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夜这句话是用心声传音过来的，以至于苏嫣儿很秦羡南未曾听到。
“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知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多久，苏嫣儿这才磕磕绊绊的开口道。
秦羡南怕她激动，忙将那段时日的始末都开口说了。
“你这小乞丐还真是自不量力，次次来寻死，你可知你再来上这样两回本公子便可直接送你上西天？”
面前的少年面如死灰，但他一双眼眸却极黑极黑：“三公子，苏苏是这世间顶好的女子，还请你一定要善待于她。”
秦羡南被这句话激的双目发红。
他猛地上前一把揪住这少年的衣领，像是要将他给活活勒死，可就在理智崩塌的那一瞬，他面前浮现出苏嫣儿红着双眸，满目憎恨盯着自己的样子。
秦羡南蓦地罢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同她自幼一起长大，我最能了解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话需要你告诉我？”
奚夜已经记不清自苏嫣儿被这人掳走之后，他有多少次来秦王府，什么样的法子都想过，想要混进去，将那人带出来，可最后还是会被发现。
他一日三次的来，秦羡南从一开始的得意嘲讽到彻底的厌恶……
他没其他的要求，只是想再见一见那人而已。
某一天，秦羡南再一次将奚夜拦下。
“小乞丐，你究竟想不想让她好过？”
奚夜自然知道这位秦三公子嘴里的“她”说的是谁。
他急忙点头，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好好的。
“既如此，惟今之计，就只有一个法子，你去死吧。”
奚夜盯着秦羡南，竟没有多少意外。
他点头：“好。”
秦羡南都被震惊到了。
“为了他，便是让你死，你也愿意？”
“自然。”
当时，秦羡南是确确实实动了杀念，想要将这人彻底弄死。
可最后，这场万箭穿心还是做了假。
秦羡南不过是想让苏嫣儿亲眼目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死在了自己面前，想让她自此之后不再有二心。
……
“秦羡南……”
故事听完，苏嫣儿久久无法回神，她一点点看向秦羡南，嘴里低喃他的名字。
秦羡南这个时候却心虚的不行，他根本不敢和苏嫣儿对视。
他怕这人眼中的失望会令自己心痛至死。
“秦羡南，你当真好的很，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此事你从未对我提及过，今日若非我执意要来此，若非我真的见到了阿夜，这件事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你便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难过，会愧疚……会睡不安稳……这件事会像一根刺一样，在我心上扎一辈子吗？”
别说是苏嫣儿。
站在一旁的只只也觉得此事过于荒唐，自家三哥哥当真是做错了。
自己醋坛子打翻乱吃醋也就罢了，还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绝。
秦羡南下意识的朝着奚夜看去。
奚夜却道：“苏苏，许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介意和我单独聊聊吗？”
秦羡南还指望着自家娘子会过问一下自己的意思，可谁知苏嫣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一旁。
奚夜抬脚跟上。
再见，她已为人母。
一切都是物是人非，好似茅草屋里那短暂的岁月一闪而过。
“三哥哥，我还是劝你收收你脸上的表情，别让其他人瞧见你这副模样，若不幸被三嫂嫂瞧见了，估计你又得遭殃了。”
秦羡南歪着脑袋道：“她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还真就这样！”
只只：“……”
三哥哥现如今也就这张嘴最硬了。
“三哥哥，三嫂嫂叫那个小哥哥阿夜诶！这叫法，还真是亲切。”
只只毫无压力的加了把火。
秦羡南叹息一声，这是自己不曾触及过的回忆，无论如何，苏嫣儿心里还是有了其他人。
“只只，你不是一向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吗？听听看，你嫂嫂跟那小乞丐说了些什么？”
只只：“三哥哥，我耳朵没那么长……”
秦羡南看着两个人几乎要挨到一起的身形，他心里头吃味道了，低声道：“这二人想来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都凑到一起，究竟是在嘀咕些什么？”
……
“果真是令人厌烦至极，两个人究竟有什么要说的，竟还没有说完……”
……
苏嫣儿看着奚夜，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估计，也是因为有孕在身，以至于苏嫣儿总想频繁的落泪，一点小事便会心酸，这些感觉比平日里来的更盛。
“苏苏，一定要幸福。”
苏嫣儿看着奚夜，不曾想过这人也会瞒着自己那么久，她道：“你为何不问秦羡南待我是否好。”
闻言，奚夜低低一笑，再抬眸，他眼眶变得有些红。
“那是你喜欢之人，好不容易能够长相厮守，他待你自然是极好的。”
“你还真是……”
奚夜道：“我好歹照顾了你那么久，你常说梦话，我总能听得很清楚，你梦里一直都在喊他的名字。”
若非真的深爱，又怎么可能会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清楚的记得自己心上人的名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向来如此。
只可惜秦羡南那傻子还不清楚。
“以后，有什么打算？”
奚夜道：“红尘三千，世界如此之大，总有一个我的容身之所。”
苏嫣儿低了下头：“要离开都城吗？”
“或许……会离开大启去更远的地方。”他是伴生莲，在城中病症四起时觉醒记忆。
轮回中走了千万遭，本一直都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云的，却在所有记忆觉醒的那一瞬，顿时开悟，原来这尘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奚夜，要……要好好活着。”
“好。”
苏嫣儿再次朝着奚夜看了一眼，她正要走，那人却道：“苏苏，我假死一事怨不得秦羡南，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
苏嫣儿道：“为何？”
“我想着……若是以那样的方式在你心底留下印象也是极好的。”
“你……”苏嫣儿看着奚夜，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曾拜过天地，也唤过彼此相公娘子，足够了。
“苏苏，江湖不见，愿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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