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银棘半抚着还渗血的额头，深紫的眼眸中透着不可置信的震撼。
“我，我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真的是你吗？队……”
话未完全说完，银色作战服的少女双眼一翻白，整个身躯一软，便要瘫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香风拂过脸颊，背脊并没有撞击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而是撞入了另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怀抱之中，熟悉的感觉包裹了后半身，让疲惫憔悴的银棘挤出了最后一丝丝力气，勉强的睁开了眼帘。
“是我。”
曼陀罗环抱着昔日的战友，垂眸微微点头。
“队长，真的是你……”
少女的声音虚弱到仿若一阵轻飘飘的风，她伸出手，轻轻的触摸曼陀罗的脸颊，深紫色的眸子中竟不觉地渗出泪水。
“对不起……我，没能实现我们之间的诺言，我没能守护好德康市，我……”
“别说了！”
曼陀罗打断了银棘的自责，只是一股脑的将对方紧紧的抱入怀中，任由对方的下巴轻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衣襟上，滚烫的泪水，湿润的布料，也让他近距离的感受到了那滚烫的悔恨。
“是我……是我来晚了。”
这是曼陀罗一直想对银棘说的话，是她来晚了，未能实现一定要保护大家的承诺。
魔法少女中真正能一对一对标天灾的，唯有月皓级魔法少女，当时的银棘因为永恒杯冠军小队成员的身份，再加上魔法王庭的优待政策，资源倾斜之下，她很快便晋升到了普通魔法少女倾尽一生才可能够触摸到的最高境界——星耀级。
星耀级魔法少女的确有资格驻守二线大城，即使是曾经令天泉市惶恐不已的s级侵蚀种，在拥有领域之力的星耀魔法少女面前，也讨不到好处。
那一天来的并不是s级侵蚀种，而是天灾。
吃一口能够将二线大城的德康市吞进腹中的天灾。
天灾之间亦有差距，就拿最近的纸天使举例，按照正常逻辑来看，当时能够让天灾混入城市内部，天泉市已经能够被外界宣布死刑了，就是魔法武装强横的金陵城都不敢言称在被天灾内部攻击时，能够保存，更何况只是四五线小城的天泉市？
可为什么到头来天泉市能够化险为夷？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这一不属于地方应有力量的存在，因为南清瑶这一战场上突然的变量，今结局改写。
可也不得不承认的是，纸天使本身并不擅长正面战斗。
不同的天灾都有不同的擅长领域，就跟魔法少女一样，纸天使擅长的领域是精神控制与戒律，他能够寻找到合适的人选并将其制造成伪天灾级战力的傀儡，也就是白纸圣女。
正常情况下，如果任纸天使发育，它的最终形态应该是控制着七八尊伪天灾圣女，对一座城市进行包围和毁灭性的打击。
而当时的情况是，它只来得及污染白鹭这一位魔法少女，就被自己和小曼联手撕了，直到最后，也未能真正的发挥出一尊天灾该有的威能。
这种表现和袭击德康市的这尊天灾完全不同，这尊天灾可是一口直接吞下了一个二线城市光体型，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这也从侧面印证，这绝对不是银棘能够对付的敌人。
“我带你离开这儿。”
说着，曼陀罗便准备将银银棘背在身上，带着他一起脱离这片幻术世界。
即使她心中很清楚，面前的这位往昔的同伴不过是幻境世界中根据自己的记忆构造出虚假的存在，一旦脱离幻境，“银棘”便会灰飞烟灭。
带着她出去毫无意义，可……
可即使面对的只是一个虚假之人，曼陀罗也无法做到将她抛弃在这，即使她早就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
清醒的人有清醒的痛苦，或许她可以做到不被过去的幻影勾住心魂，永远的留滞在这儿，沉沦于幻境之中，但这并不说明，她没有心，没有感情。
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对银棘有所愧疚，甚至有一段时间，日日夜夜的做梦，梦到那位身着银色作战服的少女，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临死之前嘴边呼唤的依旧是自己的名字。
她多么的希望，如果当时自己在德康市就好了。
可过去的事已无法挽回，战友的生死到现在也一无所知。
她将自责与愧疚压在心底，脸上不显山露水，却不代表她没有这些情绪。
或许眼前的银棘是假的，或许这片世界是假的，但她对银棘的愧疚，却是与爱一样真实之物。
“来吧……牵住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儿。”
少女的眼中泪水盈盈，她的眸中倒映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只要有她在身旁，仿佛一切困难都不再是困难，面对一切恐惧之物都不再感到恐惧。
她缓缓的伸出手，就当彼此之间的掌心即将触碰的一刹那，银棘却又突然收回了手。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拼命的摇着头，崩溃大哭。
“我不能走，我不能走……”
“我是罪人，我是德康市的罪人……”
“我背叛了魔法少女的信念，我背叛了众人对我的爱，我背叛了我们共同发誓所要坚持的正义……”
“我，不配当一名魔法少女。”
曼陀罗不明白银银棘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些话，但她也莫名的觉得，对方所言的都是实话。
仅凭感觉，她并不觉得这是幻境中随意捏造出的谎言，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片幻境或许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困住她，而是为了告诉她一些真相！
与此同时，她也能明显的感受到整座城市在颤动，就像是惊涛骇浪拍击一座孤独的小岛，又像是胃部蠕动，催动着胃酸对食物进行最后的消化。
“时间不多了！”
两人都感受到了异常，银棘突然紧紧的抓住了曼陀罗的手腕，深紫色的眸子中仿佛要渗出血来。
“队长，我已是个罪人，我已无药可救。”
“但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面上，救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无罪的，她也只是一位受害者……”
“求求你不要让她一个人在饕餮的肚子里，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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