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小姑娘！
鬼魂想要变作鬼魅，若是没有暝石的加成，便是百年都未必做得到！
鬼魂与鬼魅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是本质上的区别！
鬼魂存世，要面对的威胁很多，先不说民间那些所谓的驱鬼者，便是每日升起的阳，都可能叫他们魂飞魄散！
鬼魂存在于世，或是执念，或是不舍，总归是不愿放弃这一世，不愿遗忘过去罢了，但百十年后，这一世的亲人、仇人早已经不在，又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呢？
而这个小姑娘，不过才死了半日！怎么会以鬼魅的形态存在于世？
凌月绡缓缓上前，走到那老汉的身后，在老汉的后背上，一点极小，极其细微的光芒在不断闪烁，若仔细去看，能够看清那小女孩稚嫩的面庞，红扑扑的小脸没有了死前的脏污，惨白的肌肤有了血色，两只小手正紧紧抓着那老汉的后背。
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就这么静静伏在老汉的背上，她的睫羽蒲扇着，似乎是睡着了。
凌月绡缓缓抬起手，随着暝石的转动，想要将那小女孩牵引过来，突然，那原本微弱暗淡的光亮闪烁起来！小女孩似乎被惊醒，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凌月绡。
暝石竟是没有办法将她从老汉的背上带走！
凌月绡眉头微微蹙起，暝石霸道，便是存世千百年，怀着极大恶念的鬼魅，也没有办法抵御暝石的牵引，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魂，与这老者相连，她延续了她爷爷的寿命。”
突然，在凌月绡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一只鬼魅出现在凌月绡身侧，他是锦适都城外的英灵，为国征战，赤胆忠心，他本该有机会轮回飞升，甚至位列仙班，但到底手中鲜血过重，只得飘荡于尘世间，凌月绡不知他的执念是什么，但凌月绡能够感觉到，他的灵体很强大！
在凌月绡将他召唤来之前，他在锦适的城楼边沉睡已有百余年，被暝石召唤而醒来，醒来后便一直追随着凌月绡。
“人与鬼的魂相连？”
凌月绡不解，人死，魂魄方会离体，这老者并不像将死之人，这小女孩又是怎么做到与之魂魄相连的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曾经见到过。莫要强行召唤，否则只怕会双双魂飞魄散。”
那人说完，便消失不见，明显没有为凌月绡解释更多的意思。
凌月绡看着眼前的两人，细细思索，那老汉受伤不轻，按道理，大腿这么深的伤痕，那么多的鲜血流失，其实，他的气息不应该这么强。
老汉在孙女生前拼死保护，而这小女孩，却在死后护住爷爷的性命，人世温情，不外乎如此吧。
凌月绡微微一叹，转而对老汉说道。
“老伯，别难过，你孙女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凌月绡拍了拍老者的肩头，安慰。
“在…在我身边？”
老汉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凌月绡，在他怀中，还揽着那小姑娘的身子，冰冷冰冷的。
“您不惜性命护她，她也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护着你，好好活下去，逝去的家人才能安心。”
……
凌月绡亲自带着老汉回到济州隐月山庄，隐月山庄中有大夫，又有南烟早先搜罗的各种药材，如今放眼江东十一州，没有比隐月山庄更适合养伤的地方了。
“主子，已经将那小姑娘葬了，真可怜…”
纤羽安排了馨儿的后事，她的亲人只有那老汉了，如今江东十一州均受灾，也没办法操办什么葬礼，纤羽就在隐月山庄后院设了个简单的灵堂，不过是让活着的人表达一下哀思罢了。
“嗯，让晚柠看看他的腿还能不能保住，他的农田房屋都被大水冲垮了，等他伤好了，就在隐月山庄做事吧。”
“嗯。”
纤羽应声。
“怎么了纤羽？有事？”
凌月绡看出纤羽似乎欲言又止，问道。
“主子，这里的人，会不会太多了些。”
纤羽有些担忧。
隐月山庄最初建立的初衷，是为了藏匿曲怀慈的行踪，若是这里被暴露，便等同于暴露了凌月绡最致命的弱点！
“纤羽，你太紧张了，冷锋为媚姽楼而死，将他的弟弟安排在这儿也是无可厚非，这老汉，也是可怜，并且我有别的用处。不过多了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对隐月山庄并不会有什么威胁。”
“主子您不知道吗？”
纤羽有些疑惑的看着凌月绡。
“怎么了？”
“南烟姑娘带着阿昊在半山腰开辟了一处避难所，在那儿为难民看诊，主子，不是您交代的？”
“皇甫琰到了？”
皇甫琰想办法将南烟从宫中带出，为保南烟不与媚姽楼和自己挂上关系，凌月绡让皇甫琰直接带南烟来济州汇合。
凌月绡知道皇甫琰是良善之人，看不得百姓受苦，可南烟怎么会与他掺和在一处，这不就等于告诉皇甫琰，凌月绡与江湖势力有关吗？
眸色一凛，鬼魂已经散出，查看南烟所在的位置。
果然，在隐月山庄所在的荒山半山腰上，山洞的枯草被清理，洞中搭建了几个小棚子，已有部分难民聚集于此，南烟和晚柠正在查看他们的伤势，阿昊带着几名媚姽楼的人和皇甫琰的护卫一同搭建粥棚，为百姓发放食物。
“你下山一趟，叫南烟和阿昊来。”
建造隐月山庄时，凌月绡命阿昊绘制出了荒山详细的地图，荒山也算做是媚姽楼的发源地了，起初凌月绡不仅仅是看中了荒山有多处泉眼，还有就是荒山的地形复杂，有多毒蛇猛兽，更是人迹罕至。便使如今大部分的人都散出去完成任务或查探消息，但还是有很多人留在荒山整合信息。
纤羽对于荒山的路也很熟悉，走山间小路，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将南烟和阿昊带回来了，但与他们一路的还有另一个人，皇甫琰！
凌月绡眉头蹙起，看着眼前的两男两女！
“世子也来了？可要着人摆宴迎接？”
凌月绡没有皇甫琰行礼，话语间带了薄怒。
“主子，这件事没有咱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南烟姑娘说的对，咱们需要朝廷的相助。”
“住口！江东十一州的事，自有林木泽去考虑，与咱们有什么相干！你们是愈发大胆了！”
凌月绡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平日对待嗜血俑兵团的几人极好，特别是无名南烟等人，在凌月绡看来，他们不仅仅是下属，更是朋友！但他们如今居然公然将自己！将这处最要紧的所在暴露给外人！对方还是锦适皇朝平阳王府的世子！
“主子！您身在京都，济州这边的事无名也很少告诉您，媚姽楼中爆发了瘟疫，您还不知道吧！”
南烟眉头紧锁，满是优思，那往日清淡的眸子里，出现了愁色。
“你说什么？”
凌月绡将目光转到纤羽身上，纤羽有些无奈的垂下头，没有做声。
“纤羽，为世子上茶，劳烦世子在此等候片刻。南烟，跟我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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