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黎念楠捂着肚子痛醒的，她挣扎着坐起来，感受到下面涌出来一股热乎的暖流，久违的姨妈终于造访了，可能是原主之前贫血营养不良，她例假一直不太正常。
“媳妇？怎么了？”郑北川感受到动静，也醒了。
“来月事了，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再睡会。”黎念楠从衣柜里翻出来月事带和草纸去了卫生间。
郑北川闻到血腥味，起床点了煤油灯，看见床单上的血迹，他直接掀起床单拿到院子里找水盆泡上，又拿了湿布回房间擦拭沾上血的竹席和床板。
虽然之前就知道女人每个月都有这么一遭，但看到这么多血，他还是有点紧张。
郑北川蹲在地上洗床单，看着媳妇捂住肚子从厕所出来，走近一看她惨白的脸色，抱住她肩膀扶着她，“肚子疼？要再睡会吗？”
“不睡了，你扶我到躺椅上坐会。”
郑北川握着她冷冰冰的手，“手怎么这么冷，我给你煮点红糖水？”
“不用，我这几天喝不了红糖水，你拿件外套给我盖着点肚子，再倒杯温水。”
闻言，郑北川快速地给她拿了一床薄被子，给她递了杯温水，看着她痛得皱眉，郑北川找了饭盒倒了半盒热水，垫在毛巾上，小心地放在她肚子上面。
黎念楠看着他眼里的心疼，“我没事，就第一天会疼，明天就没什么事情了。”
“怎么没事，脸都白成这样了，咱们下次到医院看看？”
“真没事，我以前疼得比现在厉害多了，还不是照样干活，现在营养跟上了后面会轻松点的。你回房间睡会？”
“不用，我守着你，你再睡会。今天就别过去看试验田了吧，早饭午饭我从饭堂打回来，你今天啥都不要做，就好好休息。”
“行，听咱们郑先生的。”
郑北川拉了张板凳坐着，手一直拿着装着热水的饭盒，等水凉了，又换了两次热水一直给她热敷着，直到他不得不去上班。
黎念楠醒来的时候，觉得肚子没那么疼了，她去卫生间换了草纸，看见郑北川留的纸条。
“媳妇，两个暖瓶里都有热水，醒了先喝杯麦乳精，早饭我待会打回来，好好休息。”
她用温水洗漱好，泡了杯麦乳精喝完，看到院子里泡着的床单，犹豫了下她觉得还是留给郑北川回来洗好了，不矫情。
黎念楠又坐到藤椅上，像早上那会用饭盒装了热水垫着毛巾放在小腹上，她这会第一次想到孩子，她这身体条件会不会比较难受孕？虽然两人还没商量过要孩子的事情。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郑北川提着两个饭盒回来了。
“念念，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先吃早饭？”
“已经好点了，多亏咱们郑先生的照顾。”
“那就好，我刚已经跟老吴柳哥帮你请假了，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郑北川看着她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心里舒了一口气，但瞧着她淡白的唇色，还是有点心疼。
“阿川，你有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怎么突然说起孩子？”郑北川拿了一副碗筷，给她倒了一碗蚝豉冬瓜粥，惊讶地抬头看他。
“就是今天这一遭，我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比较难怀孕。”
郑北川拉过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傻不傻，咱们才结婚多久啊，就开始想孩子的事情，我倒是想过两三年再要孩子呢。”
他走过去，蹲在在面前，握住她两只手，“念念你才19岁，我还担心你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咱们再养胖点，过两年再要孩子好吗？”
“好，以后我跟你们一起晨练好吗？”黎念楠虽然现在也经常下试验田干活，营养也跟得上，身体确实好了些，但还是不够健康的。
“可以啊，等你这结束了，我带上你一起晨练。先吃饭。”
吃过早饭，黎念楠看着郑北川蹲着洗床单，大大的一只憋屈地蹲着，初见以为是孤狼，实则是一只温和的金毛。
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铅笔，今天幸好没啥特殊安排，她托郑北川转达柳大河，盐碱地要浇水，她预留的两垄红薯地可以先翻好，军营晒的芒果干可以收了。
郑北川到军营上班的时候，跟田婶说了黎念楠今天请假的事情，拜托她有空的话偶尔过去看看她，他担心她一个人待会又肚子疼。
田婶煮了一锅红糖桂圆鸡蛋，端着到了黎念楠院子，“小黎知青，你在家吗？”
黎念楠开门见是田婶，招呼她进门，“哎，田婶有什么事吗？”
“郑营长刚经过我家说你小日子不舒服，让我过来看看你。”她把手上的大碗放在桌子上，“我煮了红糖桂圆鸡蛋，你吃点缓缓？”
黎念楠心里感动，“谢谢田婶，不过我这几天吃不了红糖，会一下子流很多血，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这样的吗，我们小日子不舒服都是吃这个，那你把这两个鸡蛋吃了？”
“行，那我吃两个鸡蛋。”黎念楠从厨房里拿了两副碗筷，给田婶盛了一碗红糖桂圆水，自己则盛了两个鸡蛋慢慢吃，“田婶你也喝一碗，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咱们还要谢谢你教会大家蒸馏海水呢。对了小黎知青，正好我请教下你，老陈说村里想搞个工厂，问我要不要做那个啥食品员，你觉得我可以吗？”
“田婶应该没啥问题，是产品研发员，就是知道咱们岛上有啥能吃好吃，然后做成能卖出去的副食品，蚝油我到时也会教你们。”
“但是我大字不识几个，能行吗？”
“应该可以，咱们至少需要3个研发员，再找一个识字的就行，这些产品的做法到时候要写一份备着的。”
“村里识字的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小孩，等寒假过了他们就得去镇上上学了。”
“这样......田婶你们考虑找知青吗？或者刘意应该也可以。”
“知青啊，不怕你笑话，知青院除了你跟咱们村里人相处得还不错，其他知青都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咱们嫌弃他们力气小，干农活不利索，他们也瞧不起咱们泥腿子。”
“但是咱们这产品研发员到时是有工资的，知青站据我所知还是有几个拎得清的。你要不回去跟村长提议下？”
“行吧，小黎知青，咱们岛上的东西又吃不饱，做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
“田婶，只要咱们东西做得好吃，肯定能卖出去的。穹省这边是因为粮食不够吃不饱，大家才这么发愁。
但我和阿川老家家里人都很喜欢吃咱们的水果干和海货，还让咱们多寄点回去呢。咱们村里的产品到时候可以卖出去，卖到江南京市那些大家能吃饱又有闲钱的地方。”
“也对，小黎知青就是聪明。那咱们要做什么呀？要好吃又耐放呢。”
“很多呀，咱们根据水果采收季节，可以做水果干、果酱；海鲜可以晒干货、熬蚝油、做海鲜酱、提鲜粉等等；魔芋可以做魔芋丝、魔芋片。”
“这果干、海鲜干货，大家都能自己晒吧，还用得着买吗？”
“肯定有人买，像阿川东北老家，冬天下雪要下好几个月，根本种不了蔬菜水果，他们冬天要吃水果就愿意买果干、果酱。”
“也是，就像咱们这，不好养猪，猪肉特别贵。”
“黎姐姐，你在家吗？”屋外传来虎子的声音。
田婶让他带着妹妹进来，“你怎么又过来找你黎姐姐啦，她今天不舒服请假，你们今天让她好好休息。”
“啊？黎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虎子今天要带大丫去哪里玩啊？”
“去山上摘芒果给黎姐姐，姐姐我阿爷说你做的蚝油比他在阳省买的还要好吃呢。”
“这样啊，虎子你要不找几个小伙伴一起摘芒果，今天咱们做芒果干，做好了给你们每人都分点？”
“芒果干不都硬邦邦的吗？不好吃。”
“那你今天听我的，我保证让你吃到好吃的芒果干。”
“小黎知青，待会我能过来学学怎么做这个芒果干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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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楠在家里带大丫玩，虎子带着五六个孩子上了山，来回倒腾了三趟，摘回来三十来个大芒果。
郑北川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两大木盆的芒果肉片，应该是已经泡着糖水了，“哪里来这么芒果？念念你肚子还疼吗？”
“好很多了，还有点疼，能忍受。”黎念楠走进厨房拿碗筷，“那些都是虎子带着五六个孩子摘回来的，今天下午我带他们烤芒果干。”
“忙得过来吗？我找两个人过来帮忙？”
“不用，田婶也会过来，一群孩子呢，就是翻翻面的事情。军营里的芒果干收了吗？”
“收了，负责收芒果干的那几个被人发现边收边偷吃，被大家围殴了一顿。咱们拿份我放在办公室忘了带回来，晚上拿回来你尝尝。”
“啊？他们没事吧？”
“没事，闹着玩呢，他们中午在饭堂就吃上了，每人分了一饭盒。”
“那是烤的好吃还是晒的好吃？”
“都好吃，烤的费功夫，有些硬有些软火候不太好把握，晒的不会有这个问题。”
“确实，你今晚记得带回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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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黎念楠让6个小孩从家里带一个竹篾盘子用来晒芒果干，给每人放了20片大芒果肉，让大家先送回家放在太阳底下晒，注意偶尔翻面。
她晒了4竹盘的芒果干，带着田婶垒砖块小灶，用之前烤海鲜的石头板烤芒果干，这次大片薄片的芒果干用晒的，一些边角料不规则形状的则用火烤。
虎子和大丫在院子里帮忙烧火，黎念楠和田婶坐在小板凳上翻面，其他孩子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黎念楠拜托他们上山帮她摘白菊花，到时候晒干泡茶喝。
烤了4次8石板才把芒果干烤好，黎念楠让孩子们回家拿罐子来装芒果干，给小孩分了3石板的芒果干，再给田婶2板，她把3板芒果干收起来，到时一起给家里寄回去。
村长带着刘意过来的时，就看到7个孩子排排坐在门槛上抱着个罐子吃芒果干。
“哦豁，怎么这么多芒果干，虎子给块爷爷尝尝。”
“阿爷，你找阿奶要，她的比我多多了。”虎子扭头转向一边，给大丫拿了一块又快速把罐口堵上。
“啧啧，行了你们赶紧谢过你们黎姐姐就回家吃去吧，我有事找你们小黎姐姐谈。”
“谢谢小黎姐姐，下次要摘芒果再找我呀。”孩子们七嘴八舌跟黎念楠道别之后一一跑出了院子。
田婶给村长和刘意都抓了一把芒果干，“尝尝，刚烤出来的芒果干，比咱们平时直接晒的好吃多了，吃好了以后咱们工厂就做这个来卖。”
“是吗？那外面晒着的那些也能做来卖吗？”村长接过来，咬了一块芒果干。
“应该可以，军营那边刚晒好了一批，等阿川晚上带回来我再送点过去你们尝尝。我们俩的意思是晒的更适合工厂，火烤的费柴火，还不好控制，有些烤过头了就硬。”
“不用送，咱们家里虎子也晒了一竹篾呢，过两天晒好了就能吃。这天气晒两三天就行了吧？”田婶在一旁接话。
“对的，军营的就是晒了两天多。”黎念楠给三人泡了红糖水，放到他们面前。“来，喝口水，村长和刘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喝了一大口水，开口说道，“还是为了村里办工厂的事，这两天我找人了解过了，咱们穹省就能办农村合作社企业。
但是得有一个正规工厂办公地址，等咱们工厂建好了到时就能去办证。村里地址我再跟村委商量。”
“今天过来主要是上次小黎知青你说的临时项目组人员问题，目前就产品研发员，这边你田婶是能定下来的，刘意想过来跟你聊聊，他比较合适做产品研发员还是文书？”
“我建议是刘意也做产品研发员，他对岛上的环境和作物还是比较熟悉的，也会写字，厨艺可以锻炼，虽然他们现在是下放的身份，但谁也不知道哪天上面就会让他们回去。”
后半句黎念楠小声地说。
“文书的话，我建议还是得找个村里人，或者愿意长期留在村里的，会写字的。”
刘意听到黎念楠的分析，觉得自己做产品研发员，学点厨艺也行。“可以，那我做产品研发员。”
“文书的话，小黎知青你觉得咱们记分员行吗？就是村支书的女儿，叫陈思思，她男人当兵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初中毕业的。”
“田婶，你跟这位记分员熟吗？她为人怎么样？”
“人还算老实，有点小心眼，不太爱跟村里人来往，娃是个乖巧的两岁多，平时她上工都背着娃。”
“那咱们先用着？文书前期工作量会比较大，咱们厂里的发展计划、工资分红方案、人员管理制度等等都是正式开工之前就要写下来的。村长你和村支书先私下沟通下，再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还有个前期跑建厂流程的，我想让陈立顺试试，三十多岁，是个退役军人右腿瘸了，家里人那会嫌弃他腿断了不舍得花钱给他治疗，一家人卷走了他的退役补贴走了，他一个人留在村里现在下地赚工分养活自己。”
“然后我儿子在镇上木材厂上班，也会帮忙留意开厂的流程。他说了如果咱们厂里发展得好，他就带着媳妇回来上班。”田婶在旁边补充，想帮儿子在黎知青这里刷个脸。
“可以，他一个退役军人给咱们跑流程有点大材小用了，到时咱们厂开好了，再看有什么合适的岗位给他安排。”
“现在就还缺一个产品研发员，刘意会写字，那咱们还找一个什么样的呢?”
村长有点发愁，村里人有本事的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只有一把子力气打鱼的或者家庭主妇。
“村长考虑知青吗？胡静和王栋这两个人我虽然没有相处很久，但人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开厂以后，我建议可以把知青拉过来做销售员，不管是全职还是兼职，因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可以把咱们产品卖到他们家乡。”
“村长，夏嫂子要不要也考虑下？现在水潭那边其实没啥活，就是巡逻水潭，加上咱们三家的自留地、做魔芋，这些可以安排别人做。夏嫂子做事很利索，也挺聪明的，教一次就能记住，话不多。”刘意也在一旁出主意。
“行，我找村委商量下，再找他们个人都谈谈，过两天定下来再跟你们说。”
“村长，再跟你申请个介绍信，我这周六要到阳省农业局汇报工作，周一准备拜访个长辈，预计是周二早上回来。”
“可以，你待会到村委来拿介绍信。那我就先回去跟他们商量了，你看要不要跟他们俩先讲讲要做什么产品？”
“过两天吧，等第三位产品研发员确定下来了，你带他们到家里或者军营试验田找我。”
黎念楠送走了三人，觉得头有点大，希望那位陈思思和陈立顺是个靠谱能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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