二十八星宿血刃明灭不定。
红魔忽然面色一沉,目光如电扫过台下。他清晰地感知到,有人竟在方才刹那,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的结界。
熊可可一点一点的从擂台上爬了起来,“我赢了也不用你杀掉这些人,我是熊王的儿子,一生下来,就被无数人觊觎,但我从来不在乎。有人爱我、护我,但有更多的人想抢我、害我,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他摇摇晃晃站直,咧嘴笑笑,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注定将立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
“可是你胜不了我,”红魔冷冷地说。“我就会杀了你的朋友。”
“这是你逼我的。”熊可可收起笑脸,一脸冷竣。
他缓缓抬手,悬浮在身后的一根血红长棍应声落入掌中。他向前踏出一步,双手举棍,极其缓慢地摆开一个古朴的掍式。
霎时间狂风呼啸,乌云蔽日,整片天空骤然昏暗。无数道粗壮雷电从天而降,接连劈落在擂台之上,电光奔腾窜动。漫天如有血海翻涌,浓重刺鼻的血腥气瞬间弥漫整个擂场。
熊可可宛若一尊冰封的雕像凝立不动,身上破碎的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道道血色电光在他周身流窜爆裂,手中长棍泛起暗红幽光。
擂台之下,人群如潮水般向后猛退数丈。不少修为较浅的修士被四处迸射的雷光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战栗,更被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搅得心神恍惚、头昏脑涨。
“区区五品修为,你真敢招唤神雷,”红魔冷冷一笑,“你这是要拼命了吗,在所有莽撞的勇气里,我最喜欢你这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我们斩妖族称之为妖之试炼。”
“什么是妖之试炼?”
“想要成为斩妖人,必须独自斩杀一头搏命的妖。”红魔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世人赏花悦其盛放,而我等面对的皆是凋零,有时凋零比盛放,更惊心动魄。”
“你斩杀的是谁?”
“一只……想要守护幼崽的狼妖。”
红魔轻轻叹了口气,又看见了雪地里那只死战不退的巨狼,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她本该转身逃走,但她还是要拼命。
这世间从来不是谁对谁就会赢,而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很多杀戮本无因果,但又理所当然;
很多仇恨没有根源,却比大海更深。
“你这么多愁善感,不像是个坏人。”
熊可可,手中棍起,九天雷落。
如果觉得闪电细小,那是因为离的不够近。
他怒吼一声,一道山峦般粗硕的雷霆劈裂苍穹,刺目的白光吞噬了整个擂场。
整个空间骤然扭曲变形,擂场中的众人,擂台,山岳都挤压成奇怪的形状……
一息之间,轰然炸响!
空间如摔碎的镜子般突然迸碎,无数漆黑的空间裂缝如蛛网蔓延。
数丈高的玄铁擂台应声迸碎,铁屑如雨四处崩飞,雷火在地面灼出焦黑的沟壑。
红魔和熊可可皆未躲出擂台,悬浮在尚未消散的雷暴核心,万千残存的电蛇在扭曲的空间中游走。
红魔周身流转着暗红咒印,以数千年的修为硬接了这记神雷。束发玉冠已经碎裂,长发在狂暴气流中狂舞,身上那件淬炼数百年的宝衣被雷霆撕开数道裂口,衣袂焦黑翻卷,身上也有数处雷痕。
熊可可上身的衣物被雷电劈成了灰,他赤祼着上身,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道道雷痕如血网般从肩颈蔓延至腰腹,鲜血正从崩裂的伤口不断涌出。
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打法,大概只有他敢使的出来。
红魔仰天长笑,震得周遭空间涟漪四起:“我恶名昭昭,以斩妖为业,屠戮无数,今日竟有小妖说我‘不像坏人’!”
他笑声骤止,“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今天也拿出些真本事来。也算是对你的回敬。小妖,你小心了。”
他双掌倏合,指诀如莲绽,轻喝一声:“斩妖秘术,长风浩荡,世间万我!”
刺骨寒风自虚空涌现,虎啸狼嚎间,万千妖灵自他体内呼啸而出,转眼化作无数红魔分身,各执刀斧剑戟,潮水般向熊可可斩去。
“他们…都死于你手?”
红魔点了点头,衣袂在妖气旋涡中猎猎狂舞:“现在你还觉得…我不像坏人?”
熊可可抹去嘴角的血迹,手中染血的长棍倏然横转,迎向那自四面八方袭来的妖灵……
这些妖灵本就是死物,被红魔以秘术将灵力化形,手中刀剑却是生前所用。
熊可可一棍击出,虽能将妖灵之形打散,可转眼之间,它们便再度凝聚成形。
不过片刻,熊可可身上又添了数道伤痕。
他抬眼望向远处的红魔,心知若不能击溃他,自己迟早会被这源源不绝的妖灵耗尽灵力。然而他虽有三根长棍,却只有一人,深陷重围,又如何脱身?
此刻若有人帮他杀出重围,该有多好……
数十丈外的另一座擂台上,苏圆圆与惠惠子早已停手。
苏圆圆怀抱小六坐在台边,惠惠子站在她的身侧,双双望着熊可可与红魔的激斗。
小六仰头望着漫天的妖灵,直流口水。
先前二人登台互报姓名后,苏圆圆便让小六坐在擂台一角。
“今天不必你帮我,”她轻声说道,“你坐在这儿看我就好。”
随即转向惠惠子,浅浅一笑:“要不……算了吧?你赢不了我的。”
惠惠子默然不语,只缓缓抽出背上双刀,低声道:“小心,刀上有毒。
两人一动身,便是电光石火,速度极快。擂台之上只见两道残影交错。
惠惠子幼时随牛掌柜修行,后拜入火月门下,两人所传功法皆是刚猛异常;
而苏圆圆出身飞云宗,功法以变化与速度见长。
苏圆圆依旧含笑,在惠惠子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如闲庭信步。她空着一双纤手,轻描淡写地避过每一记足以开天裂地的劈砍,眼中竟似流露出几分对惠惠子的赞赏。
二人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不多时便引得台下喝彩阵阵,更有人指点议论,啧啧称奇。
苏圆圆一时兴起,索性幻化成惠惠子的模样。
霎时间,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在擂台上交锋,台下众人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不久之后,边上的擂台上不时传来震天的响动,熊可可又是搬山,又是降雷……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引的台下众人纷份跑去那边。
苏圆圆虽与惠惠子交手,目光却不时飘向隔壁擂台。唯有惠惠子全神贯注于比斗,将各种所学都一一使出。可任凭她如何猛攻,竟连苏圆圆的衣角都未能触及。
惠惠子心头不由泛起几分沮丧。自入万神殿以来,她日夜苦修不曾懈怠,所有人无不为她精进之速赞叹。
偏偏她至今从未胜过。先前败于青龙秋鸿,如今又遇苏圆圆,这些对手的境界修为,竟都远在她之上。
她缓缓收起双刀,低声道:“我输了。”话音未落便扭过头去,抬起衣袖迅速拭去眼角泪光。
苏圆圆走近她身边,轻轻挽住她的手臂,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惠惠子蓦然转头:“当真?”
“我还能骗你?”
二人重新交手,此番却更像是同门切磋。苏圆圆不时停手点拨,惠惠子凝神领会。
此时隔壁擂台传来更大动静,红魔与熊可可之战愈演愈烈。她们不约而同停手,并肩走到台边观战。
我猜苏圆圆对惠惠子说的,是邀她加入飞云宗,传授那变化万千与一步万里的虚空秘法。
毕竟我们这小门小派,临行前杜二姐再三叮嘱:“此去万神殿,一要夺回宗门代代相传的上古神甲,二要打出威名,收些弟子光大门楣。”
惠惠子这人,心性极为专注。她每个时期只会为一件事着迷,小时候,她痴迷于吃,天底下再没有比吃更大的事;如今在她心中,大概是没有比修习功法更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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