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梅没多说,只是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给校长看。
视频里,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老师,正手舞足蹈地讲解着各种电路原理,画面有些模糊,但那股子民间智慧的野性和生命力,却扑面而来。
“一个叫‘锈河补习班’的老师教的。”她轻声说。
视频末尾,镜头晃动中,一闪而过半张侧脸——年轻时的林小满!
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点儿倔强和专注,在屏幕上惊鸿一瞥,便又消失不见。
周晓梅心头一动,她认出了那张脸,却没声张,只是在鼓楼的粗大梁柱上,用刀尖刻下了一个小小的符号:一个弯曲的箭头,指向大地,一个“接地符”。
这是在说,无论技术多么高深,最终都要回到这片土地,回到最普通的人们身边。
她刻完,手指轻轻拂过那粗糙的木纹,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顺着这小小的符号,与更广阔的天地脉搏相连。
“这个冬天,可能比往年,要忙活得多咯。”她自言自语,眼神望向远方那皑皑的雪山。
藏历新年的晨光,像洒在雪山上的碎金子,清冷又带着那么一丝说不出的暖意。
林小满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带着几个脸上冻得红扑扑的孩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上攀。
这些小家伙,虽然身子骨还嫩,可背着小工具包,那股子认真劲儿,倒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跟着她去检修村里那几块“金贵”的太阳能基站。
风呼啦啦地刮过耳畔,像是老朋友在低语,又像是催促他们快些,别磨蹭。
到了基站旁,孩子们手脚麻利地检查着线路。
一个小男孩,指着远处那座新建的通信塔,小脸仰着,带着点儿天真又有点儿较真的好奇:“林老师,为啥那塔脚要埋一颗铁钉呢?”他挠了挠头,好像觉得这事儿挺奇怪。
林小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方皑皑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芒,巍峨得让人心生敬畏。
她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头,声音混着风声,透着一种穿越岁月的温柔和几分沉思:“因为它记得,曾经有人怕黑啊。”这话,说给孩子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甚至说给这片被黑暗笼罩过的土地听。
是啊,那些怕黑的夜晚,那些渴望被照亮的心,才是这些冰冷基站底下最滚烫的底座,不是吗?
她总觉得,这世上许多事儿,不就是为了这份“记得”和“不惧”吗?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添了几分轻快。
就在经过一块堆满碎石的路边时,一个扎眼的帆布包就那么随意地搁在那儿,好像特意在等谁。
林小满有点儿疑惑,这大山深处的,谁会落下这么个东西?
她弯腰打开,入眼是一台充着电的平板,屏幕亮着,上面赫然是《锈河》档案库的登录界面,最新上传的文件名清晰得让人心头一颤——“教案001:如何让风说出它的电压。”哎哟,这群“锈钉子”们,还真是不消停啊!
林小满指尖轻触屏幕边缘,那股子熟悉的野性与生命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真是让人又气又爱。
她合上盖子,没有带走,只是把它轻轻放回原处。
有些东西,你得放手,才能让它自己跑起来。
然后,她转身,径直走进了越发浓烈的风雪里。
身后,一串儿背着工具包的孩子,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时隐时现,沿着电线杆之间的蜿蜒山路,正一步一步地走来,脚步坚定得像是某种活着的、充满能量的电路,正穿越着这片广袤而沉寂的群山。
那感觉,就像是,这片土地的脉搏,终于被他们,一点点地,重新接通了。
“这接通的,可不只是电啊。”林小满心里默默念叨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冰雪消融的藏西,林小满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愈发浓烈的风雪,身后孩子们背着工具包的身影,在苍茫天地间时隐时现,宛如这片广袤而生寂群山中,正被重新接通的一条条鲜活脉搏。
那接通的,可不只是冰冷的电线,更是这片土地,这片被遗忘的人群,深埋已久的心跳与渴望。
而在千里之外的洛阳,那片弥漫着潮湿与霉味的废弃防空洞,陈立群依旧像个不眠的守墓人,带着他的“拾荒老兵”们,在堆积如山的旧物中淘换着时代的碎片。
这天,一批刚运来的老式磁带录音机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工作台上,陈立群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锈迹斑斑的设备上轻抚而过,眼神锐利地搜寻着。
“老陈,这些玩意儿都快烂透了,还能听出个啥花儿来?”小李抱怨着,手中的螺丝刀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立群没吭声,只是从一堆录音机里,抽出一盘看起来最为普通,甚至连标签都已磨损殆尽的盒带。
它的外壳泛着旧时代塑料特有的暗黄,仿佛一个沉默的容器,封存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他将盒带塞入一台刚刚“复活”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一阵电流的嘶鸣过后,一个温柔却略带疲惫的女声,像穿越了三十年的时光,轻柔地在昏暗的防空洞中响起:“宝贝儿,外面下雨了,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听,雨点儿在敲窗户呢……”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让所有“拾荒老兵”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那是一个母亲在哄孩子入睡时的呢喃,故事内容模糊不清,可那份浓郁的母爱,却像防空洞里唯一的一束光,照亮了每个人的心底。
更令人动容的是,在故事的背景音深处,隐约传来“嗞——啦——”的焊枪点火声,短促而富有节奏,像极了那个年代工厂里特有的背景音。
陈立群猛地一震,那焊枪声,那温情,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吴志国那张总是挂着坏笑的脸,耳畔回荡起他生前常挂在嘴边的话:“老陈啊,咱们这行,干的不是修机器,是让声音不死的事儿!”是啊,生音不死,记忆便永存,人情便不灭。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像野火般在他心头燃起,陈立群大吼一声:“都他娘的别愣着了!把这些能响的,能出声的,给我全部连起来!咱们今儿个,不光要捡声音,还要让它自己说话,自己传下去!”
防空洞里顿时炸开了锅,所有“拾荒老兵”都像打了鸡血般,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老式收音机、破旧的卡带机、淘汰的广播功放,甚至是从报废轿车里拆下来的车载音响,用各种粗细不一的电线、老旧的插头、甚至是用铁丝拧成的简易接口,串联成一个庞大而混乱,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环形电路。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的刺鼻气味和灰尘的味道,但没有人退缩。
当最后一个接头完成,陈立群深吸一口气,按下总电源。
“轰!”
刹那间,防空洞深处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声浪!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被命名为“回声网”的环形电路,像一个拥有无数喉咙的远古巨兽,开始定时播放一段段随机语音。
这里有九十年代技校课堂里老师带着方言口音的讲授,有建筑工地上震彻云霄的劳动号子,有咿呀学语的婴儿啼哭,有老人们在巷口纳凉时的家长里短,甚至还有战备时期,防空洞深处广播里传出的模糊指令。
每一个声音都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每一个声音都像一个被唤醒的灵魂,在冰冷的机器中重新获得生命。
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聋哑少年,是拾荒队里最安静的成员。
他好奇地伸出手,将手掌贴在一台老式收音机那嗡嗡作响的喇叭外壳上。
电流的微弱震动,像一种无声的语言,透过他的掌心,直抵心底。
他从未“听”过这么多声音,可这一刻,他却感受到了世界前所未有的“喧嚣”。
少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回到家后,他用捡来的铜线、木片和几块废旧磁铁,小心翼翼地捣鼓出一个简陋却精巧的“能摸的声音盒子”。
每当有人在“回声网”里上传新的声音,他的盒子就会发出不同的震动频率,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无法听闻的故事。
“能摸的声音盒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洛阳城郊传开。
无数家庭带着亲人遗物中的老式电子物件——旧录音笔、坏掉的bp机、甚至是被压扁的掌上游戏机——涌向防空洞,恳求将这些承载着记忆的“声音”放进那个“会说话的库”。
陈立群看着排成长龙的人群,那份深藏心底的家国情怀,终于找到了最朴素,也最震撼的表达方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成都,“自力工坊”里也迎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赵振邦那骨子里透着“不信邪”的劲儿,让他对任何不寻常的物件都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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