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去年找了一位老中医看了，说是什么骨痹症，开了几副药喝了，结果还是走不了路。”
许继元唉声叹气道。
李兆坤连忙安慰了一番：“爸，回头有时间，我带您去城里看看西医，有些病西医比中医管用。”
“不用折腾了，我这病我自己心里清楚，几十年的老寒腿，看不好的，断不了根，进了医院也是浪费钱。”
许继元拒绝道。
李兆坤耐着性子劝道：“爸，看病又花不了几个钱，就算治不好，减轻一下症状也是好的。”
“咳，这事回头再说吧！”
许继元敷衍了一句。
李兆坤倒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老丈人估计是得了风湿病，他打算回去后找人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厉害点的医生，到时候再过来接老丈人。
聊了不到一刻钟，许江氏端着一碗糖水蛋，递到了李兆坤面前：
“姑爷，先垫垫肚子，午饭恐怕还要过一会儿。”
村里的公社食堂，一般中午十二点半才开饭，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李兆坤赶忙接了过来：“妈，我真吃不下，爸身体不好，应该多补补。”
“你吃你的，老头子也有。”
许江氏摆了摆手。
李兆坤见推脱不了，只能埋头吃起了糖水蛋，这玩意儿他小时候也吃过，后来生活条件变好了，慢慢地就不怎么见到了。
很快，许江氏又端出来了两碗糖水蛋。
一碗是给四毛和五毛的，跟女婿一样，都放了整整四个鸡蛋，小哥俩分着吃；另外一碗只放了一个鸡蛋，是给许继元的。
李兆坤见状，赶忙舀了两个鸡蛋放入了老丈人的碗中，他心里有些堵得慌，确实是吃不了这么多。
况且他现在生活条件又不差，做小灶的时候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偷吃，几颗糖水蛋真不算什么。
不过，四毛和五毛倒是吃得很开心，小哥俩都不用人喂，你一口我一口，最后连汤水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糖水蛋，李兆坤实在是待不住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准备出去逛逛：“爸、妈，我去外面走走，现在城里粮食紧张，我看能不能从村里买点便宜粮食带回去。”
“行，我让玉叶陪你一起……”
许江氏点了点头。
李兆坤连连摆手：“不用麻烦小妹了，我随便逛逛，走不了多远。”
“那记得早点回来，如果没买到，我下午再帮你问问。”
许江氏也没强求。
不用陪着也好，免得又吵起来了。
四毛和五毛见爸爸要出门，立马闹着也要去，李兆坤给小哥俩各塞了几个糖果，勉强安抚住了两个小家伙。
……………………………………
走在村里的土道上，李兆坤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可能是过年的关系，大部分村民的精神面貌看着还行，至少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种面黄肌瘦。
一路逛下来，李兆坤逢人就发烟，很快两包烟就没了，大家伙都知道他是许老五家的女婿，算是半个村里人。
逛着逛着，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猪叫声，有人在杀猪。
“这是……”
李兆坤试着询问道。
一位社员抢着回答：“兆坤同志，你有口福了，大食堂今天杀猪，你是客人，等会儿让人帮你多打点肉。”
“怎么今天才杀猪？”
李兆坤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都大年初二了，即便杀猪，也应该是年前才对，哪有年后杀猪的？
那位社员继续回答道：“大食堂杀的是野猪，今天一大早才抓到的，估摸着得有小两百斤，这次运气不错，够咱们全队人吃两三天的了。”
自从开了公社食堂，大家伙着实过了一段神仙日子，只可惜后来粮食越吃越少，生活水平又慢慢变回来了。
一听有野猪，李兆坤立马来了兴趣：“是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杀野猪的，能不能过去瞅瞅？”
“怎么不行，我带你过去。”
众人簇拥着李兆坤向大食堂走去。
公社食堂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可惜来迟了一步，野猪已经没了动静，两位大厨正忙着刮猪毛。
大队支书赵广才也在现场，看到李兆坤便随口问了句：“你是许老五家的女婿吧？叫什么名字来着，瞧我这记性……”
“支书，这是李兆坤同志。”
一位社员帮着回答道。
“对对，是叫李兆坤，我想起来了。”赵广才拍了拍脑袋，上前一把握住了李兆坤的手：“兆坤同志，你媳妇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还请节哀顺变！”
“唉，都过去了。”
李兆坤摆出了一副悲伤模样。
赵广才伸手拍了拍李兆坤的肩膀：
“兆坤同志，你今天来得正好，等会儿割几斤野猪肉带回去，听说你们家孩子多，回去多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也算是我们大队的一点心意。”
李兆坤赶忙婉拒道：“使不得，你们的生活也不容易，我怎么能白拿队里的东西？不行，真不行！”
“几斤野猪肉而已，值不了几个钱，你啊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赵广才不以为意道。
其他社员也纷纷附和起来。
野猪肉由于缺少脂肪，味道又大，一般食品站都是按最下等的肉收，生猪一斤才两毛多，只有大肥猪的一半。
李兆坤不想占村民们的便宜，于是想到了一个折中办法：
“支书，我看要不这样吧！我花钱买，按每斤一块钱算，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多买几斤。”
一般猪肉七毛多点，野猪肉不要票，所以价格稍微加了点。
“你愿意要野猪肉？”
赵广才诧异道。
“没办法，谁让肉票不够用呢，野猪肉再怎么说也是肉，总比买不到强。”李兆坤摊了摊双手。
“说的也是。”赵广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心中有了打算：“兆坤同志，野猪肉不是家养的，卖给你倒是无妨，况且你也算我们大队的人，买点野猪肉自己吃，根本不算什么。”
李兆坤闻言，当场掏出了一张大黑拾：“支书，那您看卖我多少斤合适？”
“一块一斤太高了，家猪都卖不到这个价。”赵广才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说道：“就五毛一斤吧，十块钱刚好卖你二十斤。”
“五毛？会不会太少了？万一有人举报，说我投机倒把，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李兆坤苦笑着摇摇头。
他可不想为了这点小钱惹上麻烦。
赵广才大手一挥：“放心好了，真出了事我担着，你们城里人啊，没事就喜欢瞎想，这要不是年还没过完，整头野猪卖你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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