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的水乡古镇，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红光印着青石板小径一片旖旎，写满平安喜乐，岁月悠长。
不远处的小桥流水，朦胧的月光落在一道挺阔的身影上。
林月浅眨眨眼，尽管光线不明，只凭散漫的站姿，她就知道是谁。
“阿靖？”
她小跑到他面前，有些喘，“你怎么来了？”
这大过年的，他不是该在家里团聚吗？
江靖尘垂下眼睫，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怕你想我。”
林月浅：“......”
她注意后面的动静，担心妈妈找出来，忙拉着他的手跑下小桥，往幽深的小巷里躲。
寻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她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江靖尘握紧她的手，“想知道能有多难。”
林月浅这时才感觉他的手很冷，握在手里搓了搓，“你来多久了？”
“也就几个小时吧。”
江靖尘说得风轻云淡。
林月浅问：“那你吃饭了吗？”
江靖尘指尖抬了一下她的下巴，戏谑笑着：“准备吃你。”
林月浅：“......”
肯定没吃。
可是这个点大家都回家团年，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可以买。
“你等等，我回家拿点东西给你吃。”
她刚准备走，被他捞过来，“让我抱会儿。”
林月浅乖乖不动。
江靖尘沉浸在熟悉的香气里，将人又搂紧了点，嗓音低沉问：“真想我吗？”
“想。”
林月浅答。
“想我不给我打电话？”
江靖尘气不过，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林月浅缩了缩，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疼。”
江靖尘也不躲，笑着受着，“那我亲一下。”
“唔。”林月浅尾音上扬，撒娇道：“不要。”
江靖尘才不管她说什么，直接低头亲了下来。
“唔......阿靖......”
林月浅拍着他的胸口，担心妈妈找来，“等会儿亲嘛。”
江靖尘压抑地喘着，“太想你了。”
林月浅思绪停滞一秒，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被他的吻勾着沉沦，手臂不自觉吊住他的脖子，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浅浅......”
不远处传来林佩的叫唤。
林月浅瞬间清醒，支支吾吾拍打他，“我妈妈来了。”
江靖尘这才松开，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拉长的影子正在靠近。
林月浅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他的嘴，将人塞进一个凹进去的墙角，视线却一直盯着那边的影子，应了声：“妈妈，来......来了。”
“你这丫头，说出来丢垃圾，垃圾都不带。”
“忘记了。”
“冒冒失失的，赶紧给我回去， 大冷天的，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小心遇到坏人。”
江靖尘背靠着墙微微喘息，直到外面没有动静，他才走出阴影，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大门紧闭。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林月浅打来的。
“喂，阿靖，我现在出不去了。”
电话那头压着嗓子，似乎怕被人听到。
江靖尘望向二楼窗户上的身影，“那我进来。”
“不行！”林月浅立即说，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她回头看了一眼，又望向他低着嗓子说：“我妈妈不知道我们的事，要是让她知道，她会打死我的。”
江靖尘扯了扯唇角，“有我在，她不敢。”
“干嘛？”林月浅语气不悦，“你还想跟我妈妈动手？”
江靖尘：“我这不是为了保护你。”
“你要是敢碰我妈妈，我跟你没完。”
她小声说着，明明是句威胁的话，听着却像是在打情骂俏。
“行。”江靖尘语气无奈，“大不了我饿死冷死在这新年夜，明早记得给我收尸。”
“不是，”林月浅说：“你就不知道找个酒店住一晚吗？”
江靖尘痞气道：“没带身份证。”
林月浅：“真的假的？”
江靖尘语气含着笑：“不信？你出来搜身。”
林月浅望向小河对面的人，形单影只，他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在江家待得不开心，要不然谁会大年夜跑出来。
她实在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喝西北风。
“等等，我把我的身份证给你。”
窗户里的人离开。
江靖尘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里，静静等着她的再次出现。
不多久，林月浅重新回到窗边，手里摇晃着什么，“你过来，我丢给你。”
江靖尘穿过小桥，来到楼下。
林月浅对准，“接住了。”
她扬手一抛，一阵风吹过来，使得抛物线有些许偏离轨道，但看落下的角度，江靖尘想要接住肯定没问题。
可这人站在原地，仰着头看她，一动不动。
身份证就从他的头顶划过，落在身后的河里。
林月浅：“......”
江靖尘向后瞄了一眼，没看到身份证，又望向窗台的人。
“丢了吗？”
“......”
要不是他装得太像，他就是个瞎子！
“我刚丢了，你怎么不接啊！”
林月浅压着嗓子怒道。
江靖尘还有脸笑，“没做好准备。”
“......”
她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江靖尘，你赔我身份证！”
“我还没有你的身份证值钱？”
“......”
“不跟你闹，你快去看看，我身份证掉哪儿了。”
江靖尘回过头往河里看了眼，边沿的石阶上有个白色的东西，应该就是她的身份证。
他回身仰头，“没看到。”
“啊？”林月浅蹙眉：“肯定是被水冲走了，江靖尘，都怪你。”
江靖尘浅浅一笑：“叫阿靖。”
林月浅：“......”
漆黑的夜空突然飘落着雪花，纷纷扬扬，在路灯的映照下，宛如舞动的精灵，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她看着楼下一身黑衣的江靖尘，站着大雪纷飞的古街，手机举在耳边，仰头望向她的模样，清俊矜贵，雅痞冷欲。
林月浅趴在窗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与他相望，“怎么办？我总不能偷我妈妈的身份证给你。”
“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
江靖尘试探问。
“啊？”林月浅挠挠头，“可是，可是。”
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雪，楼底下的人头发和肩上都已经有了积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江靖尘轻轻叹口气，“算了。”
他语气没有生气的意思，仰头看着她，淡淡一笑：“新年快乐。”
他放下手机揣进裤兜，收回视线后眼底暗淡，转身迎着风雪，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孤单的身影融入雪夜里，渐行渐远。
他漫无目的往前走，在万家灯火的新年夜，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了他而点亮。
他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又在期待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的心被高高举起，迟迟不敢回头，他害怕回头什么都没有。
不抱希望，就不会落空。
“阿靖......”
是她。
林月浅举着把透明的伞，小跑到他面前，高高举起伞遮住他头顶，为他阻挡着风雪。
她的小脸和鼻尖冻得有点红，一双桃花眼干干净净看着他，像只森林里走出来的小鹿精灵。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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