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柏一看众人的神色，知道今日不好再出风头，否则太不识趣。
他笑着说：“改日去你的别院，我再给你作诗。今日，我真的作不出了。”
“去我的别院？”韦玄贞啧啧，“我可算怕了你们，别再炸了。”
说起来，李治挺过分。
实验炸药，在哪里不行，非挑他的樊川别院，把好好的园林炸成废墟。
其他人闻言，立刻笑呵呵拿出自己绞尽脑汁的作品。
有写韦玄贞剑舞的，也有写张川柏羯鼓的。
张川柏回到坐席，喝了一杯酒……
猛然想到，另一时空，韦玄贞是唐中宗李显的岳父，韦皇后的父亲。
赵瑰也是唐中宗李显的岳父。
赵氏是李显的结发妻子。垂拱四年，赵家随越王李贞起兵反武，全家遇害。
张川柏看看赵瑰，又看看韦玄贞……这么巧啊？都在这里了。
韦玄贞：吾与赵郎孰美？
郎君才子们赋诗，最后裴行俭裁判，“剑舞”诗做得最好的，是京兆杜氏的杜依艺。
张川柏望过去，年轻的杜小郎君潇洒地摇着扇子。
听旁人说，杜依艺出身名门，是西晋名将杜预的后裔。
张川柏算了算，双眸一亮……阁下莫非就是杜审言的父亲、杜甫的曾祖父？
将来，请令郎为我作一首《赠张三叔》！
京兆之地，士族云集。
若说本地大姓，莫过于樊川韦、杜。
杜家郎君给韦家郎君赋诗，可称一时佳话。
韦玄贞不执着让张川柏写诗了，走过去跟杜依艺高谈阔论。
美丽的宫女走到张川柏身前，说公主有请。
张川柏收起吃瓜的目光，目不斜视地来到主人席前。
晋阳公主笑着说：“事前没有跟你说今日要作诗，你早有准备吗？”
张川柏回答：“我没有准备。一般这种场合，我都是来吃瓜的。”
“郎君过谦了，八兄说过，曹门三杰的诗词文章，是扬州人不可不品鉴的。”
张川柏：“……”
李贞到底跟多少人夸过我？
还真够朋友的！
下次见面，要感谢李贞。
“我下次办宴会，你还来不来？”晋阳公主又问。
张川柏说：“公主有请，我当然要来！”
“嗯。”晋阳公主微笑点头。
张川柏退下。
公主身边似乎有很多女眷，他没有留心。
……
从晋阳公主别院回长安，有一段距离，张川柏骑着马跑得飞快。
“小红啊小红，你今日跑得真快啊！”
小红“哒哒哒”跑着。
马逢喜事精神爽。
我若不跑快一点，怎么给你争取到跟公主单独说话的时间啊？
“小红，慢点！我喝了酒！要吐啦！”
“哒哒哒！”小红跑得更快！
让郎君体验腾云驾雾！
张川柏一路吹着风，头发衣裳都被吹得凌乱，刚一进家门，就见几个人影从里面敏捷地转出来。
“怎么那么晚才回？人家参加婚宴的，都没有你那么晚。”
“再迟一点，赶上宵禁，你就进不了坊门。”
“咦？你这衣裳头发是怎么回事？”
张远志、李善、卢照邻一人一语，惊讶又兴奋地看着张川柏。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张川柏问。
兄长们齐声说：“遇到登徒子啦？”
张川柏汗颜：“我是男的！男的！你们见过男的遇见登徒子的？”
“那可不一定。”兄长们嘀咕。
赴个宴去那么久，那里人多复杂，又都是得罪不起的权贵。
说不定，真有女登徒子呢？
张川柏将小红的缰绳交给随从大壮，拍了拍肩膀舒缓筋骨：“又是作诗又是击鼓舞剑，所以散得晚。”
一边往里走，他一边讲今日都有哪些宾客。
张远志打断：“萧灌的小妹妹也去了？你见到她了？”
就是传说中很美貌的兰陵萧氏小娘子。
就算两家无缘结亲，对绝色佳人，谁都有好奇心。
张川柏一愣：“我没留意，没看见她长什么样。”
兄长们无奈：“……那你看见了谁？”
“呃？哦，我看见了晋阳公主，我还写了一首诗。”
君子坦荡荡，张川柏坦诚给公主写的诗。
兄长们互相对了对眼神，围着张川柏转圈圈。
不得了啊！
小三郎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忽然之间就长大了！
仿佛昨日还是斗草斗鸡小儿郎，今日就会给女郎写诗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张川柏问。
张远志哈哈笑：“走！今晚我们抵足而眠！再过两年，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各自娶妻，还怎么一起睡？
张川柏强硬拒绝。
大兄一言不合就抵足而眠，岂不是让嫂子一个人睡？
不妥~~
不妥~~
兄长们见张川柏一脸坦荡纯洁，也不好再调侃他，只是带着迷之笑意拍拍他的肩膀。
……
过了几天，张远志就没空关注张川柏的成长。
因为，他收到一份特殊礼物。
狠人王玄策把一具“意外”身亡的尸体交给他研究。
“此人……怎么死的？”张远志问。
王玄策淡定地说：“张郎君慢慢研究吧，你才是医者。你之前不是说，可以从骨骼判断年纪？交给你了。”
你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张远志：“……好。”
要狠还是你狠。
不出意外，番僧果然出意外了。
就说嘛！
喝水都有呛死的，何况从长安到天竺万里之遥？
一个平平无奇番僧之死，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但是，另一个人的死，在朝堂引起一番议论。
贞观二十二年六月，特进宋国公萧瑀病逝。
太常寺给其定谥号为“德”，尚书省议定谥号为“肃”。
人死盖棺定论，此时的人对谥号非常看重。
朝中争论不休，皇帝说：“谥号，是品行的表现，要实事求是。就定为‘贞褊’。”
“贞”表示“清白守节、大虑克就、不隐无屈”，都是赞美之意；而“褊”表示“俭啬无德、心隘政急”，是贬低之意。
今年三月，萧瑀的阿姊，隋炀帝的萧皇后去世。朝廷下诏恢复她的皇后称号，护送到江都，跟隋炀帝合葬。
现在，萧瑀也走了。
张川柏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因为改朝换代，他以前总觉得隋炀帝是八百辈子的人物。
现在想来，其实就是上一代人啊！
萧皇后甚至活到了贞观二十二年，见证了贞观之治！
不知道萧皇后去了另一个世界，跟杨广说贞观之治，杨广会不会掩面羞愧？
……
萧瑀追赠司空、荆州都督，丧礼很隆重，张川柏也要去送葬。
忙着这些事，让他仿佛觉得，公主别院的热闹，已经很久了。
忙忙碌碌一段时间，刚歇一歇，张川柏收到一封家书，看了片刻原地跳起，光着脚冲到卢照邻房前。
“二师兄！你出息了！在我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定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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