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没有人拦她，行至主院，才发现顾承昭根本不在。
“殿下呢？”
嬷嬷回她，“还在宫中，尚未回来。”
萧无玉突然眼皮一跳，心中咯噔一下。
“备马！”
她总有不好的预感，知道她要被和亲，顾承昭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承乾宫，顾承昭跪在皇帝面前，萧诩抄起紫金香炉一把砸过去，顾承昭头一偏，堪堪躲过。
“你们！大逆不道！”
“她是你亲妹妹！”
顾承昭跪得笔直，“若要靠和亲换五年太平，那之前将士的血，便白流了！”
“这些年，晟国渊国漠北，打了多少仗，国库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他嗤笑一声，“不过都是借口，她在百姓心中神女的威望，才是你忌惮的最大原因。”
萧诩被他道破，气急败坏。
“昭儿！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顾承昭缓缓起身，时至今日，他早就受够了。
这个身份，他再也不想隐忍，今日朝议后，萧诩同意和亲之时，晟国五十万玄甲铁骑，已奉命朝辰国边境进发。
承影张开嗜血的刃，顾承昭满眼都是杀意。
萧诩冷笑一声，“你，要反吗？”
“从母亲身死那天，我便盼着这一日。”
萧诩朗声大笑，“朕予你的东西，想收回来，便能收回来。”
“本是觉得你能继承大统，没想到，竟为了女人要与朕为敌。”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和韩家小姐成亲，玉儿嫁去漠北，这个位子，便还是你的。”
顾承昭像是听了最滑稽的笑话，嗤笑一声。
“你给我机会？你也配？”
“厉苍。”
暗卫鱼贯而出，将他重重包围。
厉苍横剑在前，冷冷看着他。
萧诩笑得阴鸷，“接得住他十招，朕便算你赢。”
顾承昭凝神戒备，“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来的吧？”
萧诩一挥手，玄甲军副统领行至跟前。
“朕说了，朕给你的，想收回来，易如反掌。”
顾承昭闭了闭眼，这些人，跟他的时日太短，总归不是心腹。
“那便，刀下决胜负。”
承影伺机而出，直奔厉苍面门。
他随意抬剑一挡，兵器相交，银色火花四溅，招招狠厉，绝不留情。
顾承昭比起从前，精进神速，可真正同厉苍比起来，仍是差了不少。
不过数个回合，身上就被厉苍的剑刃划了数道伤口，那把剑是凤祈阁阁主的秘宝，伤口会血流不止，无法愈合。
顾承昭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扇削去近前两个暗卫的脑袋。
五行八卦阵将他困住了不过片刻，便被破了生门，打散开去。
厉苍正色起来，“没想到，本事不小。”
“这些年，想来姬姒没少给你喂药，不过，再尝千百种毒，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剑破出，若惊雷之势，顾承昭抵挡不及，被撞出数米开去，吐出一口鲜血，抬手一拭，仍没有丝毫放弃投降的意思。
“冥顽不灵。”
又一箭斩出，顾承昭胸口被劈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闷哼一声，承影扇飞速掠出，直取厉苍咽喉。
长剑一挡，玄铁扇打着旋钉入廊柱之上，剑芒闪过，顾承昭未受伤那只眼，淌出鲜血，染了半张脸。
那声痛呼生生压抑在喉头，双目失明，身受重创，顾承昭撑着膝盖，又直直挺起身。
“没想到，还挺耐打。”
厉苍又加了几分力道，顾承昭空手接刃，手臂数道伤口，鲜血直流。
几个回合之后，顾承昭心神恍惚，这剑上，淬了毒，饶是他体质强悍，无数道伤口夹击之下，也被渐渐侵蚀。
单膝跪倒在地，眼前不能视物，只觉得有万钧之力的剑气朝他直斩而下。
竟然，还是输了吗......
体力渐渐不支，神思恍惚，意识消散，这最后一剑，致命一击，他再也挡不下了。
卿卿......
不过瞬息之间，一个娇弱的身影闪至身前，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厉苍的剑顿时收了九成力道，却还是在女子背上破出狰狞的伤口。
他的心跟着震颤了一瞬，仿佛当年在贺皇后取心头血的一刀又重新扎了下去。
萧无玉忍者剧痛，将顾承昭护在怀里。
“父皇！”
女子声音凄怆，却异常坚定。
“你留他一命，我去漠北。”
萧诩愣愣看着她，背上已鲜血淋漓。
顾承昭失去意识，陷入昏迷，萧无玉将他轻放在地上。
转身跪行至萧诩跟前，“父皇，我嫁！你饶了他！”
皇帝仍是没有松口，萧无玉重重磕下去，额头撞在金砖之上，一片血红。
“父皇，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他，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您圣心仁德，网开一面，儿臣去漠北，这辈子都不回来！”
十几个响头磕下去，萧无玉额头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她仍是没有痛感似的，死命继续磕着。
萧诩恍然想起贺嫣然当年求他的样子，也是这般凄惨无助，心里的防线溃出了一角。
萧无玉气若游丝，口中仍不停喊着，“父皇，我嫁......”
萧诩叹了口气，一挥手，暗卫退散开去。
他居高临下，觑着萧无玉。
“若你敢从漠北叛逃，不仅他，贺家，朕也不会饶。”
“入了漠北，儿臣绝不逃走，父皇尽可放心。”
萧无玉泪混着血，整个人像是破碎的人偶，摇摇欲坠。
萧诩别开脸，“下去吧，明日你和亲的圣旨，和韩家赐婚的圣旨，朕会一同下。”
萧无玉匍匐在脚下，拜行大礼。
“是，儿臣定会，谨遵圣命。”
走前，厉苍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隐入暗处。
萧无玉搀着顾承昭的身体，行了几步，又软倒在地上。
阿鸻，我带你回去。
使出了全身力气，将人挪上马车，顾承昭人事不省，浑身血污，双眼都淌着血。
萧无玉一遍一遍擦着他的脸，衣袖上也染了一片殷红。
你撑住，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姬姒会救你的。
她抱着他，眼泪不知哭干了几回，马车飞速驶出了皇宫，朝宣王府行去。
刚至门口，萧无玉大喊一声，“姬先生！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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