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攥着那半页被撕毁的文书,指尖还沾着小林搏斗时蹭到的血痕,车窗外的滨海老码头正被暮色浸成墨色。副驾上,李警官刚挂完对讲机,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促:“拆弹组已经到了货舱外围,但‘黑鸢’的炸药埋得刁钻,全卡在承重梁的接缝里。”
阿木猛打方向盘,越野车碾过码头废弃的铁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苏晴将相机里抓拍的伪装者照片翻到最后一页,突然指着屏幕边缘:“你们看,这人腰间露了半截货舱的旧图纸,标注的红圈位置……”她指尖一顿,“正好是陈轩刚才算出来的窖藏入口方向!”
陈轩低头盯着文书上补全的密码,指尖在“货舱丙区,铁架下三尺”的字迹上划过,突然抬头:“不对,‘黑鸢’炸货舱根本不是为了毁线索,是想趁乱把已经挖出来的文物运走——他们故意把炸药埋在梁上,就是要让坍塌的钢架正好挡住入口,给转移文物争取时间!”
车还没停稳,陈轩已经推开车门冲了出去。码头的风裹着海水的咸腥味灌进衣领,废弃货舱的铁皮屋顶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像极了挂牌日现场混乱时的喧嚣。拆弹组的橙黄色防护服在昏暗里格外扎眼,组长见他冲过来,急忙伸手拦:“里面危险,炸药随时可能……”
“里面有文物!”陈轩的声音穿透风声,“‘黑鸢’已经把东西挖出来了,就在入口附近的集装箱里!”他不等拆弹组回应,从背包里摸出强光手电,照着货舱墙壁上模糊的鸢鸟刻痕——那是上午用文书密码比对时发现的标记,此刻刻痕下方的地面,果然有新翻动过的泥土痕迹。
李警官带着便衣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束在货舱里织成密网。突然,最里面的一个蓝色集装箱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陈轩立刻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缓缓抽出别在腰后的玄铁鉴宝尺——尺身上的三目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正是当年父亲留下的那把。
“里面的人,出来。”他声音不高,却让货舱里的空气都凝住了。集装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举着手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其中一个被便衣按在墙上时,怀里掉出个青铜爵杯,杯身上的饕餮纹在光线下清晰可见,边缘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泥土。
“不止这些。”陈轩迈步上前,手电光扫过集装箱内壁,只见角落里堆着十几个蒙着黑布的木箱,最上面的箱子盖没盖严,露出半块青绿色的玉璧,璧面上玄山氏特有的云纹图案,与文书扉页的印记分毫不差。
拆弹组组长这时跑过来,额角渗着汗:“炸药已经控制住了,但有个定时装置还在走,最多还有四十分钟——这些箱子……”
“优先转移文物!”陈轩蹲下身,指尖抚过玉璧的纹路,突然顿住。玉璧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是玄山氏的古篆,他眯眼辨认片刻,心脏猛地一跳:“是‘溯源图’的第一处标记……这玉璧,是打开下一处窖藏的钥匙。”
苏晴举着相机,镜头对准木箱里的文物,快门声在空旷的货舱里此起彼伏:“每一件都要拍清楚,这些都是‘黑鸢’走私的铁证。”小林也跟着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翻开一个木箱,里面整齐码着十几片甲骨,上面的刻痕还带着新鲜的凿痕,“这些甲骨应该是刚从窖藏里挖出来的,‘黑鸢’连清理都没来得及。”
李警官看着被便衣逐一搬上车的文物,走到陈轩身边,压低声音:“内鬼王总那边还在审,他只肯说这批文物是要今晚装船运走,至于下一处窖藏的位置……”
“他不知道。”陈轩打断他,将那半块玉璧举到光线下,“‘黑鸢’的层级很严,王总这种级别的,最多只够接触到‘执行指令’,真正的核心线索,还在西北的古城遗迹里。”他抬头望向货舱外渐沉的夜色,远处的海平面上,最后一丝霞光正被黑暗吞噬,“不过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这不仅是文物,更是能引他们现身的诱饵。”
阿木突然指着集装箱外的铁轨,喊了一声:“那边有车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铁轨旁的泥地上,清晰印着重型卡车的轮胎印,延伸向码头深处的废弃渡口——那里,正是“黑鸢”计划用来转运文物的秘密通道。
陈轩攥紧手中的玉璧,指尖传来玉石的冰凉触感。他想起文书上“玄山溯源,三地为引”的字样,再看眼前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国宝,突然明白:这场与“黑鸢”的较量,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鉴宝寻踪,而是一场用生命守护文明根脉的硬仗。
拆弹组的倒计时声在耳边响起,陈轩转身看向正忙着清点文物的众人,声音沉稳:“把东西都运回局里封存,每一件文物的细节都要记录在案——这是我们从‘黑鸢’手里抢回来的第一份国宝,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海风卷着货舱顶的铁皮再次作响,这一次,却不再是阴谋的喧嚣,而是国宝重见天日的序章。陈轩望着被警车护送着远去的文物车队,指尖在玄铁尺的三目纹上轻轻摩挲——他知道,西北古城遗迹的那一战,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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