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先是刘玥玥打电话哽咽：“在心，我爸已经被控制了，也有人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去，我不敢去，要不我现在就走，去外地避一避？”
沈在心大吃一惊，是尤天远到处告状起作用了吗？
他安慰说：“要去，再怎么说，你事情也大不到哪去，你跑你能跑到哪去？那不是心虚吗？”
刘玥玥请求说：“要不，你陪我去？”
沈在心说了句“好”，就开车过去接她。
见到她时，她脸色苍白，穿着宽松的单衣，还收拾了几身外套，于是犹豫了一下问她：“试管？怀孕了？”
刘玥玥点点头。
她说：“我不会说我做了试管的，要这么说，我是在对抗组织，提前做准备吗？我就说是你的，红空回来之后发现的。”
沈在心犹豫起来。
上一次姜惟闹成那样，他心有余悸，而且去红空，着实是个空档期，那几天忙着抓贼还不接老婆大人的电话。
要这么一说，调查组相信，自己媳妇也相信呀。
他犹豫了一下说：“别人要是等孩子生下来，做了鉴定呢？”
刘玥玥反问：“是谁的很重要吗？鉴定就鉴定，鉴定也是你的，反正你别一怕老婆，你否认了。”
沈在心无奈点点头，请求说：“我前妻、现任你都认识，等将来？你自己给她们澄清可以吗？”
刘玥玥“嗯”了一声，眼看距离越走越短，马上不知道是什么前途命运在等着自己，不自然地紧张起来。
她轻声唤道：”在心，在心，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对你不利的，要是进去之后，人家诈你，你一定不要信，你是我爸我妈外，我最在意的人，这点信任一定要有。“
沈在心没吭气。
他信了。
几人面对枪口，背对着扑你身上挡枪呢？就自己老婆，也没接受这样的测试呀，当时出于本能，也许自己反而冲上去，给自己媳妇挡枪呀。
他再次扭头看向刘玥玥。
月牙般修长的面庞，素颜时带有一丝憔悴，内心一时不忍，主动说：“你也放心好了，就按我们商量的来，还有，你的月子中心，我会给你保留下来，等将来你出来，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把它交给你，你继续经营。”
刘玥玥苦笑：“你看着帮我处理掉吧，钱先留在你那儿，挣的都是职位钱，我爸不是院长了，就那么好挣钱呀？人家的月子中心我也不是没去过，是收费挺高，但同一时间住三五个人就够多的了，我那儿人满为患，为什么呀，人家都知道我是刘院长的女儿，不是我爸，不是你那边还有心相融医院，能不能挣钱，我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这人其实什么都明白，就是管不住自己。你说我之前没有到处谈朋友，你一从浒市回来，我就追你多好呀……”
她歪着脑袋，又幽幽地说：“算了。自己的问题，从小就爱吃、爱喝、爱玩、爱打扮，要不是为了给我创造好的环境，到处上学，动不动一个月花好几万，我爸何至于一心捞钱？”
沈在心说：“你问题又不大，接受教训就行呀。”
刘玥玥说：“也是。我感觉我爸问题也不大，现在医疗系统，它不是我爸一个人的问题，对吧？这你也是从医院出来的，你清楚，我爸还是胆小，有些事还是顾忌影响的。”
沈在心点头同意。
但心里是在想，我是接触不少院长，但从表面看，人家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呀。“
把人送到。
刘玥玥不让他下车，怕把他也扣了，沈在心还是下来了，坚持把她送进去。
到了里面，别人就在问：“这是你老公吗？”
刘玥玥否认说：“不是，我离异了，这是我男朋友，送我过来，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让他先回去吧。”
她也是误会了，别人是让她交出首饰、锐物等金属物品，如果不是自家人，自然没法让带回去的。
刘玥玥主动取下来，交给沈在心，问沈在心：“你先放你那儿，等你看我妈了，给我妈拿过去。”
沈在心这就拿着一条项链，一个戒指出来，都是铂金的，总不能装口袋里，就在车里找个红包袋，放在里头，然后收纳在车里了。
一路回家，感慨万千，心说这尤天远告状，还是告成功了，有那么一瞬间，令人感到恍惚。
尤天远化身为正义的一方了？
直接回家了。
刚到家，姜惟就打电话了：“我在机场，等一会儿你去接我。”
她怎么也这时候回来？
沈在心一时心虚，支支吾吾道：“你怎么今天回来？”
姜惟似乎在匆忙赶飞机，你能听出她急切走路的节奏感，她告诉说：“前两天，你同学大铃铛被留置了，有人传唤我，让我回去，要向我了解她的问题，我太忙，也没在意，她出事儿，也碍不着我。但这几天，好些跟我们有业务往来的单位、个人，好像都要出问题了，有人打电话给我，给我对口供，不知为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在想，难不成人出事儿都赶到一起了。”
沈在心打了个冷战。
醒悟了。
哪是尤天远告状告出来的？
医疗系统反腐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了，自己是民营企业，风没刮过来，自己没有敏锐地察觉到而已。
沈在心挂了电话，就给何院长打过去了：“老何，我问你个事儿，我们那边跟公立医院合作的多不多，你马上自查一下……”
何院长已经知道了，深吸一口说：“我知道，听说上面开始严查我们这个系统里的腐败，我心里有数，我们跟公立医院的合作，我都检查过了，你说迎来送往，甚至开展合作，按照行规给人家送俩，怎么杜绝得了呢，我也正在发愁，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呢，你就打电话过来了，这这要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也跑不掉，就是问题没那么大罢了。”
沈在心苦笑。
本来我以为我们没问题，但你听，按照行规给人家送俩，你咋办？
何院长又说：“现在是这样的，主动到案说明情况，交代问题的，可以从轻，问题是我们去不去呢，我们去了，不是啃出来一大堆吗？就连中心医院的陈虎院长，因为咱们进生殖中心，人家一暗示，我给人家拿过去20万？我知道我一说，你肯定不愿意，那当时你谈成了，别人可以不要，你可以不照行规去拜拜吗？账面上我们走的是顾问费，你小姨还让人去开了张发票。”
沈在心说：“算了。就算有问题，我们也不能到处攀咬，到处乱啃呀，等着人家上门我们再交代吧。”
何院长说：“那也只能这样了，再怎么说，也不能为了自己脱身，把老同事，合作伙伴都交代、交代。”
你不交代也不行，也不对，沈在心叹一口，一转脸，吓一跳，爸爸就在旁边。
老沈“哼”一声笑：“看吧。做人不规矩，事来了吧，你民营企业，都沾上搞腐败，都是太能了造成的。”
沈在心解释说：“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做生意，你一鼻子一眼的，不知恩图报，不按这行的规矩意思意思，你寸步难行呀，我知道你看不惯，但咱们真没有太大的事儿，就是大号版礼尚往来。”
沈父说：“要真是的，老何也不打电话给我，说他睡不着了。”
沈在心说：“说睡不着，那他是谨小慎微的人……”
正说着，郑帅打电话了。
沈在心接起来，里头郑帅说：“在心，你忙不忙？”
这又慌一个？
沈在心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儿，我也知道该怎么办，你介绍生意，我给你抽成，我个人觉得构不成违法犯罪，顶多是个道德不道德的问题……”
郑帅说：“不是这事儿，我也觉得问题不大，就是院里采购的一些设备什么的，是我通过你媳妇上的。”
沈在心惊呆了。
他说：“你们怎么合作上了呢？”
郑帅说：“我跟别人合作也是合作，我为什么不跟你这边合作呢，每次一说，你拒绝，你不干，找你不行，我就找你媳妇，我们谈妥的，现在也没出啥问题，我就是提前给你说一声。我觉得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采购的那些设备，比同一时期别人家采购的低至少30%。”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给自己壮胆：“我这已经是模范了，我都出事儿，大家一个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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