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墨堂拼命想要阻拦，生怕涌进去的人太多，会有危险。
但人潮太凶猛，他根本阻拦不住。
好在大家都保留着几分理智，知道不能得罪福康堂。
因此，最前排的人挤到门槛边上时，努力用手撑住门框，顶住后面的压力，不再往里挤。
同时朝后面大喊：“不要再挤了，再挤就挤进去了。别伤到苏大夫。”
后面的人闻言，也不敢再挤了，生怕惹怒了福康堂，以后不给自己及家人治病。
他们望着前排人的背影，叫道：“喂，你们看够了没？看清楚了就赶紧退开，让我们看看。”
前排的人却纹丝不动，像是根本没听见后面的喊话。
他们是真的都快傻掉了。
他们看到了谁？
苏明玥？明月坊卖卤味的苏明玥？
这怎么可能？
一个卖卤味的，怎么就成了神医了？
这两者差别是不是太大了点？
第一个进来看病的病人更加懵，傻呆呆地走到苏明玥跟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他没看错，真的是苏明玥，他昨天还去明月坊买过卤味，还远远地看过她一眼。
“苏姑娘，真的是你？你不但会做卤味，还会治病？”
苏明玥爽快地承认：“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病人乖乖地坐下，木呆呆把手伸给苏明玥，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面对着高举屠刀的刽子手。
不出苏明玥所料，当天，淳安县最大的新闻就是福康堂扁大夫的真实身份。
整个淳安县都震惊了。
不少人表示不相信，认为是看错人了，苏姑娘跟苏大夫只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传言渐渐地生出了许多个版本，其中流传得最广的，是说苏明玥和苏大夫是双胞胎姐妹。
一个学做美食，一个学医。
最后，还是卢夫人派人出来辟谣，证实苏大夫就是苏明玥本人，根本没有双胞胎一说。
卢夫人让人放话，卢府公子卢俊阳就是由苏大夫治好的，苏大夫的医术和人品都是最好的。
卢府的话传出来，有人醒悟过来。
“难怪我看见卢府的马车这几天老往明月坊跑，还以为他们单纯是馋那口卤味。”
“原来卢家小公子的病也是由苏大夫治好的，苏大夫的医术真是没得说。”
“我就说嘛，苏大夫跟苏姑娘肯定是同一个人，你们还不信。”
“如果是双胞胎，苏姑娘干嘛不承认？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果是双胞胎，大家对苏大夫的医术更加不会质疑。承认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说明人家真的是同一个人。”
“苏姑娘太了不起了，会做独一无二的卤味，医术还这么高明，这是人能办到的事吗？”
“还不止呢。你们忘了，王伍是被谁打残的？”
“谁说女子不如男？苏姑娘这么厉害，我看，没有哪个男人比得过。”
“就是，我们女人一点不比男人差。”
……
苏明玥自己是懂得操控舆论的，当天就暗暗派了人去茶楼酒肆等各种热闹的地方传递消息，引导舆论。
于是，淳安县的舆论导向渐渐发生了改变。
“苏大夫和徐大夫不畏流言，以女子身份行医，只为了治疗更多的病人，减轻病人的痛苦，可见她们的心地有多善良。”
“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想着苏大夫的好处，背后编排苏大夫的是非，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我看啊，可能是有些人自己没能在苏大夫那儿看上病，心里不舒服，才会胡说八道。”
“未必是病人，还有可能是其他的大夫和药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同行相忌，肯定是那些红眼病大夫，看福康堂生意好，就到处说福康堂的坏处，诋毁福康堂。”
“谁说不是呢，这才是正解。”
“那些个庸医，看病不行，造谣倒是厉害，真想撕烂他们的嘴。”
“女大夫给病人治病，摸摸脉怎么了？怎么就不行了？”
“男大夫给女病人看病，摸了女病人的脉，怎么没人说？”
“世人就是对女子苛刻，女子这个不行那个不能，对男子就宽松得不行。”
“事实证明了，女子只要有机会，做得并不比男子差。”
“好羡慕苏大夫和徐大夫，要是我也有她们那样的本事，也能自己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就好了。”
……
诸如此类的言谈，引导了风向。
这些言论对女子的影响尤其大。
这个世界的女子，从一出生就生活在男权思想下，极少有人能够跳出这个局限，想想别的可能性。
而现在，一旦有人开启了她们的思想，她们便看到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有不少女孩子因此而觉醒。
男人们大多数人没想太多，最多觉得，女大夫其实也不错，女大夫给病人看病，摸摸脉没什么了不起。
有少数男人想得更深一些，发现女子其实也是有才能的。
认真做事的女人其实挺可爱的，是值得尊重的。
还有少数男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种风气是不好的，福康堂带坏了风气，让女人变得不再单纯质朴，很可恶。
苏明玥没指望靠着这些能够改变人们的思想，这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思想是很顽固的，很难改变，尤其是成人。
她需要一点一点地影响，顺便为办女学预热。
苏明玥琢磨着，要改变人们的思想，该从哪些方面着手。
她想到了两个途径，一条是通过权势，从上到下，强势让人接受。
另一条途径，则是通过文化的影响。
对于前者，苏明玥暂时没那么大的力量。
她如今能够接触到的最有权势的人物，只有卢夫人和黎如海。
他们的权势都不够大，能够发挥的作用有限。
当然，再有限也是权势，是能够产生一些作用的，苏明玥不会放弃。
至于后者，苏明玥想先通过编着文学作品来传达自己的思想。
比如说，写一些话本供说书先生说书，写一些故事，在文人之间传递。
这种方式是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改变人们的思想。
至于是否有合适的故事，苏明玥一点不担心。
上一世，她看过的小说不少，随便拎一点出来，改编成适合这个世界的故事就成了。
苏明玥琢磨得差不多了，叫来了骆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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