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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回 情有独钟 为教育呕心沥血 心怀叵测 谋诡计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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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情有独钟 为教育呕心沥血

心怀叵测 谋诡计欲盖弥彰

蓉阳县城原有两所小学,都座落在西街。为了使东街的孩子读书方便,蓉阳县人民政府决定把座落在城东南角与顾家大院遥遥相望的天主教堂改建成一所小学——蓉东小学,全称为“蓉阳县东街人民小学”。

新组建的蓉阳人民政府现有干部五十六名,下设六个部委,周安瑞在人委文教科当科长。刚解放的蓉阳,百废待兴。文教这方面要做的工作是:建文化馆,修建电影院,组建黄梅戏剧团,恢复一所中学,兴建一所小学,普查县内文物古迹……

周安瑞深感任务艰巨、责任重大。好在主抓这方面工作的领导全力支持,各项工作都能得以很好的落实。这新建小学的任务交给顾掬贤周安瑞还是很放心的了。

顾掬贤出面组织了一个三人筹备小组,由她领头;那两个小组成员,一位是顾掬贤儿时的启蒙老师李永祥,另一位是比她早三年毕业于南京女子师范学校——也算是顾掬贤的校友金晓燕。

安排金晓燕到筹备组,李永祥曾有异议,因为金晓燕是他儿子李成章的妻子。

顾掬贤劝慰她的老师李永祥:“李老师,金晓燕是南京女师毕业,就这样呆在家里不是太可惜了吗?将来学校建好了,李成章老师也可以调过来。干教育工作是全身心的奉献,并不是权利的享受啊!”

上边拨下来的经费仅够买教师办公桌椅等必要的办公用品,改建用款基本是要筹备小组自己来募集的。

一九五o年二月底,顾掬贤组织召开了第一次筹备小组会议。她首先把要干的工作交待清楚:三月上旬以前所需的教师要落实到位,这项任务她就交给了自已的启蒙老师李永祥。顾掬贤深知自己的这位老师的事业心很强,并且深爱着教育事业。另一项任务是筹备课桌椅、讲桌、黑板、和小学一年级的教科书,及一些必要的教育教学设备。这项任务由顾掬贤和金晓燕办理。

任务明确以后,李永祥老师表态说:“掬贤,三月十日前我保证把所需老师的档案提供给你,由你与文教科审定,另外我尽可能地帮助筹备经费。”

对老师的积极主动精神顾掬贤很受鼓舞,并深表感激!

顾掬贤筹备款子的工作首先从自家开始,爸爸顾济民准备出一个教学班的桌椅,另外到本家亲属姨妹、老亲少友处又筹集到三个班的桌椅。金晓燕到东街两所小学借来了教师办公桌椅,借用这两所小学闲置的一些实验器皿和教学设备。顾掬贤还在东街几家较大、较富的商户等处筹集了一笔可观的资金。仅仅用了七天,就全部到位了。考虑到资金比较充足,顾掬贤找工程人员对教室进行了整修,全部换上玻璃窗子,墙壁重新粉刷,又装修了男女教师宿舍,准备了教师小食堂,学生开水房等,这一切都在三月上旬全部完成了。

三月十日这天,顾掬贤与李永祥老师对十五名准备任用的教师档案进行审核后报到文教科,文教科第二天批复了十二名,另派了三名新毕业的师范学生到蓉东小学任教。一切安排就绪,三月十七日教职员工全部到校上班了。顾掬贤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全校教职工会议,宣布筹备工作已经结束。三月十八日,顾掬贤将筹备工作汇报总结送到了文教科长周安瑞的手上。

周安瑞被顾掬贤这么高的工作效率震惊了,当他送顾掬贤走出办公室,见左右无人时,开玩笑说:“掬贤,你看我像谁?”

顾掬贤颇感唐突,笑着说道:“你呀,左看是周安瑞,右看还是周安瑞,要说象谁吗?应该是象生你养你的爸爸妈妈吧!可我又没见过二位老人家。”

“没错,我是周安瑞,外貌上应该象我的爸爸妈妈,但我更象伯乐,慧眼识良驹的伯乐,就挑准了你这匹办教育的千里马。”周安瑞笑着继续说“掬贤,为了支持你未来老公的工作,这次你可是竭尽全力了,我可要好好谢你哟!”

顾掬贤却故意昂起头,双手向后一背,唱起了高调:“周科长大人,小女子我是在为这新中国的教育事业工作啊,为新中国未来的希望而努力,请不要把我的觉悟看得那么低——就是为了你我之间的儿女私情!”

周安瑞满脸严肃的说:“顾掬贤同志,周某领教就是了。我也要向您学习,摒弃儿女之情的一己之私,全心全意为新中国的教育事业而奋斗。”

“怎么着,你是要摒弃小女子吗?这可应了那句俗话了——拉完磨就杀驴呀!好了,我们还是公私兼顾吧,我也免遭被遗弃之苦了啊!”顾掬贤笑着说。

此刻的顾掬贤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充实。从她那明亮深邃的眼睛、挂在嘴角的甜美的笑靥,清晰的透出了对工作的风发意气,对生活的深情憧憬。

为了不影响这新建的蓉东小学按计划开学,县文教科及时批复了蓉东人民小学的领导:校长顾掬贤,副校长李永祥,其它领导班子成员待任命。至此蓉东人民小学的工作进入了正常的运行轨道。

一九五o年三月二十三日上午九点钟,蓉东人民小学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县里主管文教宣传方面的领导到会,其它学校也派代表参加了大会,还邀请了一些有关单位以及支持这次建校的各方面人士参加大会。开学典礼大会的主持人自然应该是顾掬贤,可是她在这种场合是不喜欢抛头露面去张扬的,她硬是把她的老师李永祥推到了前台,而她呢,却坐在下边老师和学生们中间。

会议在天主教堂外面的一块空旷场地上——学校的运动场举行。

会场布置得非常有气氛:主席台上的大幅横标上写着的“庆祝蓉东人民小学成立暨首届开学典礼大会”十九个仿宋体朱红大字,这字出自顾掬贤的手笔;主席台两边各有一幅巨大的行楷体条幅,左联是“教书育人面向未来为国家繁荣昌盛之根”;右联是“尊师重教亘古如是乃社际安定稳固之本”。主席台背景中央挂着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画像。

尽管顾掬贤夹杂在人群之中,但是,她那柔顺健美的体姿、颀长俊秀的身材、飘逸洒脱的神采,加之她那一身得体的藏蓝色女式中山装,恰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光彩骄艳,夺人眼目;她那齐耳的短发,从容的仪表,成熟的举止,清雅的神态,堪称是这大会的一道倩丽的风景,令人羡慕和敬佩。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主席台上就坐的那位主管文教的副县长吕向阳的特殊目光。他那双钉子一样的眼睛被坐在教师队伍中的顾掬贤这块磁铁紧紧地吸引住了,他的思想却难以自抑的回到了十年前到顾家强娶顾济秀的那一幕——他的脑海中闪电一样跳动着顾掬贤、顾济秀两个身影——“这个漂亮女人难道是她顾济秀又回来了吗? 不对,年龄上也不对,顾济秀应该有三十来岁了,而眼前这姑娘也不过才二十左右岁。”吕向阳在苦苦地琢磨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转过头来,低声问坐在他身边的文教科长周安瑞: “安瑞,下边教师中坐着的那位穿蓝色中山装的老师是哪个学校的?”

“她就是这所小学的顾掬贤校长。”周安瑞告诉吕向阳副县长“她就是本县开明人士,对我们党和人民政府竭尽拥护的顾济民老先生的女儿。此人毕业于解放前夕的南京女子师范学校,很有些才气,对教育事业有着极大的热诚,这蓉东小学的筹建,顾家父女可是功不可没呀!”

“噢!”吕向阳皱着眉、心有所悟地暗自点头:怪不得这个顾掬贤长的那么象当年的顾济秀,原来她们是姑侄女俩。此刻他莫名地庆幸自己在解放的前夕于河南濮阳地区向共产党投诚起义参加革命后改了名字。否则……这位副县长不敢再往下想。他想到自已那个黄脸婆的原配老婆已经死去多年了,给他留下一个现在十三岁的儿子在老家的老娘那里。自从那次顾济秀出逃下落不明后,他自己一直处在战乱中,无心再续娶一个女人。三十四、五岁还不算年龄太大吧,我又身为现已得天下的共产党的一县之副县长,要娶一个漂亮的女人或许还是不成问题的。眼前这个顾掬贤可是个勾人魂魄的才貌女子啊……此刻,这位已由当年的吕铁皖更名为当今吕向阳的副县长正在想入非非……

“吕副县长,吕副县长。”周安瑞在轻声地叫着不知为什么出了神的这位副县长:“大会请您做指示呢!”

吕向阳仿佛从昏昏厄厄的睡梦中惊醒,他犹豫了一下说:“还是请蓉东小学的顾校长上来先讲几句吧!”

周安瑞有些犯难,因为李永祥刚代表学校讲过话,还让顾掬贤讲什么呢!他无奈的看着对面教师队伍中的顾掬贤。

这时只见顾掬贤彬彬有礼地站起身走上主席台,向着吕向阳副县长说:“吕副县长,您请!”顾掬贤又转身对参加大会的人们“大家鼓掌欢迎吕副县长做指示!”

会场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吕向阳本想让顾掬贤到前边讲几句话,他也好在近处一饱眼福,没有想到这顾掬贤轻而易举地就脱身了,好一位机敏的女人啊。

吕向阳的话非常简短地就结束了。开学典礼也随之而宣告闭幕。

蓉东小学的教学工作,在顾掬贤兢兢业业的热诚工作下,教育教学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开学后两个月左右的一个星期六,顾掬贤照例早上不到七点就来到了学校。她把整个校园都查看了一遍,然后来到校长办公室坐下来拟定下周的工作计划。一会儿,身材矮小但很干练的李永祥副校长也来到办公室。

顾掬贤很尊敬她的这位老师,她赶忙给李永祥老师倒水,说道:“李老师,每天你也来的这么早可不行啊,你不象我年轻,要注意身体呀!”

李永祥副校长笑答道:“没关系的,我也是枯木逢春,老树发新芽,精力充沛着呢。你就放心吧!”一会儿,他犹豫着说“掬贤,你看成章他——行吗?”

“李老师,这教导主任工作李成章老师是完全可以胜任的,这你也不怀疑吧?”顾掬贤看着李永祥老师微笑着说。

李永祥解释说:“我是说他是我的儿子,我们爷俩一个是副校长,一个是教导主任,不太好哇!”

顾掬贤笑着说:“老师,古人说‘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嘛!”

李永祥微笑着连连点头。

今天,顾掬贤的日程表中的第一件事是八时至九时自学《教育学》。她学习十分认真,工整地写着笔记,有疑问处她就请教对面的李永祥副校长,两人也常结合实际讨论教学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自学时间后她就要到班上去听老师的课,她每次都认真准备好听课的目的、内容提要和要研究的问题。她刚翻开书准备学习,收发室的老王师傅送来一封信,顾掬贤接过信,见发信单位是蓉阳县人民政府人事科。顾掬贤以为是县里发来的什么通知,她随意地将信封撕开,却是一纸“干部调令”,再仔细一看,是关于她自己工作调动的调令,调令上限定顾掬贤三日内到县人事科报到。这是怎么回事呢?顾掬贤一下子摸不到头脑了,她把手中的调令递给李永祥老师看。

李永祥看后惊喜地说:“这是要调你到县里去工作,或者是另有重用吧,应该是好事啊!”但马上他又惋惜地说“可是——咱这蓉东小学真的离不开你呀!”

对于已把全部精力和热情都倾注在教育事业上的顾掬贤来说,这纸调令就是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她深感意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李永祥说:

“这太突然了,怎么连个事先谈话都没有呢?”

顾掬贤很疑惑:周安瑞为什么也没给自己透露一点消息呢?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吗?我们是有言在先的啊!是周安瑞不信守诺言,还是真的是组织调动呢?可为什么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呢?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她的心头。眼下这蓉东小学的工作还刚刚才开始,她是热爱这份教育工作的,更热爱这所她亲手组建、并为之付出了心血的小学,而且李永祥,金晓燕,李成章是多么好的事业伙伴啊!自从他们当初与我一起接下筹建蓉东小学的这份事业起,大家就抱定了团结、奋斗的决心和要把蓉东小学办成全县乃至全地区在文化教育、思想品德教育、综合素质教育上第一流的新型小学!可是——顾掬贤无奈地看着手中的这一纸调令,心里乱极了:不行,我要去找周安瑞,把情况弄清楚。她决定今天不去听课了,跟李永祥副校长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到县文教科去了。

县政府文教科的办公室是原顾济民家第二幢宅子的两间式的套间,外间约二十平方米,横七竖八的摆着四张办公桌椅,外加六只文件柜,这就是县文教科所有的家当。里间也不过是十来个平方米,这是科长周安瑞的办公、寝室合一的地方,同样也没有什么显眼的设施。这里里外外都显得是那样地简陋和拥挤。

顾掬贤走进文教科,热情地与每一个人打完招呼后,她来到周安瑞的办公室。

周安瑞正伏案在写着什么,见顾掬贤来了,很高兴。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给她倒茶。

开玩笑地说: “顾校长光临,有何指教?”

“你还贫嘴贫舌,还是先看看这个吧!”顾掬贤板着面孔说“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周安瑞放下手中还没来得及倒进水的杯子,接过顾掬贤递过来的“调令”,看后他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调动你的工作?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哇?”

顾掬贤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眼里含满了泪水说:“你是科长,你安排吧,我是不会离开教育界的。如果我不胜任校长工作,我可以当老师。”

此时的周安瑞已顾不得去安慰顾掬贤,他走到外间办公室,寻问人事干事关于顾掬贤调动的事。

人事干事告诉他说,这件事县人事科干事何玑知道。前几天您去六泉镇中学了,县人事科何玑来打过招呼,说是吕副县长的意见,要速调顾掬贤到县里重新安排工作。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向科长汇报。

听完这位人事干事的叙述,周安瑞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顾掬贤说:“掬贤,你在这里等我,我到县政府人事科去。”

蓉阳县人民政府所在地,就是原来的顾家大院那两幢井字型的老宅——县里主要领导和人事组织等部门都集中在顾家第一幢井字型砖木结构的主宅正宅里办公。那栋座北朝南砖木结构的正宅,在一棵棵参天古树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地庄严静谧。楼上是县委和县政府等政要部门,楼下和两厢的角房是政府的直属各科室单位。第二幢宅院主要是群团组织、公安局武装部等单位办公地点。

周安瑞上楼,到县政府人事科了解情况。县政府人事科人事干事何玑接待了他。周安瑞想急于知道吕副县长要调动顾掬贤的理由。

他看着何玑那张白白胖胖的脸,问:“何玑同志,我找吕副县长,是想汇报一下关于蓉东小学校长顾掬贤——”

“哦!周科长是为这事来找吕副县长的,吕副县长正在开会。”何玑打断了周安瑞的话,夹带着一点醋溜溜的语意,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的文教科长说:“周科长,这蓉东人民小学是顾掬贤校长一手创建的,才开学刚刚两个月,是离不开顾掬贤,可是——”何玑神秘的看了一眼周安瑞,压低声音说“这是吕副县长点名要调顾掬贤到人事科工作的。吕副县长可能是另有重用呗!”

何玑心里想:看来周科长对顾掬贤也有爱美惜才之意。何玑是不希望顾掬贤这位德才貌兼备的年轻女子来和自己竞争的:“周科长,虽然这是组织的决定,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但毕竟人还没有来报到,也许会有挽回的余地。”她又加了一句“顾掬贤留在蓉东小学,那就是你的人,调来后那可就是吕副县长的人了。”何玑有意用这话刺激这位年轻气盛的科长,希望他能不遗余力的把顾掬贤留在原单位。

周安瑞听着眼前这个女人这番尖酸刻薄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似乎觉得有道理。可他在想,吕副县长为什么指名要调一名普通干部呢?他为顾掬贤担心。可又想,顾掬贤如果是真的被调来安排在这县人事科工作,凭顾掬贤的人品和智慧还是可以避免出什么问题的,再说,也不该这样怀疑一位党的领导干部啊!可是,掬贤她是舍不得离开教育工作岗位的。周安瑞此刻的心情很焦虑,恨不得立即到会议室去见正在开会的吕副县长,以挽回组织对顾掬贤的调动。但是他的这种焦燥的心情又不便表现出来,尤其是在何玑面前表现。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安的心情,起身对何玑说道:

“何玑同志,你说的没错,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我先回去,如果吕副县长开完会回来了,还是请你把我的意见转告上去。至于顾掬贤来报到的事,在组织没有重新做出决定之前,我会通知她按期报到的”。

何玑冷笑一声:“这事儿我可没权力直接向吕副县长反应,你的意见我可以转告给我们科长方玉晴!”

周安瑞回到自已的办公室,顾掬贤站起身来迎接周安瑞,用异常平静却又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周安瑞,期待着他带回的消息。

周安瑞一只手轻轻的拍着顾掬贤的肩头,让她重新坐下,用竭尽安慰的语气说道:“掬贤,都怪我因六泉镇中学的事在那边多呆了几天,碰巧这边组织上要调你我又没在家,看来要改变组织上已经形成了的决定,恐怕是不大可能了。你是吕副县长点名要调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组织上对你工作能力的肯定和信任吧!再说,革命工作……”

“安瑞,你真不懂我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八角亭看盈联时的谈话吗?”顾掬贤急红了脸,打断了周安瑞的话,她起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继而又折回去坐下,几乎哭着说“你是知道的,我是很讨厌政界上的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环境的,尽管我们现在是新社会的人民政府,但只要是政治,就不会没有这种斗争;再说我是学教育专业的,我不懂得什么革命不革命的,我热爱教书育人的事业,如果认为我做校长工作不合适,我可以去当老师。当初是你让我出来从教的,并无让我去从政这一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顾家世世代代只有读书和经商之人,没有从政之人。我们顾家的祖训是:读书为明理,经业为生存,不思从政。”顾掬贤越说越急,周安瑞尽量不打断她的话。“周安瑞呀,周安瑞,你我都是读书之人,怎不知历朝历代官宦酿灾,仕途险恶,深宫孽海!当然,人各有志,你已步入政道,我不要求你和我有一样的人生观,再说这个世界也需要有人去从政,可是我不适合。”

周安瑞着实被顾掬贤这番见解所感动,他一时真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拿起那张调令,走到顾掬贤跟前递给她:

“你自己下午再到县政府人事科去找方玉晴科长谈谈,我刚去时她没在,据何玑说她正在开会,我下午去找吕副县长。但不管怎么样,谈归谈,在没有得到县领导或人事部门负责人新的答复之前,你还是要按期去报到。”周安瑞看了看手表,告诉顾掬贤“中午了,到食堂一块吃点吧?”

顾掬贤摇摇头,木然地接过调令,低头不语。

周安瑞送她走到文教科办公室门外,轻声说:“掬贤,今晚七点钟,我去你家”。

顾掬贤点头默许,径直朝县政府大门走去。

江南的五月,虽然已经是春风荡漾、草长莺飞,但在这皖南山区中早晚气温还是不定的,要真正实现春去夏至的季节交替,还是象当地民谣所说的那样:吃了端午棕,才把棉衣送。顾掬贤感到阵阵的寒意。

顾掬贤来到八角亭正面,默默的读着那幅对联:忠厚慈爱大义可避祸消灾承祖德;种桑养蚕缫丝能暖衣饱食育儿孙。她又进到八角亭中默读那镌刻在七星岩上的铭志文。她深知顾家后世儿孙不从政的家训,并非祖上出于一时激愤,而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沉痛教训啊!

下午两点,顾掬贤来到了人事科科长方玉晴的办公室,见到了这位女科长。方玉晴科长二十六、七岁的光景,留着齐耳的短发,圆脸大眼睛,穿一身褪了色但非常洁净的灰色中山装,衣服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看上去是清雅俊秀、短小精悍、朴实无华。

顾掬贤开门见山,向这位女科长介绍自己:“方科长,我叫顾掬贤,是蓉东人民小学的。”

“哦,你好!是蓉东小学的顾校长吧?请坐,请坐。”方玉晴一边招呼着,一边手里在整理着那一摊子乱七八糟的文件。

“你是来报到的吧?”方玉晴放下那一堆文件,走过去给顾掬贤倒水。

“不。”顾掬贤不想让方玉晴误会:“方科长,我想和您谈谈,汇报一下我的思想。”

方玉晴愣了一下,那双正在倒水的手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她抬眼看着顾掬贤问道:“是对组织调动你工作的思想情况吗?”

顾掬贤点点头。

方玉晴把水杯放在自己办公桌一角,又挪过一把木椅,放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示意顾掬贤坐下,并和蔼的说:

“顾校长,你喝茶。”

“方科长,首先我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培养,但是我应该对组织说心里话,我钟爱教育事业,我干不好其它工作。”顾掬贤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向方玉晴科长打开了思想汇报的话题“当初,周安瑞科长叫我出来工作,正是因为从事教育事业才吸引了我。我想方科长是看过我的档案的,我是南京女子师范毕业的,学的是教育专业。让我从教或许能让我发挥出专长,让我改行可能就是埋没了我!”顾掬贤用很诚恳的语调说出那最后的一句话。

顾掬贤的这番话可真让方玉晴大出意外,她在想,眼前这个长相标致、气质高雅、态度从容的姑娘可是非同一般。这第一,人们都说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而她却要心甘情愿地留在那样一所小学校工作;第二,一个初出茅庐的姑娘,竟有这个勇气对组织的决定讨价还价。自己参加革命这么多年都是唯组织是听,当初组织安排自己照顾郑副司令员生活,二话没说自己就把行李卷搬到郑副司令员那里去了。自己自从十五岁那年走上革命道路以来,就是凭着兢兢业业工作,老老实实听话,恪守领导就是组织这个信条走过来的。经验告诉她,在领导身边的机关工作,重要的是要懂得听话,勤快,这实际上就是个组织观念强不强的问题;第三,这个顾掬贤是吕副县长点名要调来放在她这个科做干事的,凭她这么多年来对领导意图的敏感,她觉得吕副县长调顾掬贤的目的可能是——咳,这也完全可以理解,吕副县长革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位女同志照顾一下啊!所以,眼下顾掬贤的这“思想汇报”,她就不能简单地用组织原则去和她谈,她必须要考虑到领导的个人生活问题。

顾掬贤见方玉晴科长默不作声,提醒她说:“方科长,你看我——”

“顾掬贤同志。”方玉晴面部表情依然很庄重,仿佛一位教师在耐心的开导一位学生:

“我和你谈几个问题呀。第一,你热爱教育事业的心情我很理解,正因为是你热爱,才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才赢得了组织上对你的肯定和关注。你年轻,又有文化,工作能力又强,正是组织上要寻求和培养的对象。第二,至于你个人的意见呢,我本人表示给予理解和重视,可组织意图和个人爱好产生抵触时,你该怎么办哪?是个人服从组织,还是组织服从个人哪?这是不言而喻的吗!第三,调你来人事科工作是上边领导的意见,也可以说是经过领导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你还是先来上班,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再研究解决。”

顾掬贤明白方玉晴科长在用缓兵之计:“方科长,现在问题就摆在这里都解决不了,寄托以后不是一句空话吗?还是请方科长再向领导请示一下,学校的工作阶段性很强,我也可以在学校干到这学期结束再过来呀!”顾掬贤也想先拖一段时间等待变化。

方玉晴若有所思,打开记事本,翻看领导工作安排日程表,还是犹豫不决。

顾掬贤恳求说:“方科长,就有劳你去请示一下吧,我也就晚来几个月吗!”

方玉晴觉得顾掬讲得在理,这学期结束再来是可以的,终于下了决心说:

“这样吧,你在我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吕副县长,请示后再来答复你”。

顾掬贤高兴地站起身来,感激地看着方玉晴说:“那就太谢谢方科长了!”目送着方玉晴走出了办公室。她对这位方科长的印象是:忠于职守、老成持重,质朴温和之中透着庄严凝重,但又明显感到一种呆板和墨守成规。

大约半小时的功夫,方玉晴表情沮丧地回到办公室,满脸严肃的对顾掬贤说:

“顾掬贤同志,吕副县长还没等听完我的汇报,就严厉地批评我婆婆妈妈的工作作风。他说你们周科长刚找过他,吕副县长批评周科长是本位主义、山头主义,还让我通知文教科长找你谈谈,如果谈不通的话,就给文教科长周安瑞撤职处理。组织决定了的事情是不能轻易改变的,作为一名革命干部,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你还是先来报道,不然会牵涉到其他人,这造成的影响和后果可不好啊!”

顾掬贤听了方玉晴科长的话,她的内心被强烈的冲击和震撼着。她感到无助而又无奈,没想到这所谓的革命组织,竟是这样的无情和不可通融,在她顾掬贤看来,这简直就是扼杀个人意志。自己是因为酷爱教育事业,其中也有为支持安瑞在蓉阳工作的缘故才出来工作的,竟就是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做了革命的人,要绝对地服从革命组织的调动?她不断的摇头叹息,实在无法理解这组织到底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或者是超自然的一种不可言表的能左右个人言行力量。

在晕晕沉沉中,顾掬贤听到方玉晴科长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第一,你是革命的干部嘛,就是要服从革命组织的需要,组织指向哪里,我们就奔向哪里。没有很强的组织观念,就做不好革命的工作。第二,你是吕副县长点名要调的,吕副县长就代表了我们蓉阳县政府啊,顾掬贤同志,你是革命队伍中的一员。第三,要时刻记住听党的话,这是组织观念的大问题啊;第四,要不断地加强学习,干到老,学到老……”

这时的顾掬贤已经听不清这位方玉晴科长在说些什么了,只看见她的两片薄薄的红润的嘴唇在不停地一张一合,不断地在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的是“革命同志——吕副县长——组织观念——”她心烦意乱地离开方玉晴的办公室,还可以听到后边方玉晴在不停的说着:“第五是……”

从方玉晴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顾掬贤无精打采地走出县政府的西大门——原顾家大院的旧式门楼。她在八角亭旁伫立了许久许久,回想起两个多月以前和周安瑞的谈话,心理颇多感慨。

顾掬贤沿顾家大院西墙下七星河岸边的小路向北慢慢地挪动着脚步,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拨弄着她的头发,她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在夕阳映照下,她那长长的身影一半躺在地上,一半立在顾家大院紫红色的西墙上。她拖着身影来到自家新开的便门——居安门,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茫然的仰望着高高的门檐下爸爸顾济民写上去的隶书体“居安门”三个大字,她在想,怎么样才算是“安”呢?有“居”就真的能安吗?她摇摇头。她转身来到河边,倚在河边一株斜躺着尽管枝叶稀疏但还顽强地生存着的老柳树上,西望笼照在夕阳余辉里的蓉阳城,那两幢高耸入云的天主教堂钟楼直指苍宆,那里就是她几个月来寄托热望、呕心沥血的蓉东小学啊!再回看顾家大院西墙新开的便门——居安门,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坚不可摧的铁箱子上开的一个洞口,倘若你以为那里是安乐窝而钻进去,洞口立即就会被封死,那你就再也不会走出这个铁箱子。她徘徊在居安门前,“居安”可以说是世世代代善良的人们的最实际也是最高的期望,可是,一旦钻进这安居之门的铁箱子,你就再也别想出来了。顾掬贤不想再钻进这铁箱子。她向东南方向看那顾家捐给了国家现在是蓉阳县人民政府的顾家老宅,那高耸的老宅探出墙外的半个身影似乎在忧伤的看着即将遁去的夕阳。它看上去显得是那样的孤独和悲壮,它坚强地挺立在高高的围墙中。她又回过头来默默地俯视着这清幽的缓缓北去的七星河河水。岸边几株梅树只有绿叶无有花,触景伤情,使顾掬贤想起了宋朝陆游的《咏梅词》,不由自主地吟诵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缕炊烟在顾家大院里西北角袅袅升起,顾掬贤知道,这是爸爸、妈妈正在厨房烧晚饭。她突然想起周安瑞今晚要和她见面的事,她也正要把今天下午去人事科见方玉晴科长的情况告诉给周安瑞。

她颦着双眉,轻轻的摇摇头,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无奈的钻进了铁箱子张开的洞口——居安门。

顾掬贤回手关上居安门那两扇厚重的木板门。她凝视着这扇门在出神:这样突然的被调到县政府,又是吕副县长点名要调动的。这会不会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箱子呢?进了这个铁箱子的洞口,那洞口就会牢牢的被封住了,在这铁箱子中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顾掬贤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有一种不祥的莫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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