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夫妻俩贴了福字，悠哉悠哉地吃了年夜饭，把两张藤椅搬到堂屋门廊下，再摆两条板凳放菊花茶和小零食。
外面家家户户今天都挂了灯笼，小孩子穿着最干净最少补丁的衣服走家串户，虎子爸爸今年还从镇上给他带回来砂炮，瞬间成了这个年村里最受欢迎的崽子。
“楠楠姐，郑叔叔，你们要玩砂炮吗？”
虎子带着一群孩子站在他们家门外朝他们兴奋地挥着手上宝贵的砂炮。
“不玩了，你们都进来，我今天做了好东西给你们尝尝。”黎念楠向他们招招手。
虎子眼睛一亮，楠楠姐出品，必属佳品！
“什么呀？楠楠姐你又做了啥好东西？”
“大米花，米花糖，来，虎子你先带大家过去洗手，然后过来排队都分一点。”
郑北川站起来，把一群大小孩子带到水缸旁边给他们倒水洗手。
原本还吱吱喳喳高兴不已的孩子们见郑营长来给他们洗手，都默契地闭上嘴乖乖地洗好手，然后过去排队。
黎念楠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看来郑营长是治熊孩子的高手呀。
黎念楠给他们每人分了几块炸芋条和两块米花糖，又让他们自己抓了一把大米花，每人两只手，能抓多少全靠本事。
小朋友们还没吃过这么奢侈的油炸零食，都说着想带回家和家人分享，孩子王虎子也赞成，让大家先回家待会再出来玩。
郑北川拉着走在最后的虎子，好心情地跟他商量。
“虎子，咱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要不改个口叫我郑哥？或者叫你楠楠姐做楠楠姨？”
郑北川本来就比自家媳妇大几岁，再被他们这么叫叔叔，心里总是不太得劲。
黎念楠失笑，“虎子，别理他，咱们各论各的，谁让他整天板着脸，对吧。”
虎子提溜转着眼珠子，“郑叔叔，您在咱下沙村地位崇高，我可不敢当你小弟。这么叫挺好的挺好的。”
看见郑北川神情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郑叔叔，楠楠姐，我先回去了哦，给爸妈也尝尝你手艺。”说着，虎子就跑着出门。
“慢点跑，回去告诉你奶，我们明天下午上门拜年。”黎念楠在后面大声说，只听见远远传来的一声知道了。
黎念楠坐直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郑叔叔，看来你在咱下沙村很威风呀。”
郑北川听到她这句称呼，气笑了。
他走过去，把人提起来挂到自己身上，带着她回房间。
“小念念呀，你家老公今天本来还打算走温柔路线的，既然念念不喜欢，那咱早点休息？”
“不不不，我喜欢的，最喜欢郑先生了。除夕呢，咱们多聊会，守个夜嘛。”黎念楠撒娇地抱着他脖子晃了晃。
“没事，待会我叫醒你。得让你见识见识郑叔叔的威力。”
“哎呀，那群小孩是因为咱们郑哥在部队，出于尊敬才这么叫你的，咱们郑哥哥年轻着呢。”黎念楠软着声音哄着自家男人，“今天除夕呢，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咱们守个夜，嗯？”
“行，听念念的，但你得答应待会在床上也这么叫我。”郑北川听着她娇软地叫他哥哥，耳根都红了，哪里受得了哦，但想到这确实是他们俩的第一个新年，得好好过，这样以后才能年年顺遂。
“行，我答应了，你放我下来。”黎念楠挣扎着，在下地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原来咱们郑哥哥喜欢这种呀。”
“郑哥哥只喜欢你，你怎么样都喜欢。”郑北川搂着人不放，像她刚刚那样也凑到她耳边说话，说完还轻轻舔了她耳垂。
黎念楠瞬间脸爆红，这男人！
惹不起玩不过，黎念楠挣开他手，瞪了他一眼才回到藤椅上坐着。
十一点多的时候，黎念楠煮了一点点米饭、蒸了腊肠、炒了素斋，按田婶的说法，这边的习俗辞旧迎新这一顿有肉有菜有粮，寓意来年五谷丰登、丰衣足食。可以每样少吃点哪怕只吃两口，但一定要添饭吃第二碗。
黎念楠没纠结信不信、有没有用，且当接地气跟风俗的一种体验和乐趣。
郑北川见媳妇忍着瞌睡，撑到了十二点，他把碗筷收拾到，把人抱进房间放到床上。
“念念，新年快乐，谢谢你嫁给我，陪着我。”
郑北川虔诚地低头亲吻她。
“老公，新年快乐，也谢谢你陪着我，希望咱们今年都平安顺遂、心想事成。”黎念楠抱着他的头，仰头承受着他温柔至极的亲吻，仿佛自己是他在这世界上最珍重的无价之宝。
“会的，咱们都会好好的。”
这晚，郑北川哄着黎念楠喊哥哥，喊老公，给予她极致温柔缠绵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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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黎念楠醒来的时候已是接近中午，她也不着急，一年到头好不容易休几天假，别人忙着拜访亲戚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先舒舒服服地休息好比较重要。
夫妻俩昨晚裁红纸包了些红包，5角的是给村里亲近的人家和留在军营过年的士兵们，1角的是给村里其他小孩。
中午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夫妻俩收拾了一小包炸货、一包果干，去村长家拜年。
“村长、田婶，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胜意呀。”黎念楠走进村长家院子就开始向两位长辈拜年，她下乡以来多亏有两位的帮助才这么顺利。
“哎，楠楠，郑营长，新年好新年好。”村长招呼着人坐下，给两人介绍了回家过年的儿子陈一林、儿媳妇吴玉霞。
几人打过招呼，黎念楠给虎子大丫派了红包，两小孩就出去玩了。
黎念楠对镇上的生活和工作感兴趣，陈一林夫妇俩则对年后村里食品厂感兴趣，几人你来我往地聊得不亦乐乎。
郑北川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搭话说两句。
两人离开村长家，往军营走去的路上，黎念楠好奇地看着他。
“阿川，你平时话都这么少吗？我怎么感觉你挺爱跟我聊天的？”
“你是我媳妇呀，我跟他们又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跟东哥、还有军营的人也都挺多话的。”
“跟当兵的还是会多聊点，毕竟大家有过相似的经历。其实很多地方，部队跟群众还是挺有距离的，倒没有什么贬义的意思。
部队有要求，咱们当兵的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可能这也就拉开了跟大家的距离。
再之，部队的任务还有很多一些事情也不适合跟外面人说。”
“这样，我明白了，我就担心你在旁边看着我跟其他人聊天，会不会无聊。”
“是不是傻，上次才跟你说过，只要是陪着你我就不无聊，能这样陪你一整天的机会也不多。”
“行吧，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就拉住我，咱们回家。”
“嗯，我知道的。”
郑北川摸摸她的头，继续牵着她往军营走。
黎念楠给门卫站岗的两名士兵派了红包，一路经过小操场走进食堂，也没见到几个人。
“他们都出去了吗？”
“有些去镇上玩了，傍晚会回来吃晚饭的。”
黎念楠给在后厨忙活的柳大河和高鹏拜了年，派了红包就拉着郑北川去逛一圈她的地。
“阿川，你看，这些菌包已经长满菌丝了，咱们能自己在家养蘑菇了！”
“这就能长出蘑菇？”
黎念楠翻看着油纸菌包和塑料菌包，现在还没怎么喷水呢，眼见这油纸都快烂了，明天得带两个塑料袋过来换上。
“可以的，咱们待会回去拿剪刀在上面划几个口子，到时候蘑菇就会从口子里面长出来。”
“媳妇，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郑北川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大概是天生的？哈哈。走，咱们回去拿剪刀。”
两人回到黎念楠的办公桌，拿了剪刀、简易喷壶、铲子，背了两个竹篓又走向蘑菇棚，把菌包划好口子喷了水，两人上了山。
郑北川帮着黎念楠挖小根蒜、黎念楠忙着摘菊花薄荷。
“啊！”黎念楠往后倒着走的时候不知道提到了什么东西，摔到地上。
“念念，你没事吧？！”郑北川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没事，还好有背篓垫了一下。”黎念楠拉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郑北川帮着她取下身上的背篓，拍着身上的泥土，把人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幸好没出什么事。“你刚刚是踢到树根了？”
“我也不知道。”黎念楠看向她刚摔倒的位置，咦？好像是好东西哦。
她蹲下身子，“阿川，你看这是不是山药？”
“山药？你是说淮山吗？”
“差不多吧，你要不挖一块出来看看？”
“行，我来挖，你去摘花吧，别累着。”
黎念楠看着他挖出来的土疙瘩，看形状倒不像是前世的铁棍山药，她用铲子铲下来一小块，看着切口的粘液，还是有点像山药。
“媳妇，我看着这像是淮山，咱们挖几块回去煮？”
“可以啊，先挖两三块吧，回去试着煮一下，确实是山药的话咱们以后再来挖。”
郑北川背着一筐山药和小半筐小根蒜，黎念楠背着半筐菊花薄荷叶，两人下了山，到饭堂帮忙准备晚餐，晚上就在食堂蹭一顿。
等出去玩的士兵们傍晚回到营地的时候，黎念楠又给大家派了红包，开开心心地度过了大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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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休假结束开始上班，郑北川大清早就去了营地给散漫了三四天的士兵们找找状态。
黎念楠则是在隔壁院子跟食品厂的人员开会，这次还没回镇上上班的陈一林也在场。
昨天刘意兄妹俩牵着牛已经搬到了村子中间一座闲置的房子里，村委做主，把原来牛棚的地块也清理出来给食品厂用。
陈立顺和陈一林委托了镇上的装修队，走他们的渠道买砖瓦建厂房，材料实报实销，人工费单独算，小工则按需从村里临时招人。
至于他们现在的临时办公区，陈立顺带着村里平时负责修缮房屋的几个老把式负责在现有基础上修缮。
一些平时不下地的老人已经在准备材料做竹编，晾晒和仓储要用的竹席、竹盘、竹箱、竹篓等，到时候食品厂开工前会统一采购。
木工架子、桌椅到时会从陈一林上班的木材厂以及马木匠那里采购。
食品厂的样品架子现在挪到了黎念楠的堂屋，主要是定期检查变质情况。
黎念楠让刘意整理目前的产品资料及包材核算成本，胡静负责到镇上供销社、市里供销社了解市场。
食品厂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逐步推进，村民们忙春种的、在食品厂做小工的、做竹编的，一派欣欣向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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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黎念楠试验田上班，她今天约了镇上摄影师过来拍照、也约了村长过来看盐碱中和地和蘑菇棚。
适逢两人在军营门口碰上了，黎念楠就把两人一起带到蘑菇棚那边。
“村长，这次约你过来主要是看蘑菇棚的菌包和盐碱地的，你看下这些菌包，从装袋到现在长出小菇差不多是三周时间，预计再过一周这些蘑菇就能摘了。”
村长手上拿着一个菌包上下左右看看，“楠楠，这菌包是用的什么材料？”
“主要是椰糠和稻壳，椰糠就是椰子壳那层白丝，如果有老椰子的话会更加方便。然后菌种是从山上现摘的蘑菇剪下来的。”
“这菌包只能长一次吗？”
“注意管理的话，能长3-4次。”
“楠楠，这么说的话，到时候咱们食品厂的蘑菇酱、干蘑菇，都可以用这些菌包种植？”
“那单靠咱们几个人恐怕是不够的，所以我想把菌包到时候给村里人种，咱们每个菌包回收一定重量的蘑菇，剩下的让村民自行处理。”
“那这塑料袋的钱，由厂里出吗？”
“厂里出也行，到时候这块咱们算到蘑菇酱的成本里面就行。”
“行，那我回头让大顺在厂里建一个这样的蘑菇棚。建这个的三四倍大够吗？”
“不用不用，咱们菌包就像这样挂在一个阴凉地就行，蘑菇棚是用来放从山里采的蘑菇土和蘑菇种，这个的两倍大就够用了。”
“行，楠楠这个菌包我现在能带回村里吗？”
“怕是不行，这算是我这边试验田的成果，我明天早上教刘意准备材料，到时咱们村里先拿做几个菌包测试。”
“小黎同志，这才两周，上次过来拍照这还空荡荡的，现在就长出小蘑菇了，从培育到采摘也就一个月左右吧，厉害啊。”
摄影师蒋明宇在旁边听了一路，朝黎念楠举起了大拇指，再顺便拍了一张她和村长举着菌包、带上蘑菇棚的照片。
“还行，等过几个月如果我这边的几个板块都成了，那还是挺厉害的，哈哈。”
黎念楠放下菌包，带着两人过去盐碱中和地。
“村长，蒋叔，这是用蚝壳粉中和过的盐碱地，你们可以看下旁边完全没撒过蚝壳粉的盐碱地，连青菜都种不了。”
村长看着面前六小块地，作物长势还不太一样。
“楠楠，那这六块地有啥区别，作物是同时种下去的吗？”
“是同时种下去的。”黎念楠从旁边提过来两小袋蚝壳粉，“这袋是生的蚝壳粉，直接用生蚝壳压碎的，撒到了左边的这三块地。”
“另外一袋是烧过的生蚝壳压成的粉，撒到右边这三块地。然后前面两块只撒了一次粉，中间两块是两次，后面三次。”
“目前看来，撒两次三次区别不大，生粉和熟粉也差不多，村长，我想能不能跟你申请一块村里的盐碱地，面积大点，用来测试种粮食。”
“可以是可以，我跟村委说一下就行，本来村里这样种不了地的空地多的是。但是，楠楠，你自己种的话忙得过来吗？”
“我准备找沙爷爷沙奶奶帮忙照料一下，到时候给他们分一半粮食。”
“也可以，还有住你对面那家的婆婆，也可以去问问。”
“行，那麻烦村长回去帮我问下村委，我明天中午过去找你认下地，等地块确定下来了，我再去找他们谈。谢谢村长。”
“没事，这一大片盐碱地不能种地，又不能盖房，你要是真能把盐碱地变成可以耕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必须支持！”
“谢谢村长。”
黎念楠让开位置，让蒋明宇拍照片，和上次拍的照片角度一样，以后好做对比。
“蒋叔，今天以及以后的照片，麻烦你洗两份。钱我待会补给你哦。”
“行，上次拍的要重新洗一份吗？”
“要的要的，谢谢蒋叔。”
黎念楠带村长和蒋明宇把她最开始摘的生菜摘了，送去饭堂添个菜，在食堂吃过午饭，就送走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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