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内观众潮水般退去，混沌纷乱如利刃刺激着耳膜，割裂着他的神经末梢。
谢忱沉着眉眼时带着迫人的气势，冷鸷锋锐直渗进人骨子里。
罗羽佳被那双孤傲的眸盯的背脊发寒，怯生生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说话支支吾吾，来不及思考，
“我，我字太丑了，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就，就找人写的……”
罗羽佳怕他误会自己，忙又辩驳，“但信里面写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谢忱身形僵直，已听不进去旁人的半分话。
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动，下颌越绷越紧，脑中的那张弦几欲崩坏。
有什么轰然倒塌，翻搅着他的伤口，感到心脏前所未有的刺痛。
倏尔所有的一切被串连成线，如汹涌的洪水将他淹没。
原来她真的不是因为被拒绝不喜欢他了。
而是从未喜欢过他。
许久许久后，他松开眉眼，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
-
姜嫄遇见谢忱时，是在教学楼长廊。
她刚从图书馆自习室给孙川皓讲题回来。
远远地就见挺拔如劲松的少年大步往教室走来。
少年短发漆黑，眉眼恣睢阴晦，未收敛一丝锋芒，帅的与周围环境有种疏离难近的隔阂。
在看见她的那刻，骄傲的眉眼未落在她身上半分，与她擦身而过。
姜嫄感觉莫名，比赛输了？
不应该啊，有谢忱在，不是赢的毫无悬念。
都去体育馆看比赛了，人还未回来，教室内仅余稀稀落落几人。
谢忱回到座位，快速的收拾了东西，往教室外走去。
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傲气。
从那天后，她明显感觉到谢忱的疏离。
公交站再未看见他的身影，哪怕在学校其他地方遇见，他也完全无视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即使那天她拒绝他之后，谢忱也是一如既往准时准点跟她乘同一辆车。
但现在一夜之间，如变了个人一般。
他回到了他的世界。
各校间的友谊赛如火如荼，江城一中势如破竹一连夺下桂冠。
谢忱的名字响彻各个学校，他在任何领域都能极致的出色。
长得帅家世好智商高很会打球，谢忱的人生完美的没任何短板，一时之间收获无数迷妹。
他生来就该高高在上被人仰望，而不应该出现在千户巷那样污秽不堪的地方。
几场秋雨过后，将树梢的叶子打落，寒霜袭来，冬雾弥漫。
天黑的越来越早。
出了教学楼，冷风肆虐而来，姜嫄跟许莹莹挽着手臂，抱团取暖。
许莹莹牙齿打颤，“好冷啊～”
说话声音都颤的自带寒气。
静停在校门口锃黑的布加迪被吞没在夜色中，仅余尾灯红亮。
少年颀长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暗淡的光影加深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叛逆野气。
谢忱慵懒的站着，神色淡淡，听着眼前女孩表白。
“嗳，谢忱谢忱。”许莹莹惊奇的用手肘轻捅了她几下。
在看清谢忱面前女孩竟然是隔壁学校校花时，更加激动，眼冒精光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谢忱可太受欢迎了，前赴后继多少双眼睛觊觎，这样的送我我也不要，太招人了，做他女朋友得多担惊受怕啊。”
许莹莹欣慰的轻拍了拍她手背，老神在在感叹，“还好你听我劝，迷途知返。”
姜嫄怀疑的斜乜向她，“送你真不要？”
许莹莹嗓子眼一堵，看看帅的跟别人不在一个次元的谢忱，心一横鼓起勇气，“白送的帅哥不要傻啊，为了那张脸也得豁出。”
姜嫄笑。
目光重新落回那对少男少女身上，女孩打扮精致，梳着乖巧的公主头，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在温室长大的小花朵。
女孩格外漂亮，跟谢忱站在一起很登对。
-
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期末临近。
班级内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姜嫄一门心思刷题，忙的无暇顾及其他。
中午吃饭时也是带着背诵手册，翻看几眼。
只有谢忱跟别人两个画风。
没有考试焦虑，从不上自习，到点就走。
谢忱挎着黑色单肩包走到教室门口，就见虎头虎脑的小子往教室里直瞅。
看见他礼貌的道，“哥哥，能帮我叫下姜嫄吗？我找她。”
谢忱脚步顿住，心脏被这名字狠狠地撞了下。
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遗忘，甚至连程浦都觉察了他的异样，不再提及姜嫄。
而他不理会她，姜嫄也照吃照喝照跟别人玩闹，没有丝毫影响，被困住的只有他。
他没动。
门口已经有别人听见声响，向教室内喊了一声，“姜嫄，有人找。”
姜嫄听见喊声回头，放下跟其他同学谈论的习题，走了出来，在看见门口的谢忱时微扬了下眉眼。
却也没说话。
转而瞥向孙川皓，这个时间点，初中部早该放学了，不禁问，“怎么还没回去？”
“我这几天去店里找你门都锁着，你上回东西落我哪儿了。”
说着他递过来一支白色自动笔。
这只笔她用了挺久，以为丢了呢，没想到在他这儿，姜嫄接过笑着道了句谢。
两个月前，林美美跟赵叔两人领了证，简单的摆了酒，请了几桌周围的街坊邻居。
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趁这段时间提前回赵叔老家祭祖去了，这几天确实店门一直关着。
“姐，这周有空帮我补习吗？”孙川皓问。
从上回补完课，姜嫄就一直忙着自己的事，他都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姜嫄戏谑，“爱上学习了？头一回见你追着补课。”
孙川皓闹了个大红脸，心口不一，“马上期末考了，我，我只是为了考好点，我妈说我要是期末考进班级前三十，就给我奖励个最新款手机。”
姜嫄思索了下，“行，你要是不嫌折腾，这周晚上可以到我家来，我应该有空。”
“不嫌折腾。”孙川皓打断她的话。
姜嫄微扬了下眉，明眸含着笑意，轻拍了拍他的头，“快回去吧。”
孙川皓黑眸晶亮，重重的‘嗯’了声。
转身往楼下跑，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不满的道，“我不是小孩了，你别老摸我头。”
姜嫄逗他，“只有小孩才会跟别人强调自己不是小孩。”
谢忱目光一直落在姜嫄身上。
那双漂亮的眉眼里，含着宠溺纵容，他第一回从她眸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
这么多日被冰封的心，如被豁了个口子，冷风直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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