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家姨娘向来温顺，待人亲切，对待嫡夫人更是恭敬有礼。
小环实在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嫡夫人这般大动干戈。
“来人，将胡姨娘带走。”带头的嬷嬷手一挥，后面的婆子立马上前，粗鲁的拉起胡姨娘。
“嬷嬷可是有什么误会？”小环急得想要上阻止，却又不敢，只能围着两个压着胡姨娘的婆子急得团团转。
“误不误会，胡姨娘过去了你知道了。”
嬷嬷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胡姨娘，一挥手，两个婆子押着人就走了。
从开始到现在，胡姨娘一声不吭。
就算被两个婆子粗鲁的拉起来，她也是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唉，姨娘······”
小环急得直跺脚。
可人是嫡夫人跟前的，她不敢做什么，待几人离开之后，小环这才匆匆朝着曹君彦的书房而去。
国公府的府邸不小，大房住在东边的几个院子。
因此不多一会胡姨娘便被带来了。
“夫人，大夫人，胡姨娘带来了。”
领头的嬷嬷进来，后面还跟着被押着的胡姨娘。
“贱人，你胆敢对芮姐儿下手。”
龙氏泼辣劲上来，两步冲上前，狠狠一巴掌箍在胡姨娘脸上。
胡姨娘尽管被两个婆子压着，还是被打的趔趄一下，又立马被婆子压到龙氏面前。
这一巴掌直接叫胡姨娘一张嫩白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曹夫人与曹灵珊见此，眉头微微一皱，却未说什么。
龙氏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既然敢动手，那定然是有证据的。
“妾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胡姨娘抿了抿唇。
“不知道？”
龙氏冷笑一声。
“胡氏你向来聪慧，该是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你。”
“夫人是妾的主子，夫人要责罚妾，妾便得受着。”
胡姨娘垂首，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害芮姐儿不就是因为歌姐儿当年溺亡之事！”
龙氏上前，伸手捏着胡姨娘的下巴，迫使胡姨娘只能仰视着满脸怒意的自己。
“你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认为歌姐儿的死是因为芮姐儿。”
龙氏本就不是什么柔弱女子，母家也是将门，龙氏自小习武，手上有的是力气，因此胡姨娘的下巴顿时就红了。
“呵呵，难道不是吗？”
尽管被龙氏捏着下巴，胡姨娘都是一直垂眸的，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
可在龙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姨娘这才缓缓抬眸。
众人才发现胡姨娘眼中赤裸裸的恨意。
“当年是曹卿芮要去湖边玩闹，我的歌儿才陪着她，也是她落水，连带着歌儿落水，更因为她是嫡出，所以府中下人也先救她。”
胡姨娘说着，那通红的眼眶缓缓落下眼泪。
“夫人倒是说说，若不是曹卿芮，我的歌儿何故会小小年纪便溺亡湖水中。”
胡姨娘恨啊，恨不得吃曹卿芮的肉，喝曹卿芮的血。
她出生便不得家人喜欢，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稍稍大一点的年纪，便被父母卖到国公府做丫鬟。
因为做事上心，又被夫人送到大爷院子伺候。
大爷温润俊逸，待下人也是极好的，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却不敢暴露，生怕被人知道，便不能再见到大爷。
后来夫人要给大爷选个开脸丫头，她很幸运，得大爷青睐。
唯一不好的便是，正头夫人没进门，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可老天待她终是好的，夫人生了大哥儿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胡姨娘知道，大爷后院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也知道以自己的姿色留不住大爷，因此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女儿。
她恭顺嫡夫人，只盼着自己的歌儿长大之后，嫡夫人能看在她往日恭顺的份上，替歌儿寻门好亲事。
可她的歌儿当年落水时才四岁多。
若不是曹卿芮闹着要在湖边看鲤鱼，歌儿不会过去。
若不是曹卿芮落水时拉着歌儿，歌儿是不会落水的。
若不是曹卿芮是嫡女，府中下人便不会只救嫡女，而弃她的歌儿不顾。
“夫人，我的歌儿才四岁啊！”
胡姨娘哭着软倒在地。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纪初禾之前没见过胡姨娘，也没见过那个可怜的姐儿，但此时也深深感受到，胡姨娘的心中的悲凄与绝望。
胡姨娘字字泣血，句句指责，龙氏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你有怨，你冲我来，可芮姐儿才四岁。她还是不懂事的年纪。”
龙氏捂着脸。
她对当年之事，也是心存愧疚的，她极力弥补，因此胡姨娘一个贱妾，过的也比身为贵妾的张姨娘还要体面。
可胡姨娘千不该万不该动芮姐儿。
“夫人以为我不想吗？”
胡姨娘冷笑一声。
可她只是一个贱妾，她没能力报复龙氏母女。
但老天终是站在她这边的，东街因疫病去世的几个孩子中，其中就有她大哥的儿子。
在得知，这个病是会过人的，胡姨娘便将大哥儿子用过的东西，与曹卿芮用的东西混做一起，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曹卿芮病了。
“姐姐······喜欢哥哥······姐姐”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动静太大了，床上昏睡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呓语两声。
纪初禾只以为小姑娘在做梦，叫哥哥姐姐呢。
哪知胡姨娘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便大声哭了起来。
曹卿芮从不叫曹卿歌二姐姐，只叫歌歌姐姐。
谁都不知道，她在做出要害曹卿芮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是煎熬的。
在得知曹卿芮真的病了的时候，胡姨娘也日日心里谴责不已。
如今她只觉得解脱了。
“妾谋害嫡女，请夫人责罚。”
胡姨娘挣开两个婆子的桎梏，双手交叠于额前，朝着龙氏行了跪拜大礼。
“来人，将胡氏送去城东的庄子上，不许再回国公府。”
龙氏扭头不看胡姨娘。
看在溺亡的曹卿歌份上，今日胡姨娘不必死，但龙氏不想再见到胡姨娘。
“妾谢夫人大恩！”
胡姨娘跪趴在地上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落在地板上。
两个婆子上前，拉起胡姨娘，将人拖出去。
出去的时候，正好与前来的曹君彦迎面撞上。
胡姨娘勾唇朝着曹君彦深深福了一礼，便随着婆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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