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娟的欣喜若狂一直持续到进组那天，然而在开过一次组会之后整个人就进入了蒙圈状态。
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做什么？
不是鹿悠悠的分工指令不清晰，而是她发现自己跟不上鹿悠悠的思路。
除她之外在座的都是老师，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打杂小工，但打杂的难度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不会有人为了迁就小工而放慢进度，段明娟沾沾自喜的心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她忍不住想，如果跟不上是不是会被换掉，虽然鹿悠悠没说过，但她内心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鹿悠悠把段明娟的窘迫看在眼里，她确实缺乏经验，但天赋是有的，值得培养。
这时候就要借鉴霍普金斯教授的老办法了——看书，往死里看书。
鹿悠悠拿出一张书单，长度不亚于她当初收到的那份。
段明娟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终于熬到收工时间，看到面前这张中英文夹杂的书单，差点两眼一闭晕过去。
她不敢拒绝，也不想拒绝，尤其是在听说鹿悠悠也经历过同样的“考验”之后。
“你慢慢看，期末之前看完就行。”鹿悠悠斟酌着放宽了期限。
段明娟感觉一榔头砸穿了天灵盖，什么，期末之前？！
然而鹿悠悠的眼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段明娟甚至从中看出了她没说完的话——这么长时间应该够用了吧？
“鹿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种时间紧任务重的感觉段明娟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高考前都没这么紧张。
她很庆幸自己有争取公派留学的想法，英语一直没放松过，否则她就是不眠不休也看不完这些东西。
段明娟离开的时候遇见了孔凡生，她魂不守舍地喊了句：“孔老师好，孔老师再见。”
孔凡生赶紧叫住她：“小心台阶！”
然而晚了一步，段明娟一脚踩空，差点就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她手里的书单正好飘到孔凡生自行车轮底下，他弯腰捡起来，怔愣了几秒。
“这是鹿老师给你的参考书？”
段明娟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听到问话才发现书单捏在孔凡生手上，下意识就想那过来，这可不能丢！
“是的，鹿老师给我的。”
孔凡生没想到鹿悠悠会一上来就给这么重的担子，别说是本科生了，就是他想短时间读透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中有好多外语书都是鹿悠悠私人贡献的，这段时间他也在逐一研究。
“鹿老师对你寄予厚望，要努力，别辜负了！”
孔凡生回想起从前，他读大学的时候如果有这么好的条件，如果有这样天纵奇才的导师，也许他的人生会不一样。
段明娟使劲点头：“我会的！”
不管偶像是不是真的对她寄予厚望，就当是了，如果说考上清大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转折，现在就是第二次。
*
海洋工程工程学院因为段明娟的事情很是喧闹的一阵。
鹿悠悠还未正式授课，学生们大多只是好奇，但有同窗进入项目组就不一样了，说是地震级的影响也不为过。
凭什么选中了段明娟啊，她成绩是不错，但也就排个第三，前面还有两个学霸呢，为啥没选上？
大家不敢去问鹿悠悠，只能来堵当事人。
“可能是因为态度好吧！”面对七嘴八舌的提问，段明娟第一百零一次答道。
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鹿悠悠选人的标准是什么，总之就是选上了。
“怎么可能？别这么小气啊，鹿老师又没说只招一个人，就算再有别人也不会影响你的。”
“是啊，段同学你就告诉我们吧！”
段明娟只能苦笑：“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经常找鹿老师请教，你们也看到了的，别的什么都没干。”
可惜不管她怎么说，就是没人信。
其实鹿悠悠只是浏览了一遍本科生的试卷和小作业而已
大一大二基础还没打牢，大四的马上要毕业了也不考虑，能选择的只有大三。
排第一那位一心奔着出国留学去的，根本没往鹿悠悠跟前凑。
第二名倒是请教过鹿悠悠几个问题，但他当时并不知道项目组这件事，鹿悠悠也没有公开招人。
前三名确实和其他人有不小的差距，但段明娟有一点好，脑子活、有想象力。
她要做的项目约等于无中生有，没有现成的研究成果可以借鉴，在基本功差不多的情况下，脑子灵活就很重要了。
段明娟的回答肯定没法服众，但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况且也没精力和别人纠缠。
她现在每天一睁眼就是看书，梦里都在写总结，哪有空在乎别人是羡慕还是嫉妒。
如果项目组一年内拿不出成果，明年偶像就没法招生，就算她的贡献无足轻重，但多努力一点是一点。
进组之后每分每秒都能学到新知识，在这种打鸡血的情况下，段明娟的进度突飞猛进。
随时随地能向鹿悠悠请教，身边长期围绕着五位清大老师，这样的环境就像生长激素，在大三期末的考试中段明娟第一次坐上榜首的宝座。
这下大家都不淡定了，在项目组打下手这么有用吗？
鹿老师还招不招人啊？
其它教授呢，招人吗？
于是，鹿悠悠每天上下班路上都能偶遇几个学生，话里话外打听怎么才能进组。
段明娟不是说态度好有用吗，那他们就更好一点！
学生们打着请教的名义每天守着鹿悠悠，连带其它教授那儿也有人大着胆子去问。
罗又良看着海洋工程学院热火朝天的氛围，心中暗喜。
把鹿悠悠抢回来果然是步大大的妙棋，不枉他跟中海油抢人，跟咅阝队抢人，还把十几家研究机构挡在外面。
谁说海洋工程冷门的，明明一点都不冷嘛！
就是辛苦鹿同志了，每天上下班身后跟着一大串，罗又良都怕鹿悠悠哪天不耐烦了。
学生娃们既然这么渴望，那就都来考研嘛！
小鹿同志明年一定能拿到招生资格，他举双手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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