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是不是都玩过谁是卧底？我们今天的游戏就是这个。”
出人意料的是，小丑说的游戏似乎并不困难，甚至于是一个几乎人人都会的异常简单的游戏：“你们每个人会拿到一张信封，信封里有一张卡牌。每位幸运玩家每轮只能说一句话描述自己拿到的卡牌上的词语，当然不能被卧底发现噢。每一轮所有人描述完毕之后就开始投票，得票数最多的人出局。”
“只有一点小小的不同，我们这一次的卧底，拿到的卡牌，会是空白。”他又咧开了涂满鲜艳红色颜料的嘴巴，“所以要是拿到了卧底牌又不幸地第一个发言，那就只能祈祷上帝咯。”
“好啦你们干脆就坐到长桌边吧，坐在首位第一个发言然后顺时针依次循环就好，然后让一位热心人去二楼最东侧的会客厅茶几上把卡牌拿给你们就好。最后我要提醒你们的是，”说到这里，小丑蓦然压低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环境里更为诡谲可怖，“要是不幸被投选出是卧底的小可怜，不管你是不是真卧底，你都会死噢。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呢？”小丑似乎很自得于自己设计的规则，竟然大笑起来。
殷浔打断他的笑声，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人会死，是吗？”
小丑顿了顿，大笑道：“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大家要注意，无论你拿到的卡牌是什么，最重要的都是不要让自己成为被投出的对象噢，”他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睛，“为了不被怀疑，随意咬死别人也是个很棒的主意对不对？”
这次轮到江时景开口了，他注视着大屏上小丑的脸：“既然我们中注定至少有一个人会被牺牲，那这个游戏从开始就不公平不是吗？你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听到他的话，小丑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嘴角似乎带上了嘲弄：“既然这样，为了满足你说的公平，也为了嘉奖你们这八个人的勇气，我们就把决定权交给上帝。”
“俄罗斯轮盘赌，听说过吗？”
小丑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开口：“这可是最简单的赌博游戏了，赌具只有一把左轮手枪，和你的命。”他拍手赞叹自己的奇思妙想，“每一个被投出的卧底，就用这种方式决定自己的结局吧。噢这把枪已经被装好了子弹，也在二楼最东侧的会客厅茶几上。”
“这时候在胸前多比划几个十字，没准上帝也会保佑你呢。”他扔下了最后一句嘲讽。
江时景皱眉，这种结果让他有种自己是被算计好的不舒服感。
“卡牌和手枪都是事先被放好了的，也就是说他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提出不公平是吗？”徐衍的脸色也不好看，这让他有种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错觉。
向晚园抱臂冷眼旁观，自从父母过世她就孑然一身，这场游戏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能安然接受。
钟越州嗓子发干：“时景，马上就要选座了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谁去坐主座，坐在主座的人风险最大。这时候莫琳钰他们倒是都达成共识了，一致急忙摇头说：“我们不坐那里！”
钟越州眼角抽了抽：“那到时候我坐在那里，你们各自选座吧。”
江时景皱眉，打断他的考虑：“越州，主座让我来坐。”似乎是看出了钟越州眼里的担忧和震惊，他很快补充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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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先坐到主座上的，却是殷浔。她就像是在自家庭院里赏花逗猫一样自如，脸上全然没有即将就要进行血腥游戏的痕迹，甚至她还招手唤来一位站在人群里战战兢兢的服务生，笑容满面地问他要了一杯红茶。
她舒舒服服地捧着红茶，疑惑地问江时景他们：“你们怎么还不坐下？站着多累啊。”她拍了拍自己两侧的座位，又催促了一句：“快坐啊。”
江时景已经习惯她的性格了，他站到殷浔身边，口吻温和：“我们换个座位吧。”
“你不信任我吗？”殷浔抬眼看他，显然有些不高兴，“难道你会投我吗？”
宋明恩听到她后半句话，立刻嚷嚷起来：“难不成这还能拉票的？那你们人多肯定会投我们这三个最后的啊。”
向晚园一声不吭坐到殷浔的左手边，她五官的线条本就凌厉，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显得她比平时更漠然：“你嚷嚷什么？刚才规则不是很清楚了吗？选出真正的卧底就算成功。为了最少的牺牲，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感情用事吧？”
殷浔懒得在这种时候跟他斗嘴，她捧着杯子继续享受红茶。金纶立刻抢着坐到她的右手边，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他的位置正好是最后一个发言，即使不走运拿到了空白纸牌，也能根据之前人的发言顺序胡编一个靠谱的答案出来。
接下来钟越州、江时景、徐衍、莫琳钰和宋明恩依次落座。其中莫琳钰的表情最为惶恐，她紧张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只好咬住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就有服务生把小丑说的物品都取了下来，如烫手山芋般往长桌上一扔，就吓得立刻躲回人群中。
耀眼的水晶吊灯下，左轮手枪泛着金属的光泽，沉静地躺在长桌上。这一刻所有人又屏住了呼吸，真切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而是亡命的赌博！
小丑此时又开口了，他在控制室里甚至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享受着鼻尖的馥郁香气，怡然道：“既然已经有好心人把东西都拿过来了，那就开始吧。”
江时景没有丝毫停顿，第一个拿起放在最上层的信封；殷浔紧随其后，她一派轻松地掂了掂手里的信封，钟越州也没有过多犹豫，他和徐衍两人分别拿走了一张。向晚园是最不着急的一个，她等所有人都选完了才把最后一张拿到自己面前。
“那就快打开吧！”小丑看上去比他们还要着急，他伸长了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屏幕里钻出来似的，惊得众人离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大屏一步。
殷浔在他说之前就已经把信封拆了，她看完后把卡牌反扣在桌面上用信封盖住，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闲适地喝了一口红茶，似乎是感觉味道有些苦，她皱了皱眉，又使唤旁观的服务生给她把糖罐拿来，然后一颗一颗地往茶里扔奶球，轻松地像是真的在参加一场盛大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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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控制室里的小丑百般无聊地把船设定为自动驾驶，感叹了一会儿钟家的东西就是好，之后就靠在软椅上开始专心地欣赏坐在长桌边的八个人的脸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开心的东西，他咧开嘴又笑起来。突然耳边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了声音，他收起笑容，把一张五彩斑斓的脸从屏幕上暂时拿出来，回复道：“他们已经拿到卡牌了。”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小丑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短暂的犹疑后决然回答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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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桌边。
江时景收好已经看完了的卡牌，双手放在桌台上，食指蜷曲成环，嘴角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意，看上去也是一派安然。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他们两个这么淡定了，尤其是莫琳钰，几乎在拿到卡牌的那一刻眼睛就睁大了，似乎是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钟越州看不过去她发着呆的样子，好心咳嗽了两声，她才被惊醒似地慌慌张张收好自己手中的牌，小声对钟越州说了一句：“谢谢”。
金纶和宋明恩两个人还算得上冷静，只是一瞬间放大的瞳孔也印证了他们内心的惊讶。远远旁观的其他人都不禁好奇起来，卡牌上到底写了什么？
“幸运玩家们都看完自己的牌了吗？”小丑懒洋洋的声音适时响起，“看完了就可以开始了。哎你们的动作可真是慢，我都等困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殷浔无辜地看向大屏，狡黠道，“你可没说游戏开始前我们不能问你任何问题。”
小丑意外地好说话得很：“你说。”
“你之前说的，是全部的规则吗？”
殷浔这句话问得很奇怪，像是在打哑谜。但是江时景明白她的意思，他心知殷浔跟他想的一样，都发现了小丑话中的漏洞。
向晚园时刻关注着江时景和殷浔。她不知道殷浔在问什么，但是她能肯定江时景一定听懂了，他们两人像是有天然的默契。尽管桌上的人都是参与的玩家，但是此刻一头雾水的她和其他人倒更像是他们两个的陪玩，亦或是从一开始，这场游戏就是为了江时景和殷浔所设的吗？
想到这里，向晚园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阴霾。
小丑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当然。作为公平的法官，我肯定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把规则说完了。怎么，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殷浔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有奇怪的笑意：“那倒不用。”
“那就赶紧开始吧！”小丑很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真是我见过最会磨蹭的玩家了！”
殷浔又磨蹭了一会儿，在小丑就快要爆发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她描述得很简单，甚至隐隐约约透露着狡猾：“一种一部分人会喜欢的东西。”
池漾和闻翊站在不远处，池漾忍不住说：“她真的好聪明。这个描述的范围可大了去了。”
卫斓在旁边泼冷水：“你高兴什么？万一平民拿到的卡牌上都是虫子呢？”
池漾都不想搭理她，卫斓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没趣。
向晚园犹豫了很久，似乎是在斟酌应该用什么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东西。”
下一个是江时景，他描述得也很快：“相比较而言，女孩子会更喜欢它一点。”
钟越州一通抓耳挠腮，最后说了一句：“这个东西现场就有。”
徐衍惜字如金：“它对一些人来说不贵。”
轮到莫琳钰，她咬住了唇，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描述道：“很多人都有。”似乎是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神，她又慌慌张张地补充道：“也不是很多人……反正就是有人有。”
小丑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把视线放到了殷浔身上。
宋明恩张大了嘴巴，大脑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无论地点档次高低，这个东西应该都会有。”
坐在最后的金纶一张脸已是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我身上没有这样东西。”
小丑不满道：“这个描述也太潦草了！”他想了想，又阴恻恻笑道：“但是谁让我是最慷慨的法官呢，这一轮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好了，既然所有人都描述完了，”他亢奋极了，甚至从座椅上跳起来，一张脸在屏幕上放到最大，“那就开始投票吧！”
金纶最急不可耐，小丑的话音刚落，他就指向了莫琳钰：“她！这个人描述得含糊不清遮遮掩掩的，她肯定是卧底！”
莫琳钰吓得花容失色：“我不是！”
她哭着喊道：“我真的不是！肯定是金纶！他坐在最后一个还描述得这么没有范围，肯定是卧底！”
“你说什么！”金纶暴跳如雷，高背椅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愤怒得像是要冲过来打死莫琳钰一样，“你们别信她！她就是在假惺惺地装好人！游戏开始前看到我坐在这里她还想让我跟她换座位！”
“行了吵什么，”殷浔坐在首座，被他们嗡嗡的吵架声吵得烦了，“又不是用声音大小评判谁是卧底的。别浪费时间了。”
她马上就做出了决定，时间之短让向晚园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思考：“我那一票给金纶。”
金纶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吼道：“你在这里带什么节奏？我看没准你就是卧底！我那一票投给你！”
殷浔冷笑，无所谓地对上金纶的怒视，她最看不起这种遇事只会甩锅的自私自利的中年男人，把他投出去简直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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