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野面无表情：“我没注意。”
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盯着不认识的女同志瞧，扫一眼就过了，根本不会多看。
鹿悠悠也没再多问，忽然想到他当众向她致谢，面红耳赤的感觉又回来了。
“你干嘛要提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那一秒我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如果可以，我其实很想让你和我一起上台领奖。”
鹿悠悠瞪大眼睛，敢情你这还是收敛过的？！
她顿了又顿，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顾清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今晚就要走。”
后面还有几场报告要做，辗转各地，接下来几个月都会很忙。
鹿悠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真到了分别的时刻，还是难免消沉。
“我能去送你吗？”
顾清野摇头：“待会儿还要开会，吃完饭就要整队出发了。”
他也很想和鹿悠悠多待一会，可是集体行动，总不能他一个人带着家属。
军用卡车已经在路边列队，两人相处的时间只有这最后一段路。
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诉衷肠，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也无法再拥抱。
“照顾好自己，我会给你写信打电话，有机会就来京城看你……悠悠，等我！”
“嗯，你也一样，不要仗着身体好就不在意，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说了算！”
顾清野勾起唇角，抬手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鹿悠悠站在路边，默默注视着顾清野离去的背影。
另一边顾红缨和秦长岭看着同样的方向。
顾红缨面带希冀，忍不住感叹：“英雄儿女当如是！”
秦长岭无奈地看着她，小姑娘从小就想当兵，还不是文艺兵，就想望上阵杀敌。
他和顾红缨的父亲顾伯淮是老战友，从小看着顾红缨长大，顾伯淮要去边防考察，闺女提了好多次想见战斗英雄，就托他带闺女来会场看一看。
这次表彰大会最显眼的无疑就是顾清野，顾红缨会崇拜他一点也不奇怪。
秦长岭看着车外，不远处顾清野正和王广宇说话，侧身面对这边，他忽然有些恍惚，总觉得在哪见过。
“秦伯伯，特战队招不招女兵啊，你觉得我能去吗？”
秦长岭思绪被打断，哭笑不得，又不忍打击小丫头的梦想。
“那你还要继续努力，特战队的选人标准可是万里挑一。”
顾红缨昂首挺胸：“努力就努力，我不怕苦！”
可是话音刚落，她自己就萎靡了：“哎，我妈不会同意的……”
顾红缨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再也按不下去。
她一到家就冲到母亲杜霜的面前，开口就把顾清野一顿夸。
杜霜起先还不以为意，结果顾红缨一连说了二十分钟，她记性是真不错，竟然把报告内容记住了大半。
外表威风凛凛、性格杀伐果断、事迹惊为天人，顾红缨口中的顾清野就像天神下凡。
杜霜眉心微皱：“那个顾什么野是哪个部队的，多大年纪了，哪里人？”
顾红缨如数家珍一一道来，根本不知道她妈已经想歪了。
杜霜忽然愣了，不敢置信：“他已经结婚了？”
她一把拉过顾红缨，盯着她的脸道：“一个有妇之夫你这么关注他做什么，不怕别人说闲话？”
顾红缨惊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涨红。
“妈，你说什么呢！顾同志是战斗英雄，他爱人也是研究所的特聘专家，什么有、有妇之夫，你想到哪去了？！”
杜霜眉头依然没松开，仔仔细细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是什么身份，为人处事怎么就不知道注意，别管什么英雄不英雄，你少去沾边，万一有人说嘴，影响多不好！”
顾红缨又羞又气，腾一下站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沾边，我还想加入特战队呢，我是去打仗的，谁敢多嘴！”
杜霜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胡闹什么，小姑娘家家的打什么仗！”
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哟，妹妹，怎么又惹妈生气了，你说你，成天也不知道闹腾啥。”
杜霜一看来人，脸色缓和了不少：“远征回来了，吃饭了吗？”
顾远征往沙发上一歪，在果盘里捡了个橘子扔着玩儿：“没呢，没胃口。”
杜霜立马起身：“今天做了肉臊子，要不给你下碗面吃？”
顾远征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便。”
杜霜回身时看着顾红缨又变了个脸色，拽着她就往厨房走。
“你跟我来，真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一不留神就惹祸，到时候连累你爸你哥在外面丢人……”
顾红缨性子直率，本来被亲妈误会就心里有气，一听这话更是受不了。
瞥了眼坐没坐相的顾远征，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哥哥。
“妈，你要说我爸就算了，你说我连累他？”顾红缨指着顾远征道，“他有什么值得我连累的？！”
顾远征有哪一点能和战斗英雄比？
爸爸让他当兵，他吃不了当兵的苦死活闹着要退伍，退就退吧，舅舅安排的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哪一天不迟到早退。
妈妈也是，她想去一线作战部队怎么就不行了，天天文工团文工团的，她对唱歌跳舞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红缨从包里找出一份报纸拍在顾远征面前。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都没嫌你连累我呢，都是姓顾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顾远征莫名其妙被喷得满头包，也是气得不行，什么这个姓顾的那个姓顾，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然而没等他看上一眼，杜霜忽然冲过来，一把扯过报纸，看着上面的照片，面色变了又变。
黑白色的画面并不是十分清晰，可她仍然一眼就从合影的人中找到那张脸。
莫名有些眼熟，也莫名让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迫切地想看看报纸上写了什么，可方块字就像长了腿一样，她凝神许久都看不进去。
杜霜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平静下来。
顾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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