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偶活手机陡然跳出一条新的资讯消息。
一之濑枫本想划掉，但“知名服装设计师马塞尔现身医院恐罹患重疾”的标题让她指尖一颤，一不小心点了进去。
看完资讯内容，一之濑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只是无良媒体恰巧拍到了马塞尔先生在医院里的照片，故意编造标题博人眼球而已。
临近中午，偶活手机开始叮叮叮响个不停：
“多年老友重逢，没想到这一见竟是永别！”
“好友去世，他却在病床前笑了！”
“重磅揭秘！马塞尔的辛酸往事！”
“独家密辛！在马戏团的那些年！”
“同为小丑，天差地别的人生！”
……
一之濑枫愣住了，犹豫地看着那些耸人听闻的标题，既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不想为那些无良媒体贡献点击量。
“叮！”
红叶：[你现在在magical toy工作室吧？]
红叶：[工作室的电话无人接听。麻烦你去找伊恩先生，请他联系我，洽谈一下公关事宜。]
一之濑枫的心猛地一跳。
伊恩先生不仅担任了马塞尔先生的手语翻译，还在身兼了设计师一职的同时，负责处理工作室的大小事项，堪称全能助理。
不过人无完人，他有着和很多设计师同样的毛病，就是必须要在安静的环境下才会诞生灵感。并且一旦开始设计，就会摒弃外界极度忘我，所以并不能及时关注和得知最新消息并做出应对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但这次不一样！晚了绝对会误事的！
一之濑枫：[oK]
一路跑到了伊恩先生所处的工作间后，一之濑枫急促地敲了两下门后就推门而入，毕竟对方专心设计根本就听不到。
……结果就和戴着红鼻头、灵活地抛着彩球的伊恩先生四目相对。
“……”
“……”
确认过眼神，是都有着小丑\/魔术梦想的人。
好在，伊恩先生至少比一之濑枫多见识过十年的大风大浪，稳重地很：
“枫小姐，是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啊、是！”
略微走神的一之濑枫拽回自己狂奔的思绪，语速飞快地将红叶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并且在最后贴心地补上一句：
“应该是和马赛尔先生的事情有关。”
“我知道了，多谢你。”
道谢后的伊恩先生给座机插上了拔下的电话线，无视立刻响起来了的铃声开始查询未接的来电号码，然后掏出手机速度飞快地在拨号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拨出。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一之濑枫看着伊恩先生的脸色变幻莫测，可想而知心情之精彩。
眼看通话挂断，一之濑枫试探着询问，却见伊恩先生语气复杂：
“热搜的相关词条已经联系程序后台爆掉了，有专人实时监控。大部分营销号也控制起来了，余下的正在收集起诉证据。马塞尔先生出医院的时候被媒体人围住了，不过目前也已经成功突围坐上了护送的车辆，很快就会回到工作室。接下来只需要我这边配合发一下声明就可以了。”
然而伊恩先生没有说的是，对方甚至连声明的文案都整理出了一个压缩包，发送到了邮箱里任自己挑选，让自己这个全能助理毫无用武之地。
伊恩：《论如何将越俎代庖一手包办演绎到极致》。
伊恩先生十分怀疑，要不是顾及到magical toy的颜面，对方此时可能已经派黑客侵入品牌官网发布公告了。
马塞尔先生在二十三分钟后回到了工作室。
他像是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跟一之濑枫打了招呼，然后又打着手势由伊恩先生转述：
“马塞尔先生说，他的感触很深，想要对原定的设计做出大幅修改，希望枫小姐你能够接受。”
“是，我没问题的。”
一之濑枫冲着两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让马塞尔涂满油彩的脸也笑了起来，圆圆的红鼻头好似在发亮。
伊恩先生尽职尽责地翻译：
“马塞尔先生说你的笑容很棒。希望你能用这笑容感染大家，所有人都快乐起来。不过最重要的是……自己也要快乐才行。”
*
就算没有被特别要求，一之濑枫也依然会那么做。
因为她享受舞台。
不过，既然马塞尔先生那么说了，那当然要做到最好……不不，至少要快乐加倍！
想了想，一之濑枫打开和红叶的聊天框暗戳戳打字。
一之濑枫：[我可以和乙女一起梦幻联动吗？]
三秒钟后。
红叶：[稍等。]
又五十七秒后。
红叶：[可以。相关方案我之后再发给你们。]
红叶：[下次有这种事，记得先自己联系。]
诶…
一之濑枫看着红叶的消息愣了愣：这意思是，她有问过乙女的意见吗？
突然间，一之濑枫又恍惚地想起，马塞尔先生的事情也是红叶主动帮忙解决的。虽然很大可能是出于“magical toy品牌形象受损也会对偶像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的目的。
但不管怎么说——
一之濑枫：[谢谢。]
红叶：[应该做的。]
*
马塞尔的老友也是一名小丑。
可他并不如同马塞尔一般快乐。
哪怕他曾经因为学会了新的戏法欢笑过，也因为变出鲜花送给心上人而收获过爱情。
可到了生命的最后，小丑于他，不过是玩腻了几十年的把戏，是收入微薄但可维持生计的工作，是从年轻到年老的强颜欢笑。
曾经，马塞尔不喜欢他。
因为他亵渎了马塞尔的热爱与梦想。
就像他也不喜欢马塞尔。
因为看不惯马塞尔的天真和总是笑眯眯的鬼脸。
但他们还是在一起工作。
因为马塞尔喜欢孩子们的笑脸，而他喜欢月末会发的薪金。
可是后来，马戏团效益不好打算裁员。
两个小丑，必须走一个。
马戏团团长希望马塞尔能够留下来，因为他的天赋更好，也更得孩子们喜欢。
但是马塞尔选择了离开，主动把唯一的小丑的位置让给了他。
因为他需要这份稳定的工作。
光阴荏苒数十载，再次相见，大不相同。
病床上躺着的人枯槁如木，病床旁站着的人却似乎一如既往地年轻。
他张着口型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着“谢谢”，而穿着小丑服的马塞尔做不出搞怪的鬼脸了，对他庄重地鞠了一躬。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马塞尔突然发现，虽然他并不爱小丑这份工作，可他还是做了一辈子的小丑。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小丑也曾经是他的梦想，只是后来被生活磋磨。
马塞尔想，或许自己给他带来了一点名为成全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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