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微皱眉头，扭头向周围看去。
周围一片宁静，不见任何异常，而后墨渊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也没有找到任何被污染的迹象。
“为什么我就该死！？”
那声怒吼再次从墨渊的心里响起，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更为暴戾，让墨渊的身躯不禁摇晃了几下。
墨渊的眉头顿时拧到了一起，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不确信地猜测道：“所以这次试炼的难点是……问心？”
他飞速地摇晃几下自己的脑袋，随后用异能强制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见那声音勉强缓和了一点后，墨渊立即抬腿，向那些平民逃跑的方向跑去。
……
森林中一片混乱。
在穿越黑森林的时候，墨渊陆陆续续地撞见了好几支平民队伍，只不过绝大部分的队伍早已因食物、火把等物资的问题相互扭打在了一起。
他们失去了理智，甚至不惜残害同胞的性命来让自己存活下去。
墨渊看到有无尽的黑雾正缓缓地从那些行屠戮之事的平民身上冒出。那股黑雾冲天而起，形成一朵朵小小的黑云，并将那些平民的一切通通笼罩进黑雾中。
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灵魂、他们的命运都在飞速地融化进这漆黑的森林中。
而当人身上的一切全部融入黑雾之后，那位平民的双眼瞬间睁大，如同两个电灯泡一样挂在脸上。
他似乎见到了什么大恐怖，连尖叫声都没喊几句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墨渊还注意到这些黑雾貌似有传染的特性，会在恐惧的人群中飞速传播，在数息时间里将他们污染。
墨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随后从人群中救出了几个身上还未被黑雾笼罩的‘正常人’。
“伪君子！”
在墨渊带着这些人穿越森林的时候，那身后的惨叫声飞速地追了上来，并刺入墨渊的脑中，在他的精神中不停地循环着。
“你为什么救他们，不救我们！？”
“凭什么我就应该被放弃！？”
“我要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啊！”
“不！别丢下我！”
这……
墨渊嘴角抽抽。
他还未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脑海中的声音瞬间炸裂开来，如同一千根针一般瞬间贯穿了墨渊的大脑。
那咒骂声、惨叫声不停地回荡在墨渊的脑海中，如同紧箍咒一般搅得他脑袋生疼。
它们还不停地往墨渊内心的深处蔓延，向他精神、灵魂中游走，如同万千蝗虫一样疯狂地啃食着墨渊的内心。
墨渊嘴里吐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后全身失力，一下子半跪倒在地上。
那心中的声音依然在不停地大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们！”
“你这个伪善者！一开始抛下我们，拿所谓的人性考验我们！你凭什么有这个权力！？”
“死！死！死！你也一起死！”
而在这些疯狂的哀嚎声中，有一个平静、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命运裁决者’总要裁决他人的生死，消除别人的未来。”
“你能救下多少？又会伤害多少？”
“在你的未来中，何人能得到拯救？”
伴随着古怪的声音，墨渊仿佛听到了一些更为久远的声响——那些是因墨渊裁剪而消失的万物。
每一次的‘死亡回溯’，每一次的‘裁剪’，每一次的‘毁灭’都会创造这些余音。
它们的本体早已死亡，但余音却凭借着自己跟墨渊之间的联系，利用他的命运苟活了下来，并在试炼中给了他一记痛击！
它们与那些哀嚎声合并，将墨渊的意识拖入那无边的沼泽中。
虽然自身的意识正在被无尽的哀嚎折磨着，但墨渊还尚有些余力来回答问题：
“我会救那些力所能及能救的，救那些与我息息相关的……”
“世人皆有私欲，我也不例外……”
“我不是圣人……”
“我也无力拯救所有人……”
周围的平民看见墨渊半跪在地上，不停地自言自语后也是一惊。
他们先是上前一步，想要拉墨渊一把，但他们刚向前迈了一步便停了下来。
这些平民想到了这森林中的怪异……
他们想逃，但又想到墨渊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带他们离开黑森林的人。
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一直僵持在原地。
平民们惶恐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让火把的亮光勉强照在墨渊的身躯上。在那微弱、摇曳的火光下，墨渊的身躯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异。
他的影子中似乎长出了一千只手、一千张嘴，如同一朵待放的花苞一样。
“看啊……”那平和的声音再次从心中响起，“你所救的人不一定相信你。”
“他们只是因一时的困境便将你视为希望而已。”
“若他们发现你不能给他们带来希望后，你要如何面对他们的绝望？”
“若他们脱离困境后，便不再信你，理你，连一声谢谢都没有，你又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怨气？”
墨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德绑架是吧？”
“我只是在尽量救人，他们的看法与我无关！”
“这条‘未来’之路只是他人强加于你身，你又为何要接过它？”
“不接，我不就死定了？”墨渊微微挑眉道，“而且是个正常人肯定想自己好过一点，在自己好受的情况下也让别人好受一点……”
“我能凭借‘未来’，凭借‘死亡回溯’，让自己多一点试错的机会，又能为他人带去一点帮助，为何不要？”
“力量永远伴随着责任而生……”那声音再度响起，“愿你能在千百年之后，依然保持初心，保持人性……”
说着，那声音逐渐淡去，而墨渊也感受到那精神中的哀嚎声也在不停的削弱。
同时，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的内心中流出，瞬间填满了他的整个身躯。
在这力量的加持下，墨渊猛地站起身来，并立即对自身发动了裁剪。
他裁剪的……便是那脑中哀嚎之声。
这时，墨渊的影子飞速膨胀，如炮弹一般在他的脚下炸开。
墨渊也是反应迅速，在影子即将爆裂的一刻，闪现出了原地。
而在那漫天的烟尘中，一个畸形的怪物缓缓从那黑暗中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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