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小布的团队轮番上阵，从法律、安全、政治多个角度施压，却被杜泽一一化解：谈法律，他甩出董事会决议；谈安全，他列举米国企业对华技术输出的先例；谈政治，他暗示可以让《华盛钝邮报》刊登“反恐成果”的正面报道。
最激烈的交锋出现在谷哥的股权问题上。特呢特拿出中情局的监控报告，称北斗通过技术顾问获取了谷哥的搜索算法核心数据。杜泽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与佩奇的邮件往来：“我们只拿到了中文分词技术的授权，用于优化华夏市场的搜索引擎——这在投资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倒是中情局监控商业邮件的行为，怕是违反了《隐私权法》吧？”
爱丽丝把这句话译得字正腔圆，甚至特意加重了“违反法律”的语气。她看见特呢特的脸瞬间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谈判不仅要靠筹码，还要敢撕破脸——这是她今天学到的第二课。
眼看着就到中午了，杜泽起身道“总统先生，各位，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我的厨师给你们准备了华夏的鲁菜，请各位移步到餐厅怎么样？”
他们也确实有些饿了，既然杜泽盛情相邀，他们也不好拒绝。起身跟着杜泽朝着餐厅走去。
红木圆桌被热气氤氲着，九转大肠的酱色油光在水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杜泽拿起公筷，夹了块葱烧海参放在小布面前的白瓷盘里，海参的褶皱里还裹着浓稠的汤汁，混着葱段的香气漫开来。
“尝尝这个，鲁菜里的功夫菜。”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发海参要用纯净水养三天，每天换四次水，急不得。就像这桌菜，看着热闹，其实每道都藏着耐心——葱烧海参要小火炒，九转大肠得洗七遍、焯三次，连这盘油焖大虾，虾线都得一根一根挑干净。”
小布握着筷子的手有些生涩，学着杜泽的样子夹起海参，入口先是酱的咸鲜，接着是海参的软糯，最后竟品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味道很复杂，像……像交响乐。”他笑着说，余光瞥见特呢特正对着九转大肠皱眉——那盘菜的颜色深褐，看着实在不像佳肴。
“华夏人做菜讲究‘和’。”杜泽给自己盛了碗乌鱼蛋汤，汤色清亮，撒着翠绿的香菜末，“酸甜苦辣咸，单独吃都冲，但配在一起，反而能调出更厚的味道。就像这汤，乌鱼蛋是鲜的，醋是酸的，胡椒是辣的，混在一起喝，暖身又开胃。”他看向小布，语气里带了点深意，“处世也一样，硬碰硬两败俱伤，懂得让味道彼此迁就，才能成一桌好菜。”
拉姆丝菲尔德刚要开口，被小布用眼神按住。总统放下筷子，指着那盘爆炒腰花：“这道菜看着很生猛，不像你们说的‘迁就’。”腰花切得像麦穗，裹着红油，还缀着鲜红的辣椒，确实透着股泼辣劲儿。
“这叫‘该辣就得辣’。”杜泽夹了片腰花，牙齿咬下去，脆嫩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辣意，“鲁菜里有温和的，也有火爆的。就像东山人，平时待人实诚，可真要是犯了他的底线，也能抄起扁担护家。”他顿了顿，夹起一块糖醋黄河鲤鱼，鱼身上的刀工像展开的扇面，“但再辣的菜，最后也得有道甜口的收尾。就像这糖醋鱼，酸里裹着甜，提醒人日子再难，也得留三分念想。”
爱丽丝坐在杜泽身边，把“底线”“念想”这些词在笔记本上圈出来。她看见小布的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击，显然听进了心里。杜泽早上跟她说：“吃饭时说的话，比谈判桌上的更管用。华夏人的道理，都藏在筷子尖上。”
服务生端上一道清汤全家福，海参、鲍鱼、鱼肚、丸子在白瓷汤碗里码得整整齐齐，汤色清得能看见碗底的花纹。“这道菜是宴席的压轴。”杜泽舀了勺汤递给布什，“不管身份高低，都得在一个碗里烩着。就像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你是总统，我是商人，他是部长，可拿起筷子，都是为了把日子过好。”
小布喝了口汤，鲜得眉毛都扬起来。“你们的饮食文化，倒像治国之道。”他突然笑了，“有耐心养海参，有分寸调五味，该辣时不手软，收尾时留甜口。难怪华夏能延续这么久，光这吃饭的智慧，就够学一阵子。”
“治国和做菜，本就相通。我们老祖宗有一句话说得好，治大国若烹小鲜。”杜泽拿起个荷叶饼，卷了点葱丝和酱肉，“就像这饼，得用温火烙，火太急会焦，火太慢会硬。火候到了，才能外酥里软。米国现在就像口猛火灶，反恐是把大火，可火太旺，锅里的东西容易糊。”他把卷好的饼递给布什，“不如借点鲁菜的火候，该焖的时候焖，该煨的时候煨，或许能让味道更匀些。”
这几句话可是把爱丽丝这个翻译给急坏了，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翻译了，她把目光投向了林薇。林薇微微一笑，帮着她翻译了出来。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劝米国别在反恐战争里一头扎得太深。特呢特的脸沉了下来，刚要反驳，却见小布接过饼，慢慢嚼着：“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火候，难就难在‘匀’字上。国会催得紧，民众盼着复仇，这火想小都难。”
“那就加瓢水。”杜泽指着那碗豆腐箱，金黄的豆腐块里塞着肉馅，还浇了层酱汁，“这道菜做的时候容易糊锅，老厨子都会备着碗清水，焦了就淋一勺，既不灭火，又能救回味道。”他看着小布，“你们缺的不是火，是那勺能救场的清水。比如……放缓对华夏的技术封锁，让我们多买点你们的飞机、设备，精密机床等等。既能填军费的窟窿，又能让国内产业活泛起来，这不就是那勺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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