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虞星澜正在看人事总监递来的公司宣传册。
页面中烫金的部分映着他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侧脸愈发冷白如玉。
下一刻，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座椅挪动声，他也下意识跟着众人起身，抬眸看向门口。
虞星澜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白梨的样貌。
晨光顺着白梨的发梢流淌，将她身上的浅灰色西装晕染出柔和的光边。
他对白梨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年轻。
由于会议室中坐着的全是昼夜娱乐公司的骨干，皆是已经在行业沉浮打拼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所以，会议室中的平均年龄比较大。
虞星澜还以为被他们尊称为白总的人，也是同等年龄的人。
但白梨的年轻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是标准的职业套装，却被她穿出了几分学生气。
但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孩，千真万确，就是掌控着整个昼夜娱乐的白总。
反应过来的虞星澜，神色更严肃了几分。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抱有丝毫的轻视。
白梨能经营这么大一家公司，而且在行业中风生水起，一定是有真本事在身上。
年轻反而更说明她的不凡。
虞星澜只是看了一眼，便眸光微敛，下意识垂眸。
对女性长时间直视并不礼貌。
这也是他的老职业病了。
因为长得很多情，所以看狗都深情。
有的粉丝、代拍会专门抓拍他看别人的瞬间。
所以，之前出现了很多容易让人误会的照片。
后来，他就养成了不直视他人的习惯。
虞星澜不认识白梨，沈哥可是认识的。
白梨进来的一瞬间，沈哥手心攥紧，心情激动。
他不仅看过白梨当时在网络上很火的采访视频，甚至在今天来之前，狠狠补习过有关于白梨的信息。
虽然都是网上搜来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比如白梨其实是某某集团的千金，所以才能靠着强大的现金流迅速崛起。
还有人说她的八字是“紫薇命”，天生就是红红火火的运途，所以才能投资一个项目，就爆一个。
虽说网上说的那些有些离谱，应该有真有假，但沈哥觉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道理的。
白梨曾经创下的“伟绩”可做不了假。
做直播，直接干到头部。
出的歌火遍全球。
拍电影，又成功拿下阿波罗，创下华影史上第一。
番茄小说的女主都不敢这么写吧？
她不是“真命天女”，谁是？
今天见到了真人，沈哥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白梨一进来就散发着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大佬”气质，也不是那种职场上常见的雷厉风行，而是一种几乎轻盈地从容。
总之，是一种让人无比信服的气质，她一走进来，就是全场的焦点。
周身有一种奇妙的磁场，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白梨见会议室里齐刷刷的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她一进来，会议室内的氛围也为之一变。
所有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露出慈父慈母般的笑容，脸上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听到白梨这样说，纷纷道：
“白总好。”
“没有，您来得正好。”
人事经理也将自己身旁的主位给白梨拉开：“白总，这里坐。”
公司里，大半的员工年龄都比白梨大，对于这个年轻有位小老板，他们都是又敬重又喜欢。
他们和白梨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止是一般的上下级，所有人都乐意在生活上照顾她。
一家公司，员工对上级的态度，能很好的代表一家公司的环境和氛围。
至少在沈哥看来，他也算见多识广了，从来没有见过氛围如此和谐的公司。
白梨还没坐下，就注意到会议室中格外显眼的身影。
坐下后，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虞星澜。
白梨之前看了他很多照片和视频，明明已经对他的外貌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但此刻真人坐在眼前，那种惊艳感更强烈了。
——不愧是颜值分97分的男人。
白梨至今见过的颜值高于95分的人屈指可数。
其中有两个不是正常人，虽然颜值分很高，但一个喜欢把自己真容遮住，另一个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极大地减弱了颜值所能带来的吸引力。
正常人就章郁一个，已经足够让白梨惊艳，虞星澜的颜值分甚至比章郁还要多一分。
但其实两个人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是同一个风格的赛道。
而且到了95分以上，一两分的差距已经并不明显，反正都是不似常人的美貌。
也许是白梨的目光太炽热了，虞星澜微微抬了抬眼帘，下一刻，便撞进了一双弯弯的眉眼，他也有一瞬间的愣怔。
两人对视之间，白梨也有一种强烈心悸之感。
这种感觉非常短促，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就已经消失。
虽然心中疑惑万分，但现下的情况来不及她细想。
白梨表情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大的变化，两人对上了视线，她便顺势问道：“这位就是虞老师吧？”
虞星澜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又垂下眉眼，客气道：“您好，白总，我是虞星澜，不用叫我老师。”
很白开水的介绍。
但很符合虞星澜的气质。
白梨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她大概摸清楚虞星澜的性格了。
清冷只是保护色，但其实本人是害羞那一挂的。
“这位就是——”白梨将目光投向了虞星澜身旁面生的人。
“对，没错，白总，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我是虞星澜的经纪人沈平。”沈哥连忙接过了白梨的话，热切地自我介绍。
他的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跟着生动起来：“星星……额不，虞老师他比较关心合约上的一些问题，所以今天想来当面沟通，我今天陪同他来，没想到贵司这样重视我们，十分感谢。”
相比较虞星澜的冷，他的经纪人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不仅非常健谈，还特别懂道行。
说完后，还不忘cue一下虞星澜：“虞老师也很感动，只是他比较害羞，不好意思说。”
沈哥发言完，虞星澜肉眼可见地开始坐立难安，耳尖彻底烧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绯色。
虽然虞星澜已经和沈哥共事多年，但还是对他某些时候的分寸没法适应。
白梨忍俊不禁，但并没有觉得沈哥的发言有什么不妥。
艺人混娱乐圈可不是只有单纯会业务就可以，其中人际的门道也很多。
像虞星澜这样性格的艺人，就适合相对外放的经纪人做辅助。
如果今天只是虞星澜一个人过来，性格使然，氛围绝不会变得这样活跃。
有了沈哥，沟通交流也会顺畅很多。
他们公司也会根据艺人的性格分配相对应的经纪人。
比如像楚羡羡那种闹腾性格的，公司给他配的就是“教导主任型”的经纪人，必须得是这种能“栓住牛”的经纪人，才能制得住楚羡羡。
沈哥与虞星澜的性格非常互补，也难怪能共事那样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如果能签下虞星澜，继续让沈哥当他的经纪人，白梨觉得非常合理。
合理的配合才能将艺人发挥最大价值。
刚刚还保持清冷的美人，现在露出窘迫的神态，反而更生动了。
白梨眼中的笑意更浓：“沈哥说得太客气了，合约的细节当然要谈清楚，先由我们讲解一遍吧，在讲解的途中，你们可以随时打断提问。”
人事总监在白梨的示意下，点点头，开始进行讲解，这是她的专业。
相比较文字版的合约，语言讲解，也更方便对方理解。
人事总监在讲解的途中，白梨撑着下巴开始思考刚刚悸动的原因。
她不觉得是因为自己一见钟情，或是对虞星澜颜值心动，才产生的心悸。
虽然确实对他的脸感到惊艳，但离心动还远得很。
她是爱美，但也没到那种一秒上脑的程度。
更何况，虞星澜是自己要新签的艺人，第一面就心动，未免太禽兽了。
刚刚只是一瞬间，玄之又玄的心悸，难以用常理解释。
白梨心中立刻有了一个猜想，她悄悄唤出了小豪，直接问道：“虞星澜是命定之人？”
“bingo！”小豪的声音在脑海中清晰无比。
果然。
白梨心想。
上一次在万象轮中抽出了UR级道具[命运之链]。
这个道具可以让白梨绑定命定之人，与之增加相遇机会。
原来是在这里发挥作用了。
机缘巧合，让虞星澜成为了节目的导师，也让他们有了相见的机会。
不然，以白梨的身份，与虞星澜相见的机会非常渺茫。
白梨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虞星澜。
命定之人……吗？
按照小豪的说法，命定之人是极有可能与自己好感值达到50分以上的人，也就是与自己相吸的人。
但她怎么没看出来呢？
趁着合约还没有讲解完，白梨再次提问：“小豪，虞星澜的好感值有多少？”
小豪：“目前是0。”
白梨挑眉。
好家伙，虞星澜是对自己无感吗？
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这算哪门子命定之人？
白梨第一次对万象轮给的道具产生了怀疑。
就在白梨仍然在思考的时候，另一边，虞星澜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第三十七条，关于音乐版权归属的条款，我想再确认一遍，是艺人拥有原创作品的版权吗？”
虞星澜语气认真，说出了进入会议室后最长的一段话。
看来这对他真的很重要。
人事总监给予了坚定的肯定：“这是我们公司一贯的传统。”
作品是跟着人的，而不是跟着资本个体。
为什么昼夜娱乐的音乐部能吸引这么多的优秀的音乐人，这一个条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虞星澜本来以为自己是个例，没想到全公司上下都奉行这样的条款，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为什么？”
但话出口的下一刻，他就抿住了唇。
这问题太直白，几乎带着刺探的意味。
其实，现在大多数国内公司都按照m国的那一套做法，会通过合同将版权的主体“转让”，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买断”，以此获得旗下创作人词曲的永久版权。
一旦制作人离开了原公司，是拿不回版权的，甚至不能再唱自己写的歌。
这是公司能有效控制创作人的方式。
很多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创作人都在这方面狠狠栽过跟头。
昼夜娱乐的做法非常罕见，简直是行业内的异类。
玻璃幕墙外飘过一朵云，会议室里的光线忽然变得很柔。
白梨转了转手中的钢笔，搁在桌面上：“因为我也是创作者，可以共情那种作品被抢夺的痛苦。”
白梨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喜欢直抒胸臆，她直接道：
“其实，这个条款，最初是为我自己设置的。虽然昼夜娱乐是我自己的公司，但我想要我的作品依旧属于我个人，我的员工自然一视同仁。”
因为虞星澜看上去对这个问题格外关注，白梨便多讲了一些：
“去年公司注册了‘创作者守护计划’，所有所有签约艺人的创作手稿都会实时加密上传到区块链，必要时能作为法律证据。我们还有律师团队专门处理侵权案件。”
说到这里，白梨温和一笑：“所以在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虞星澜有一瞬间的愣怔，耳膜微微发胀。
白梨真的是一个很真诚的人，让人有种莫名信服的能力。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合同边缘。
他想起一年前被迫放弃原创曲目版权时，原公司那句轻蔑的“行业规矩”。
而此刻，白梨的声音清晰坚定——作品永远属于创作者。
【虞星澜好感值+20】
【虞星澜好感值：20】
收到了足足20分的好感值，白梨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涨好感值了，差点以为万象轮给的道具不靠谱了。
也许是白梨的真诚彻底打开了虞星澜的话匣子。
他虽然并不是外放的性子，但不代表他是一个闷葫芦。
在遇到自己看重、执着的问题，虞星澜会比谁都执拗地想要追寻问题的答案。
虞星澜紧接着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为何《造星实验室》要邀请他来做导师？
在偶像行业如此不景气的线下，为何要办选秀节目？
这个选秀节目的初衷是什么？是认真在培养新人吗？还是只是为了赚取流量？
白梨坦荡地一一回答：
“我们的节目并不是流水线，而是培养皿。”
“节目是在为将来布局，我们在全国各地都搭建了全新的舞台，并为组合后续的打歌、造星做了持续的企划。”
“我可以将企划的内容和你简单说一说……”
既然选择了要做，她会做到最好，她也有能力做到。
既然市场不好，没有偶像的舞台，她就创造舞台。
白梨有这个有信心。
比起干巴巴地讲解合约内容，虞星澜似乎更愿意听白梨讲，白梨的话让他有种久违的颤栗顺着脊椎爬上来。
就像那年第一次站在真正的舞台上，听到自己的声音被音响放大时的震颤。
他越听越激动，他觉得自己已经在白梨这里看到了自己最奢求的东西——舞台、真诚、尊重。
沈哥在一旁直冒冷汗，疯狂使眼色、
完了完了完了！
星星又开始了！
有牛角尖就开始死命往里钻。
哪有他这样的！
一来人家公司，还没签约呢，就逮着人家老大一顿“盘问”。
特别是他问的那些问题，还特别犀利。
他在旁边如坐针毡，真想替自己这位好艺人抹一把冷汗。
问完了自己想问的，虞星澜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他也果断道：“我签。”
沈哥直接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对签约极其抗拒的虞星澜吗？
直到自己的艺人在合同上签下大名，沈哥才反应过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最后的时刻，白梨与虞星澜握了握手：“欢迎加入昼夜娱乐。”
这一刻，她也终于知道了，命定之人的意义。
两个人并不是世俗意义上情感的相吸。
而是在真诚，在对行业的理解，在事业，在抱负上，很投缘。
虞星澜浸润娱乐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却依旧怀有至诚之心。
关于虞星澜的好感度，白梨并不担心。
今天只是见面的第一天。
等虞星澜加入了昼夜娱乐，真实地经历了自己所说的未来，好感度自然会涨上去的。
虞星澜应该是第十个好感度破50的人。
小豪升级目标，或许很快就能实现了。
白梨已经开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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