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川化工厂回来后，简阳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埋头于文件堆中。
傍晚时分，他给周歆打了个电话，简单问候了几句。
晚饭过后，天色已暗，简阳习惯性地沿着县委前的大街缓步而行。
冬日的北方小县城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街上行人寥寥，只有零星的网吧和夜宵店灯火通明，古川宾馆的霓虹灯在夜幕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简阳呼吸着清冷而新鲜的空气，边走边舒展双臂，驱散一天的疲惫。
快到古川一中时，几辆高档小汽车迎面驶来，他下意识地留意到最后一辆车的牌照，非本县车辆，应是地区牌照。
心中暗喜，若外来的高档私家车开始涌入古川县，对古川县的发展定是好事。
漫步至县委，见那几辆车停在古川宾馆停车场。
生意场上的简阳心生一计，想去结识这些外来贵客，或许能为古川带来好运。
刚转身向宾馆走去，一名年轻人从网吧匆匆而出，与简阳擦肩而过后低声提醒：“简阳书记，我是县公安局侦察员，别过去。刘局在拐弯处的北京吉普里等你。”说完径直离去。
简阳压抑住回头的冲动，继续前行，却拐向了宾馆旁的小卖部，买了盒烟和打火机。
心中思索片刻，未走向拐弯处，而是返回县委方向。
果不其然，刚进县委大院，刘建设便如幽灵般在接待室门口阴影处招手。
简阳随他进去，门随即关上，窗帘紧闭。
简阳将烟扔给刘建设，自己随意坐下。刘建设闻了闻烟，笑道：“有钱真好，连书记随手买的烟都是精品。”
简阳微微一笑：“少耍贫嘴，抽你的烟！”
刘建设拆开烟盒，先递给简阳一支，见简阳摆手拒绝，便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后说：“书记，我们真怕你不知情闯进去，你配合得真好，连侦察员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简阳板起脸：“说正事，别拍马屁！”
刘建设神秘地问：“你知道刚才那几辆车里坐的是谁吗？”
简阳摇头。
刘建设故作扫兴：“西川市其他县和市里的领导。”
简阳挑眉：“他们来这儿做什么？我办公室没通知。”
刘建设弹了弹烟灰，沉吟道：“我们近期集中力量突破任顾二人，调查发现他们涉案金额远超八十多万，仅去年农业基建款就有近百万去向不明。
我们继续深挖，发现二人为子女在外设立储蓄账户，具体金额尚待查清。
我们以此接触任顾，他们特别护犊，便提供了一线索：古川存在一个高档豪华秘密休闲消费场所，专为特定领导开放。”
刘建设狠狠掐灭烟头，愤然道：“据说这场所每年日常开支超200万，设施全是国外进口顶尖器械，每件价值六位数以上。”
简阳默默听着，当刘建设讲到此处，他抬眼问道：“钱从哪来的？”
刘建设稍作停顿，接着说：“起初我以为是任顾二人私吞古川的资金，暗中搞的鬼。”
他注意到简阳眼中闪过一丝不信，忙补充道：“后来他们透露，古川仅提供场地、保密及日常耗材采购，其他一切，包括设备、人员，均从外部直接输送。”
简阳微微点头：“所以你怀疑古川宾馆与这些神秘客人有所勾连？知道吗，任顾二人与其说是配合我们，不如说是在暗示潜在对手的强大，同时向我发出警告！”
刘建设坦承：“我未立即向你汇报，是想先查清事情。再者，我也不愿将你卷入其中。
古川县或许可以没有刘建设，但绝不能没有你，简书记！
我深知自己在这个位置上能力有限，改变不了太多，而你不同，你有能力为许多人和事带来转变和希望。”
简阳凝视刘建设良久，缓缓开口：“我不是神，也无三头六臂。我同样需要支持与配合才能成事。
我们只有携手合作，力量才能强大，才能战胜对手。别谈谁更重要，每一份成就都是众人努力的结果。你若孤身奋战，只会让我想起‘飞蛾扑火’和‘荆轲刺秦’，结局无需多言。我们无需悲壮，要的是磅礴大气，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稍作停顿，他又道：“要懂得信任他人，明白吗？狼群精神，你还需深刻领悟。”
刘建设点燃一支烟，慢慢抽着。
简阳沉默片刻，问道：“调查进展如何？有发现吗？”
刘建设吐出烟圈，摇头：“奇怪的是，我们多次派侦察员仔细搜查古川宾馆，却一无所获。任顾二人也不肯透露具体位置，只让我们自行查找。”
简阳分析道：“在古川宾馆查不出什么并不意外，那里我们经常出入，人多眼杂，若有异常早就被发现了。
任顾不愿多说，可能是想让我们在调查中发现更多线索，也可能是拖延时间，等待什么。
建设，你不要被对方牵着走，理清思路，制定侦察方案，按计划行事。”
刘建设点头。
…………
与此同时，在古川宾馆的一间昏暗房间里，气氛与这边截然不同。众人低着头，不敢喘大气，聆听房间中央一人的讲话。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古川县这么个小地方，竟让你们这么多人颜面扫地。我看你们真是吃多了睡傻了！敌人已摸到心脏了，你们还浑然不觉。真不知你们脑袋是干什么的？”
会有谁敢用这种语气对这些人说话？
在场的就有龙海波县长、陆之军书记，他们也不敢有丝毫不满，认真听着。
那人继续说：“把那个人叫进来。”
门口一人应声而出。
房间中央的人换上和蔼语气：“别垂头丧气，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我只是提醒大家打起精神，关键时刻不能大意。没人想落得任青山的下场吧？”
房门推开，刚刚出去的那人带了一个人进来，
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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