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陈清年！
墨妤指尖划过桌面，目光落在窗外刚修复的了望塔上——那里还残留着风刃劈砍的痕迹，阳光照在焦黑的木头上，泛着刺目的光。
“陈基地长？”她接起电话，语气平静无波。
经历过基地的血与火，再听到Z市的消息，心里已难起波澜。
“墨妤丫头，”陈清年的声音透着无奈，背景里隐约能听到基地重建的叮当声。
“阿奎还是逃了。那小子的隐身异能邪门得很，不主动泄气息，咱们这群人里，就算是八级后期也未必能揪出他。这颗定时炸弹不除，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墨妤指尖顿了顿。
她能想象出陈清年此刻的模样——许是皱着眉坐在指挥椅上，面前摊着基地布防图，眼里满是对失控的焦虑。
“所以，陈基地长是希望我做些什么？”
她的声音像滤过冰的水，清冽得不含一丝温度。
“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陈清年迟疑了片刻，才问出这句话。
墨妤心里轻轻嗤笑一声。
果然，关心只是顺带。
从飞碟上仓促离开时的焦灼，他不可能没察觉，可开口第一句，终究还是绕回了Z市的隐患。
这人骨子里的自私，就像埋在土里的根，平时看不见，关键时刻总会冒出来。
她想起陈清年在A市时说过要让贤给田凤英的话，如今看来，不过是场体面的客套——这通电话里，他字里行间仍是基地长的口吻，半分未提让位的事。
“伤亡惨重，正在重建。”
墨妤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恐怕没法立刻过去帮你。”
“这样啊……”
陈清年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失望，顿了顿又道，“那你先忙。对了，对付隐身异能，你有什么法子？”
“加强出入口警戒，装人体热能感应器。”
墨妤言简意赅，“他隐身不代表能穿透实体，进出总得走门。”
“好！我这就安排！”
陈清年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匆匆道了谢便挂断了手机。
通讯器“咔哒”一声暗下去，墨妤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人心这东西，果然经不住细看。
***
Z市安全基地的临时指挥部里，陈清年放下手机，脸上的愁云散了大半。
田凤英站在一旁整理文件，眉头微蹙。
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陈清年自始至终没问过华夏之光基地的具体伤亡，没问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袭击了基地，是暗影联盟还是星际舰队？
甚至没提一句慰问。
王大力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递给田凤英一杯热水：
“老田，别往心里去。他也是被阿奎的事搅得没了分寸。”
田凤英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摇了摇头：
“我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墨妤丫头这次怕是寒心了。”
他顿了顿，看向陈清年，“基地长，关于合并的事，是不是该开个会定下来了？”
陈清年不管是真心还是敷衍，这件事，对于田凤英来说，就是目前最大的事。
当初他带着K市安全基地的幸存者们过来，是投奔Z市安全基地不假，可他们却成了附属基地，与Z市安全基地的幸存者并不是平等对待。
这让所有人心里都扎了一根刺。
他不要什么基地长位置，他只要他带领的这些幸存者，能得到公平对待。
陈清年这才想起王大力之前的提醒，拍了拍额头：
“对，差点忘了。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开高层会议。”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原K市和Z市的核心成员分坐两侧，气氛有些微妙。
K市安全基地这边，除了几个核心领导，还来了很多战队成员。
大家都想见证这一刻，毕竟低人一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王子鸣坐在方程诚身边，眼神却看向田凤英，他真的希望这一次，他们真的熬出头了。
王炎却带着李强跟赵大山、赵猛、张俊杰以及狗蛋等人坐在后面。
众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时，大家看到陈清年走了进来，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陈清年走上前，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
“今天召集大家，是要说两件事。第一，原K市安全基地，正式与Z市合并，不再作为附属基地存在。”
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原K市的几位高层交换了个眼神，脸上的紧绷缓和了些。
“第二，人事调整。”
陈清年拿起名单，声音沉稳，“任命田凤英为Z市安全基地副基地长，协助我处理日常事务。”
田凤英起身敬礼，神色平静：“定不负所托。”
“绿营之师即日起正式取缔，所有成员并入护卫队，统称Z市安全基地护卫队。”
陈清年继续念道，“任命方程诚为护卫队队长，王炎调任军部指挥中心，任副指挥官，归王大力直接管辖。”
方程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起身立正：
“保证完成任务！”
王炎也跟着起身，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他们K市安全基地的幸存者们，此刻起，算是真正的融入Z市安全基地了。
散会后，原K市的幸存者们聚在角落，有人感慨道：
“陈基地长这次总算一碗水端平了。”
“田副基地长做事公道，以后日子该好过了。”
之前积攒的怨言，像被风吹散的烟，渐渐淡了。
***
角落里的小平房里，赵大山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出“啪啪”的响。
赵猛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爸！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去华夏之光基地！跟着墨妤妹子！”
他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执拗。
赵大山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儿子：
“你以为墨妤丫头现在很清闲？她基地刚遭了劫，你这时候凑过去，是帮忙还是添乱？”
“我能帮忙重建！！”赵猛梗着脖子。
“再说了，我听方程诚说，陈基地长刚才跟墨妤的那通电话，张口闭口都是阿奎，提都没提墨妤妹子那边死了多少人！这种人手下做事，我憋屈！”
“你懂个屁！”赵大山把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磕！
“末世里，谁不先顾着自己的摊子？墨妤丫头是厉害，可咱们跟她非亲非故，凭啥让她冒着风险接咱们过去？你方婶子刚才还说，方程诚升了护卫队队长，以后在这儿日子能安稳些。”
“安稳？”赵猛冷笑，“方大哥心里是向着墨妤妹子的，你没见他床头偷偷摆着墨妤妹子的照片？可他现在升了官，还会走吗？”
他想起方程诚每次提起墨妤时眼里的光，又想起刚才会议上对方程诚的任命，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赵大山被噎得说不出话，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蓝星到处是星际人和暗影联盟，咱们瞎折腾啥？先活着，比啥都强。”
说罢起身进屋，留下赵猛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晚风吹过，带着远处工地的尘土味。
赵猛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墨妤的那个夜晚——她穿着青色作战服，犹如仙女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不仅救他于水火，还给他治好了伤。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知道她身边有陆尘那样的强者，可他就是想离她近一点，哪怕只是在她的基地里种点菜、搬块砖。这个小小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
手机突然响了，是狗蛋。
“猛子哥！快来战队大院！方大哥升官了，我们凑了点酒，庆祝庆祝！”狗蛋的声音透着少年人的雀跃，背景里能听到王子鸣他们的笑闹声。
赵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闷，低声道：“知道了，这就来。”
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甩在肩上，大步朝战队大院走去。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不甘蛰伏的蛇。
也许，等安稳些了，他可以试着自己走一趟？
哪怕路上再危险，总好过在这儿，守着一份无望的念想。
远处的战队大院灯火通明，笑声、碰杯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淡淡的酒气，在这末世的夜里，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暖意。
赵猛的脚步，不知不觉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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