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玫瑰园中,香气氤氲。顾家新建的洋楼里,来自上海滩各大家族的太太小姐们正聚在一起,名义上是赏花品茶,实则暗流涌动。
沈若兰跟着程夫人走进会客厅,立刻就感受到了几道审视的目光。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旗袍,看起来低调而不失体面。
\"程夫人来了。\"顾太太起身相迎,\"今天可真是好热闹。\"
程夫人笑着说：\"听说是顾小姐从法国回来了,大家都来给她接风。\"
顾太太点头：\"是啊,明珠在巴黎待了两年,总算是回来了。\"说着,她看向沈若兰,\"沈夫人也来了,真是难得。\"
沈若兰微笑致意：\"听说顾小姐从法国带回来不少新鲜东西,我也是慕名而来。\"
正说着,宋玉芙也来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走路时依然需要丫鬟搀扶。
\"宋夫人。\"顾太太连忙上前,\"听说您有了身孕,怎么还来这么远？\"
宋玉芙淡淡地说：\"没什么,正好出来走走。\"
几个太太小姐纷纷围上来,说着恭喜的话。沈若兰站在一旁,看见钱太太和陆太太正在低声交谈,时不时往这边看。
\"若兰。\"程夫人在她耳边小声说,\"今天来的人不简单,你要小心些。\"
沈若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今天这场聚会不简单。顾明珠从法国回来,表面上是为了继承顾家的生意,实际上却牵扯到了几大家族的利益。
\"各位。\"顾明珠终于出现了。她穿着一件法式长裙,举止优雅,\"今天真是太感谢大家了。\"
众人纷纷称赞她变得更漂亮了。顾明珠笑着说：\"在巴黎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她看向宋玉芙,\"听说程家最近在做洋行生意？\"
宋玉芙的脸色微微一变：\"是啊,托你们顾家的福。\"
\"哪里。\"顾明珠说,\"不过我倒是听说,程先生在英国做得很不错。好像还认识了一位贵族小姐？\"
这话一出,会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玉芙身上。
沈若兰在心里暗叫不好。这顾明珠一回来就点这个话题,显然是有备而来。
没想到宋玉芙却笑了：\"是啊,那位艾玛小姐确实帮了不少忙。不过听说她已经订婚了,要嫁给英国皇家银行的高级职员。\"
顾明珠显然没想到宋玉芙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陆太太在一旁说：\"听说程家最近在筹建新的洋行？\"
\"是的。\"这次开口的是沈若兰,\"威廉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钱太太冷笑一声：\"威廉布行的事情,现在都是沈夫人在管？\"
\"不敢当。\"沈若兰说,\"只是帮着打理一些杂务。\"
宋玉芙突然说：\"若兰很能干,老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多亏有她帮忙。\"
这话说得在场的太太小姐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宋玉芙会这么维护沈若兰。
顾明珠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听说程家最近在准备开一家新式女学堂？\"
\"是的。\"沈若兰说,\"现在的女孩子,也该学些新知识了。\"
陆太太摇头：\"这恐怕不妥吧？女孩子家,还是该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顾明珠打断她的话,\"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你看看英国、法国的女子,哪个不是能说会道？程家能有这个眼光,倒是难得。\"
钱太太冷笑：\"怕不是有人在后面出主意吧？\"
\"这主意是我出的。\"宋玉芙突然说,\"我觉得若兰说得对,时代变了,我们也该跟上去。\"
沈若兰心中一动,知道宋玉芙这是在帮自己说话。
顾明珠笑了：\"宋夫人说得好。对了,我从法国带回来一些新式的胭脂水粉,不知道沈夫人有没有兴趣看看？\"
\"那就太谢谢顾小姐了。\"沈若兰说,\"正好我也想请教您一些法国的事情。\"
两人走到一旁,顾明珠才低声说：\"你很不一般。\"
沈若兰笑笑：\"顾小姐过奖了。\"
\"不,我说的是真的。\"顾明珠说,\"能让宋玉芙这样维护你,确实不简单。\"
沈若兰不动声色：\"大姐姐也是为了程家好。\"
\"程家......\"顾明珠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吗？现在整个上海滩都在传,说程家要变天了。\"
沈若兰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哦？都是些什么传言？\"
\"说是程远山在英国......\"顾明珠压低声音,\"有人说他在那边已经站稳脚跟了,准备和英国人合伙做生意。还有人说,他打算在上海开一家新的洋行,专门做丝绸生意。\"
沈若兰笑了：\"顾小姐消息真灵通。\"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顾明珠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宋玉芙的？\"
沈若兰摇头：\"我没有说服她。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顾明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最是危险。\"
\"危险？\"
\"是啊。\"顾明珠说,\"表面上谦逊有礼,实际上心思深沉。程家有你这样的人在,还真是......\"
沈若兰打断她的话：\"顾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妾室,哪有什么心思？\"
\"妾室？\"顾明珠笑了,\"你觉得以程远山现在的地位,还会在意这些吗？\"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德利銮的管事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沈若兰。
\"去吧。\"顾明珠说,\"不过记住我说的话。在这个上海滩,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沈若兰微微点头,起身告辞。临走时,她看见宋玉芙也站了起来。
\"我也该回去了。\"宋玉芙说,\"肚子里的孩子闹得厉害。\"
等出了顾家,宋玉芙突然说：\"你刚才和顾明珠说什么了？\"
沈若兰如实说：\"她问我一些程家的事。\"
\"她什么都知道。\"宋玉芙说,\"你要小心些。\"
沈若兰有些意外：\"大姐姐这是......\"
\"你别误会。\"宋玉芙说,\"我只是不想让外人看程家的笑话。\"
等回到程家,德利銮的管事已经等在那里了。
\"夫人。\"管事说,\"德利銮先生让我告诉您,英国那边传来消息。程先生准备......\"
\"等等。\"沈若兰打断他的话,看了看四周,\"这事还是进去说吧。\"
晚上,张妈来报信：\"夫人,外面都在传今天顾家的事。\"
沈若兰点点头：\"传什么？\"
\"说是顾明珠回来不简单。\"张妈说,\"听说她这次是带着法国人的资本来的。\"
沈若兰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夫人。\"张妈有些担心,\"今天顾明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到老爷的事,是不是......\"
\"她这是在试探。\"沈若兰说,\"不过她没想到,宋玉芙会站在我这边。\"
\"可是夫人,宋玉芙为什么......\"
\"因为她也懂了一个道理。\"沈若兰说,\"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上海滩,有时候最大的敌人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成见。\"
夜深了,沈若兰站在窗前,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顾明珠的回归,宋玉芙的改变,还有那些暗中涌动的势力,都预示着上海滩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变局。而她,必须在这个变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夫人。\"李掌柜在外面轻声说,\"威廉先生让我转告您,明天有几个重要的客人要来。\"
沈若兰回过身：\"什么客人？\"
\"是从法国来的......\"
沈若兰笑了：\"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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