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不朽堡垒的状况每天都在恶化。
刚开始只有富商和官员亲属，因为受不了简陋的生活环境而闹事，渐渐地连普通人也对现状开始不满。
光是想到自己打拼半生，艰难地在一国之首都安稳下来，购置的房屋和其他资产即将化作废墟，心中就感到一阵压抑。
第一天，有平民找上临时政府，要求对方提供冥界更详细的情报，亡灵大军到来的准确时间，以及现在返回不朽堡垒是否安全。
政府人员知道的和他们差不多，上面一直没有新命令，只能含糊其辞，敷衍了事，打发走了质问的民众。
第二天，认为“冥界是骗局”的倾向已有传播之势，终于有民众开始强闯关卡，想要回到不朽堡垒去，被军队武力镇压，关进监狱中。
到了第三天，监狱已经满员，不满的人反倒越来越多，他们组成队伍上街游行，要求政府必须在天黑前公布所有真相，否则要放任他们离去。
斯维因听完最新的情况汇报，脸色逐渐凝重。
这一刻还是要到来了么……
阿托同样压力山大，因为主动挑衅冥界，念出绝望之主真名的人是他，搞不好会被原初恶魔一直缠上。
根据乐芙兰传回的情报，莫德凯撒的盔甲已经被浓稠的死气完全包裹，她的分身只敢远远地看一眼，不然有被拉入冥界的风险。
“我们走吧，把大恶魔叫出来。”阿托吐了口气，久违地紧张起来，如果要类比，就像上辈子去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即将进入考场。
锐雯紧握着他的手，眼神带着决绝：“让我代替你吧，可以把名字写在纸上，由我来念。”
“不行。”阿托果断拒绝，“我们不知道写在纸上会发生什么，还有别忘了稻草人，这次可没有大蛾子吸引注意，念出真名的人，会被恶魔主导的情绪极大影响。你经历过真正的绝望，会直接崩溃的！”
“可我也不能看着你……”锐雯还想说什么，被他强硬阻止。
“好了，我皮糙肉厚的，由我来做就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去，因为我舍不得。放心，等我回来，你们都离远一点。”
锐雯表情痛苦，强迫自己松开手，注视着他转身离去。
斯维因轻叹一声，看向身旁其他知道绝望之主真名的人。
乐芙兰一副“别找我无论你怎么请求我都不干”的表情，而尼菈唯恐世界不乱，全程笑着看戏，不发一言。
阿托迈出坚定的步伐，他的目的地，是不朽堡垒本体，那三根灰白石柱。
忽然，他被人拉住，随后唇上传来一抹凉意。
锐雯流着泪，与阿托双唇相碰。
“一定要安全回来……”
“我保证。”
阿托低着头，没人看得到他此刻的表情。
血气双翼迅速凝聚，带着他飞往远方。
乐芙兰终于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其他人会集体施压让自己做这件事，好在有傻子主动请缨，所以逃过一劫。
她提醒道：“所有人再后撤三里，真名被念出时，会触发绝望领域，靠得越近影响越深，可能会看到过去，或未来还没发生的绝望画面，当心被绝望吞噬。”
“我在这里等就好。”锐雯握住暗裔重戟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嘿嘿嘿，离得太远就看不到啦！我要不要再往前走走呢？”尼菈露出欠打的笑容。
“随便你们。”乐芙兰面无表情地回应，“该说的我都说了，后果自己承担。”
在冥界的问题上，斯维因相信乐芙兰的判断，下令道：“按照苍白女士说的做，所有人后撤！”
命令一层一层地传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三大教派弟子浩浩荡荡地行动起来。
战场不在开阔地带，而是在繁华的都市里，交错的街道之中，士兵加上弟子共计二三十万人，很难排出什么作战阵型，只能勉强保持队伍不散。
另一边，阿托已经落在了三根灰白石柱下方，等待后方撤离。
“老东西，没问题吗？这个恶魔的能力很危险，你曾经历过最深刻的绝望，如果再次被引爆……”
“呵呵，小东西，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他对我的威胁没有你想的大。”
“为什么？你被封印在武器中的经历……”
“第一，我和部下们在剑鞘里，能隔绝大部分影响。第二，如果连死亡都成为奢求，还能有什么好怕的？”
阿托笑了笑，亚托克斯在这方面看起来很有自信，但……
有时候生不如死，比死亡本身更可怕，比如，所有能摧毁魔剑的手段都无效。
内心深处的绝望，不一定和事实吻合，它只是每个人最不愿看到的画面而已。
阿托强忍死亡气息带来的不适，又过了一阵，终于看到远方天空亮起的信号弹。
军队和教派弟子已经后撤完成。
“我要开始了，老东西。”
“不用担心，尽管说吧，万一出了意外，我们会把你从绝望中拉出来。”
阿托深吸一口气，紧握双拳，酝酿片刻后，张开了嘴。
……
冥界，骸骨大殿。
莫德凯撒双眼微闭，正在等待最完美的时机。
以目前冥界和符文之地的重合程度来说，空间壁障已经相当脆弱，足以让他自己和半数以上军队降临现实。
但这不能让他满足，只有全部的兵力，共计六百七十余万亡灵一起降临，才能给世界带去真正的绝望。
从被那个女人封印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一千三百年。
乐芙兰事情做的很绝，消除了他存在世间的一切痕迹，因此没有人再颂念过他的名号，很难得知外界的变化。
不过虚空与冥界有所合作，偶尔会告诉莫德凯撒一点信息。
如今，不朽堡垒已经发展成了人口超过五百万人的大都市，如果能将他们尽数纳入麾下，冥界兵力将真正迈入千万大关，整个瓦洛兰大陆还有谁能阻止自己的征服？
“莫德凯撒……”
耳边响起低沉的呼唤，绝望之主讶异抬头，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叫出了自己的真名！
他的视野和外界建立了连接，一个身穿黑袍，背负大剑的男人出现了。
扫视过周围的环境之后，莫德凯撒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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