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子可没什么“女士优先” 的绅士精神，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还没说对不起，你就开始骂人。”
“我这件衣服贵着呢，你赔得起吗？说对不起就有用了？”
顾晚晚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是顾婷婷。
顾婷婷说话的声音很好分辨，江城本地人都有些口音，只有顾婷婷说话夹着嗓子，非要学什么标准的普通话。
可惜顾婷婷初中毕业就不念了，学习不好，有的字都忘了怎么念，根本学不会普通话。
前阵子港台歌曲流行，又跟着学说粤语。
搞得土不土，洋不洋。
就好像土鸡插了个凤凰尾巴，不伦不类。
“一件衬衫能多少钱，大不了我赔给你！”
“三十五块，你赔吧。”顾婷婷嫌弃得拿出手帕开始擦衣服。
接着又跟江哲抱怨，“江哲哥，真倒霉！你看啊。”
江哲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冷漠地就好像不认识顾婷婷一样。
他最近实在太烦了，毕业论文老师说不合格，改了两遍都没通过。
本来他有机会进钢铁厂上班的，结果人家又不要他了。
现在分配都要托关系，他一个农村来的，哪儿来的关系。
除了这些，顾婷婷也不省心，非要带着他回娘家住。
搞得他像上门女婿似的，住的还不是瓦房，而是院儿里的窝棚。
这些他根本不敢跟自己亲娘说。
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给人做了上门女婿，他娘非气死不可。
“啥衣服，三十五？你这是金子做的？”
德子不认识衣服料子，在他眼里，衣服最多三四块钱。
“这是真丝的，你懂什么？赔钱，快点！”
德子没想到一件衣服这么贵，他要是没输钱，凑点也能够。
可现在，兜里就剩两块，根本不够。
顾晚晚带着秦峰缓缓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顾婷婷。
“真丝，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真丝的衣服呢？”
顾婷婷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二姐，脸色一僵。
今天电影院放映的是《庐山恋》，票是江哲老师给的。
这部电影已经放了好几年了，因为是经典爱情故事，小青年谈恋爱的时候也常常来看。
江哲拿到票的时候，随手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要不是顾婷婷发现，他根本不想来。
顾婷婷以为是江哲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特意买的电影票，兴冲冲换好衣服，和江哲出来看电影。
只是，这衣服并不是她自己的。
而是顾晚晚留在娘家不要的衣服。
顾婷婷脸色骤变，她以为这件衣服是大嫂的，穿上还很合身，没想到竟然是二姐的。
“什么你的？你胡说什么？阴魂不散，真晦气，看个电影还能碰到你？还有，你男人不上班，哪儿来的钱买电影票？”
“怎么，江哲上班了？我不要的男人你要，我不要的衣服你也要。我说你捡破烂的，你还不承认。”
顾晚晚的话能噎死对方。
江哲被骂是垃圾，又不能承认，只能摆出劝架的样子，
“晚晚，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你们都是一家人。”
“一股老人味，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晚晚，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以前多温柔，多体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秦峰可见不得媳妇被人这么说，将人护在后面，
“妹夫，你管好你自己得了。戴个眼镜装什么四眼田鸡，说话文绉绉的，以为我听不出来？我这拳头可不长眼！不想挨揍，赶紧滚！”
秦峰一米八十多，看起来很瘦，但身上都是腱子肉。
江哲足足矮了大半头，气势一下子输了下去。
电影还没有开场，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江哲自诩是文化人，害怕丢人，哼了一声，拉着顾婷婷就要走。
秦峰是老牌二流子，不怕丢人，他拦住了江哲的去路，警告道：
“你们俩，少在我媳妇面前晃，否则……”
顾婷婷不服，“否则你怎么样？”
秦峰手插着兜，斜眼看着两人，
“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们不说了吗？我就是一个没工作的二流子。至于能干出来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顾婷婷刚想骂回去，一想到秦峰再过几天就要死了，心里的火又消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二姐，恭喜你啊，找了个这么护着你的男人。”
顾晚晚上前拉住秦峰的手，脸上的笑很自然，又透着幸福，
“是啊，秦峰对我很好，我看妹夫对你也不错啊。”
顾晚晚特意看向一旁的江哲。
“对啊，江哲哥对我最好了，他马上就要毕业上班了，可不像有些人没工作。”顾婷婷怕自己被比下去，硬拉着江哲秀恩爱。
江哲这人最好面子，现在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觉得十分丢人，他推开顾婷婷的手。
但顾婷婷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放手。
“行了，婷婷，咱们走吧。”
“走什么啊？江哲哥，这个人还没赔我衣服呢。”
顾婷婷并不认识德子，前世，秦峰的葬礼她都没有去参加，只找公婆要了一笔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顾晚晚上前一步，贴在顾婷婷耳边小声道：
“三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这件衣服吗？这衣服是江哲送我的。怎么，江哲都没给你买过吗？”
在恶心人这方面，顾晚晚还没输过。
以前的同事都叫她毒嘴大夫。
顾婷婷和江哲在一起后，江哲的确一分钱都没主动给她花过，除了上次回门买东西，那点钱还是她硬要来的。
她恨得咬牙切齿，“顾晚晚，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好啊，我等着。”
江哲实在受不了被一群人议论，“婷婷，我们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顾婷婷知道自己吵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这辈子她学会，一切要忍，只要忍的时间足够长，就能看见自己讨厌的人倒霉。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几位正好在附近巡逻的公安。
“同志，我看你们好像在这里吵架？怎么回事？”
秦峰握了握媳妇的手，示意没事，“同志，我们没吵架，刚才那两个是我媳妇的妹妹和妹夫。”
公安有些不信，要是没打架，怎么可能围那么多人看，但看见没什么事，也就算了。
“以后一家人好好说话，弄得像打架一样。”
“哎，好的，同志。”秦峰赔着笑，刚要把公安送走，德子突然从后面窜出来的问道：
“同志，这里打台球的您知道去哪儿了吗？”
“知道。”
“哪里？”
“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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