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程启琨值夜班，接到赵国华打来的电话说母亲腰扭伤了，痛的厉害，动弹不得，去医院不方便，让程启琨去瞧瞧。次日上午，程启琨查完房下班后先给赵国凡打电话说了程妮姥姥腰痛的事，然后带了几帖膏药骑上车去看丈母娘。一进屋见岳母一个人趴在炕上痛苦呻吟，家里人都去地里干活了，每次老太太患病赵国华往往都是找了程启琨他就算完成任务了。程启琨跑了几十里路虽然很累，但他顾不上休息，喝口水便赶紧上炕给老太太按摩，尽管天气炎热，可因为老太太腰痛也不能开电扇，程启琨按摩了一阵子，累的他头上直冒热气，汗珠子“嘀嘀嗒嗒”落在岳母身上，大约按了半个多小时，老太太能够慢慢翻身坐起来了，程启琨给她贴上膏药，才喘着粗气坐下来歇息。吃过午饭后程启琨便躺炕上睡着了，因为他值了一宿班，再加上给岳母按摩，又累又热，睡的很香。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他看老太太好多了，便放心地骑上车赶回家。
盛夏的夜晚，县城东门口的露天舞场非常热闹，程启琨从岳母家回来正好路过这里，他虽然从不跳舞，但今晚赶上了，便打算欣赏欣赏。程启琨把自行车停放在路边，刚一迈进舞场正好看见赵国凡跟郝一聪一起跳舞呢，大热的天，他俩搂的很紧，说亲密无间一点也不为过，赵国凡衣着很少，上身穿一件小号背心，下身穿一条超短牛仔短裤；郝一聪上身穿一件普通背心，下身穿一条平膝短裤。之前，程启琨在北京进修时就听二妹说过他俩在一起跳舞的事，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他并没因此事对妻子进行干预，今天碰巧撞见他俩跳舞，便不动声色地坐在灯光背影处观察。一曲结束，郝一聪和赵国凡勾肩搭背紧挨着坐在一个排椅上，俩人穿的衣服又少又单薄，实际就是他胳膊跟她胳膊肉贴肉，程启琨看到这种情形气得“腾”一下站起来，真想冲过去把他俩臭揍一顿，可他是有素质的医生，这里好多人都认识他，要是当众大闹起来太丢人！明天肯定就是整个县城的头号新闻，说程启琨的媳妇跟别的男人跳舞不检点，被程启琨抓了现行，想到此，程启琨一忍再忍，一声不吭地独自回家了。
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半多，程佳妮已经睡了，程启琨坐在客厅沙发上吹电扇等妻子回家。大约十点多赵国凡回家了，她也不问问母亲腰痛咋样？径直进了东屋卧室，程启琨跟了进去，先跟她说了孩子姥姥的病情，赵国凡仍然一语不发，好像母亲的病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程启琨尽量克制着急躁的情绪很严肃地问她：“一晚上你都干啥去了？把孩子自己扔在家里你就放心？”她竟然撒谎说：“去刘雪梅家玩麻将了，”程启琨大怒道：“胡说！你当我不知道？刚才我回来路过露天舞场都看见了！跳舞也得讲究文明吧？也得有个分寸吧？穿的那么少，搂的那么紧，一曲跳完了要是各自歇息倒还罢了，可是你和郝一聪仍然手拉手、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这么热的天也不怕长痱子？什么东西！一对狗男女！我看你们俩一定有不正当关系！”赵国凡听了不以为然，撇着嘴嘲讽地说：“闭上你的臭嘴！我们就是单纯的跳舞，没有你说的什么不正当关系，如今都啥时代了？你还这么‘老土’？老封建！”程启琨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了赵国凡一只胳膊一拧就背了过去，愤愤地大声追问：“说！你们俩还干过什么？”这是程启琨头一次动手打妻子，也是头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赵国凡颤声说道：“先松开手！你把我弄疼了！”程启琨怒火中烧，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快说！你俩到底都干过什么？”赵国凡仍然咬着牙不肯说实话：“什么都没干过，只是跳舞，怎么样？”程启琨想起刚才她跟郝一聪在一起的情景心里就很不舒服，听她这样敷衍哪里肯相信？抡起大手左右开弓“啪啪”扇了她两个耳光，然后一下把她推在地上，对她吼道：“不好好过日子，整天不着家，孩子也不管，不是打麻将就是跳舞，我要是没发现，说不定哪天会被你害死！听着，把你的东西都打包装好，明天就给我滚蛋！等我写好离婚协议咱俩民政局见！”见程启琨这么凶巴巴的样子把赵国凡吓着了！她没敢再说什么，披头散发的走出了家门，程启琨余怒未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也不去拉她，独自坐在屋里生闷气。
赵国凡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程启琨面前，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噗通”一下跪在丈夫面前，可怜巴巴地说：“不！我不离婚！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打麻将了，也不跳舞了，我一定都改了！保证改还不行吗？你别赶我走！”程启琨半晌没言语，他其实不是真的要离婚，只要赵国凡没出轨，其它的事他都能包容，况且他们还有女儿，孩子是无辜的，一旦离婚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还有自己好不容易盖的大房子，怎么舍得轻易离婚？沉默了好一会子，程启琨把妻子拉起来缓缓地说：“好吧！我就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改不了的话，咱们的日子就真没法过了！”赵国凡说：“不信我给你写保证书，”她果真写了几行字交给了丈夫，上面写着“我赵国凡以后不再打麻将、跳舞、跑风，保证好好过日子。”程启琨看完后语气严肃地说：“但愿你能悬崖勒马，把心收回来好好过日子，我和孩子可都看着你呢！”
这阵子赵国凡的表现还行，下了班规规矩矩在家陪着丈夫和孩子看，家务活也是跟着程启琨一起干，大家总算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又到了深秋时节，就在赵国凡那天给程启琨写保证书没多久，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便上演了一出令人作呕的丑剧，她害了程启琨，害了女儿，害了这个家，也害了她自己。
1999年 10月9日，是程启琨耻辱的日子，他永远不能忘记。那天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寒露”，天气已经很凉了，有的人都穿上了毛衣。
上午九点多，程佳妮姥姥骑自行车来县医院看病，老人最近几天总是咳嗽，吃了点止咳药不见好，程启琨领着岳母做了检查、买了药，然后把老人领到家里，忙活着做午饭，老太太喜欢姑爷，也跟着去厨房帮忙，娘俩一边择菜洗菜一边亲热地唠嗑。晌午时分，赵国凡和程佳妮都回家了，大家高高兴兴一起吃午饭。这时林得俊忽然来串门，他轻车熟路地把自行车直接推进了院子里，大步流星地进了餐厅，拎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就见他满脸通红，酒气熏天，冲着大家点头呲牙一笑，开始天南海北地瞎白话，吐沫星子乱飞。赵国凡一见他立马兴奋起来，心花怒放、眉飞色舞地跟他聊得异常热闹，程启琨礼貌地跟林得俊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声不吭地继续吃饭。
吃完饭程佳妮上学走了，岳母向程启琨使了个眼色示意跟着她出来，到了门口她低声跟女婿说：“这个人是不是经常来你们家？我看他不像好人，你要多加小心，抽空跟国凡打个通通，让她别跟他走太近了！”岳母说完就要回家，程启琨便向赵国凡喊了一声：“国凡，妈要走了！”这时赵国凡已经和林得俊去了客厅，她只顾陪着林得俊说话，好像没听见丈夫的喊声，程妮姥姥走了她也不出来送一送，程启琨替岳母推着自行车走了一段路，等老人骑车走了方回。
程启琨赶紧把碗筷锅盆等都刷了，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眯着眼休息，任赵国凡和林得俊怎么白话，他也插不上嘴，一句话也不想听，心里在琢磨着丈母娘的话，忽然，他想起来了！林得俊这张脸就是小时候在防空洞做的梦里那个小青蛇的相好，同时又联想到那个人头马的梦，梦里都有林得俊那张脸，还有他呲牙一笑的表情，程启琨觉得赵国凡跟林得俊一定有问题，程启琨从眯着的眼睛缝看见他俩眉来眼去，简直旁若无人！赵国凡一边聊一边看表，只恨表针走得太慢。医院上班时间是13:30，赵国凡在卫生局上班，时间不太严格，看看到13:00了，她以为程启琨睡着了，便着急地大声喊他：“喂！喂！到点了，你快上班去吧！”程启琨起来伸了个懒腰，推着自行车出门去了。
其实程启琨是假装去上班，骑着自行车慢慢地走了一段路程，想起刚才吃饭时赵国凡跟林得俊轻浮的言谈举止简直令人作呕！他预感到今天要出事！此时，说不定他俩已经上床了！他心里盘算着：“一会我突然杀个回马枪！他先要做好思想准备，如果真是跟自己预判的一样，把他俩捉奸在床该怎么办？杀了狗男女？可自己也得偿命啊！那样的话女儿不成孤儿了吗？不行！还得冷静，要不就把这对狗男女狠狠的揍一顿！然后把她赶出家门，离婚！” 他转念又一想：“也许事实并不像自己心里想的那样？但愿是自己是误判。”就这样自己跟自己矛盾着，到底是不是误判就让事实说话吧。
程启琨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马上调头回家，到了家门口，见大门关的很严实，他把自行车轻轻靠墙停好，从大门缝往里一瞧，见林得俊的自行车还在院子里，他用钥匙轻轻打开了门锁，悄悄往里走，一看客厅无人，断定他俩一定在卧室，程启琨大步冲向东屋卧室，一脚踹开屋门，见到了一幕无耻的场景：赵国凡和林得俊正在床上“练摔跤”，一丝不挂！仍然是赵国凡习惯的“凤在上龙在下”模式，程启琨突然闯进来俩人都被吓蒙了，他俩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慌里慌张地抓衣服，程启琨大怒！几年来压在他心头的积怨一下子暴发出来，他疯了一样冲过去飞起一脚照林得俊裆部踢去，赵国凡一见，大惊失色！如果这一脚踢中了，林得俊的命根子就完了！赵国凡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身子扑过来拼命抱住程启琨双腿死不放手，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劲儿，像膏药一样粘在程启琨身上，任凭程启琨怎么用力掰她的手也掰不开，程启琨一手采着赵国凡头发另一只手扇她耳光，一边打一边听赵国凡不知廉耻地说：“你打吧！打吧！打死我都不要紧，不要打他，不怨人家，是我主动勾引的人家。”再说林得俊，他不知所措，穿上衣服“咕咚”一下跪在程启琨面前等待发落，程启琨怒不可遏，真想一脚踢碎林得俊的脑袋！可他的腿被赵国凡死死抱着动弹不得，便举起拳头向林得俊面门狠狠打去，赵国凡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替林得俊挡了一下，结果拳头打在她左眼眶上，她用手捂着眼睛冲林得俊喊道：“你还不快走！等啥呀！快走！快走啊！”林得俊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手提着鞋光着脚抱头鼠窜。程启琨刚要追林得俊，又被赵国凡抱住了，眼睁睁看着林得俊跑了。这时赵国凡松开了手，穿好衣服跪在程启琨面前，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说：“你打吧！打死我吧！你就是打死我也不冤！是我对不起你，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无论她说什么程启琨根本听不进去，也懒得打她了，气得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再也不想理她了！这么不要脸的肮脏女人还怎么要？只想着尽快离开她，越快越好！
程启琨想起最近这几年心中的苦，他已经受够了赵国凡的冷暴力，即使不发生今天这样的丑事，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他俩的夫妻情份已经到头了！尽管程启琨一再努力维系这个家，可终归也是徒劳！该来的灾难还是来了，就像急风暴雨，非人力所能及！程启琨苦心经营的家，没能经受住赵国凡的破坏，今天面临着崩溃。过了一会，程启琨强压怒火镇定下来，对赵国凡说：“我们离婚吧！你从这个家滚出去！我和女儿一起过。”“不！我不走，要是你们爷俩都不要我了，我就上吊！”赵国凡含着眼泪态度坚决地说。程启琨没理她，又过了一会儿，程启琨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对你、对孩子、对这个家，我倾注了全部心血，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她低着头说道：“我知道你好，对我、对孩子、对咱家都好！你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把咱俩都调入县医院，又累死累活建了这个大房子，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我生理功能不行吗？我有过疲软吗？满足不了你吗？结婚以来，哪次夫妻生活我不行过？有吗？！你说！”“没有！你没毛病，生理功能很好！都怪我贪得无厌！思想堕落！不知廉耻！”程启琨怒吼道：“你他妈的就是混蛋！破鞋！无耻的娼妓！”她颤声说：“对！你骂吧！使劲儿骂吧！你骂得没错，我就是混蛋！我无耻！因为…因为就是…就是你平时对我太好了，平时无论我怎么使性子你总是让着我、包容我，所以我就自以为是，以为…以为你永远都会包容我的，你就再包容我一次行吧？最后一次！以后我保证改！保证对你好！为你去死都行！”程启琨再次怒吼：“滚开！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见你就恶心！”
两人陷入了沉默，谁都不说话，心都悬着放不下来，各想各的心事，今天的事会有怎样的结局，暂时都无法确定，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还是程启琨打破了沉闷，尽量控制着情绪审问赵国凡：“你，我问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家？”赵国凡一叠声地说：“想要！想要！”程启琨严厉地说：“那你就好好表现！先坦白交代，除了林得俊你还有谁？说实话！”赵国凡半晌不语，程启琨冷笑道：“怎么？装聋作哑了？还需要我一个一个点名吗？那天我撞见你和郝一聪跳舞，跳完了还搂的那么紧，你敢说你们俩没事？谁信？还有，当年你犯了那么大的事，就凭林冠宇跟杨玉柱说说情就没事了？就免于处分了？就不了了之了？可能吗？谁不知道杨玉柱是老色鬼？”赵国凡听程启琨如此说，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便只承认林得俊、杨玉柱、郝一聪这三个，程启琨又点出了跟她交往很密切、谣传最多的几个人，如：林冠宇、张显友和刘玉龙等，但是赵国凡牙咬的很紧，就是死不承认，硬说这几个跟她虽然关系很好，但只是普通的异性朋友而已。
程佳妮放学回家，一进家就发现气氛不对，一看心里就明白了，不用说，一定是妈妈没干好事，不然妈妈怎么给爸爸跪着？她虽然是个孩子，也知道发生了重大问题，再一看妈妈脸上还有巴掌印，又见她左眼眶肿起了大紫包，一定是爸爸打的！她抓着爸爸的衣服哭闹着：“不许打妈妈！不许打妈妈！”她又去拉赵国凡起来：“妈妈起来！起来！为什么要跪着？为什么呀？”赵国凡趁着女儿拉她这个机会站起来坐在沙发上。程启琨眼里含着泪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任凭女儿抓他、吵嚷，他没想到女儿不问青红皂白地向着妈妈，也许看到妈妈可怜巴巴地跪在那里很是心疼，抑或是在今天这个场景妈妈是弱者？女儿如此的立场，让程启琨觉得自己好孤独，又不能跟女儿解释什么，他们夫妻间发生的矛盾不能让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孩子是无辜的。程佳妮又来央爸爸说：“爸！看我妈眼睛肿得很厉害，你快带着妈妈去医院看看吧！”这时程启琨才发现赵国凡左眼肿成了核桃一样大的紫包，已经完全不能睁眼了。程启琨赶紧骑车载着赵国凡去县医院去看眼科主任，主任问赵国凡咋受的伤，她说拖地时不慎滑倒了，正好磕到椅子角上，主任检查处理后说：“不用担心，只是眼眶周围软组织受伤，没碍着眼球，冷敷消肿处理就行，过些天就能好了。”程启琨和赵国凡谢过主任后回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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