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无凭。”
沉默了许久之后，擎天柱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种作为领袖特有的稳重与坚定。
刚才江晨和威震天的话，确实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并不会因此就轻易动摇自己的立场。
“即便你，江晨先生，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即便霸天虎……真的如你所说，有所转变。但是，我们需要看到实质性的东西。”
擎天柱的目光直视着江晨，语气不卑不亢，“我们需要知道，你所说的‘帮助’，具体是什么？你们华国，又能为我们赛博坦的重建，提供什么样的保证和实际支持？”
他不能拿自己族人的未来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江晨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微笑，他轻轻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擎天柱，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这很符合一个合格领袖的审慎态度。”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为了表示我们华国的诚意，也为了让你们更直观地了解我们的实力。我准备邀请你们，一同前往华国在这个宇宙的月球，我们正在建设的‘广寒宫基地’进行参观。”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那里，你们会亲眼看到，我们华国是否有能力，以及有多大的诚意，来帮助你们重建赛博坦文明。”
江晨所说的月球基地，自然不是他原本所在那个漫威主宇宙华国的广寒宫基地。
他指的是，由主世界华国牵头，联合其他几个已经建立联系的平行宇宙华国的力量，准备在这个变形金刚宇宙的月球上，帮助本土华国建立起的一个前沿哨所和科研基地。
有了来自漫威主世界华国，以及其他几个世界的支持，在这个宇宙的月球上建立一个具备初步规模的基地，并非什么难事。
而在一边一直潜水的山姆，此刻听到“月球基地”这几个字，他那双因为紧张而睁得溜圆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好几度。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哇哦……月球基地？这……这真的可能吗？”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在场的变形金刚哪个不是听觉敏锐之辈，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铁皮，嘴角似乎都微微抽动了一下。
建立月球基地，对于赛博坦文明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但现在流浪宇宙的汽车人，还真没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很好的将其建立。
当然，最主要的是，不管汽车人还是霸天虎，都有着敌人存在，建立月球基地，难道就不怕被偷袭吗？
“对了，在月球上，还有我们的霸天虎军团，以及一个老家伙沉睡着。”
这时候，威震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道：“几十年前，一艘来自于赛博坦的飞船，坠落在了月球上，里面是汽车人的前任领袖御天敌。”
“他与我达成协议，寻找机会，在地球上启动能量柱，将赛博坦星球传送到地球，摧毁地球后，在这里重建赛博坦。”
威震天还是很老实的，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当初的阴谋，嗯，应该说，是现在深知实力的差距，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之前他将这事瞒着，还想着寻找机会，但现在，在见识到了华国的力量后，自然就不抱任何的希望了，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至于御天敌会是什么结果？
关我威震天什么事？
而且事实上，威震天很清楚，月球上的御天敌，根本对华国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与其到时候被揪出来，还不如现在自己老实交代，最起码，也能够把自己给摘出去。
威震天面甲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他庞大的金属身躯在原地调整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角度，似乎是为了更直接地面对擎天柱。
“御天敌那个老家伙。”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但这种轻蔑之下，又似乎隐藏着更深层的东西，继续说道：“赛博坦内战后期，当我们的母星在战火中一点点走向毁灭，当你们汽车人还在固执地坚守着那些可笑的‘仁慈’和‘底线’时，御天敌，他彻底绝望了。”
擎天柱那双明亮的蓝色电子眼猛地收缩了一下。
威震天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他看透了，你们那套所谓的‘理念’，根本无法拯救赛博坦，它只会拖着我们所有人，一同坠入毁灭的深渊。他意识到，想要让赛博坦的火种延续下去，单靠防守和退让是行不通的。”
“所以呢？”铁皮粗声粗气地插了一句，他那门炮管一样的胳膊微微抬起，充满了戒备。
威震天猩红的电子眼扫了铁皮一下，带着一丝嘲弄：“所以，他找到了我。”
“御天敌认为，只有通过征服，通过掠夺其他星球的资源，才能为赛博坦在绝望中劈开一条生路。他主动联系了我，我们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一个足以颠覆你们所有认知的协议。”
威震天抬起头，猩红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刺擎天柱，“我们计划，利用能量柱，将整个赛博坦星球，传送到地球，然后，牺牲这个渺小而脆弱的地球文明，以这颗星球为新的基石，重建我们的赛博坦！”
“轰——！”
擎天柱仿佛听到自己核心处理器中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幅度之大，连带着他脚下的碎石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他那双明亮的蓝色电子眼，此刻像是两团剧烈燃烧的蓝色火焰，充满了痛苦、愤怒，以及一种深切到极致的不解。
“不！不可能！”擎天柱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沉稳与威严，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嘶吼的尖锐，“御天敌……他是我的导师！是我最敬爱的长辈！他是汽车人理念的象征，是自由与和平的扞卫者！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背弃自己的信仰！怎么可能与你，与霸天虎同流合污！”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更何况，是毁灭其他无辜的文明……这种残忍的事情，御天敌他……他绝对做不出来！”擎天柱几乎是咆哮着说完了这句话，他巨大的金属拳头因为用力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没错！老大说的对！”铁皮在一旁怒吼道，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金属面孔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威震天，你这个卑鄙的骗子！这一定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你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动摇我们的军心，来玷污的上一任领袖！我告诉你，你休想得逞！”
爵士也晃了晃他那相对灵活的身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嘿，我说威震天，你这故事编得可真不怎么样。想当年你在赛博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有想象力啊？是不是跟了这个人类，连撒谎的水平都退步了？”
就连一向负责救治，相对冷静的救护车，此刻电子眼中也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威震天，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吗？”
面对汽车人们群情激愤的怒斥，威震天反而发出了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在废弃的工厂里刮起一阵无形的寒风。
“愚蠢的坚持！”他猩红的电子眼轻蔑地扫过每一个愤怒的汽车人，最终定格在擎天柱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甲上，语气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在江晨大人这般深不可测，远超我们理解的力量面前，我威震天，还有必要编造这种谎言来欺骗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意味：“你们那套可笑的‘仁慈’，那套自以为是的‘正义’，只会将赛博坦，将我们共同的母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为了种族的延续！”
威震天向前踏出一步，金属脚掌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也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擎天柱的心上。
“御天敌他不是背叛！”威震天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他是醒悟了！他看透了！看透了你们汽车人那套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只会加速我们文明的灭亡！对其他文明所谓的‘妇人之仁’，就是对自己种族延续的最大残忍！”
“他终于明白，想要拯救赛博坦，就必须抛弃那些无谓的道德枷锁，采取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这，才是他选择与我合作，选择走上这条‘务实救亡’道路的真正原因！”
“住口！威震天！我不许你这样污蔑御天敌！”擎天柱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那双燃烧着蓝色怒火的电子眼，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
他庞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体内的能量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威震天，用手中的离子冲击枪和能量战斧，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从站在一旁的江晨身上悄然散发出来。
那股威压并不强烈，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束缚住了擎天柱即将爆发的行动。
他巨大的金属拳头紧握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心中的痛苦、愤怒、迷茫、不解，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汹涌的岩浆般在他的核心处理器中翻腾、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撕裂。
御天敌……他最敬爱的导师……那个教导他什么是正义，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守护的领袖……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擎天柱在心中疯狂地咆哮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散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上来的怀疑。
江晨始终平静地站在一旁，他能理解擎天柱此刻所承受的煎熬，那种信仰崩塌边缘的痛苦，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战士。
但他知道，有些真相，必须由当事人自己去面对，自己去揭开，才能真正地接受。
旁人的劝慰，在此时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威震天看着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擎天柱，猩红的电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或许是同为赛博坦领袖的某种共情，又或许是单纯的想看到宿敌的狼狈。
他最后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如同在已经剧烈燃烧的火焰上，又浇上了一勺滚油：
“事实胜于雄辩，擎天柱。”
“御天敌那个老家伙，此刻，就在月球之上沉睡，是真是假，你们汽车人，敢不敢随我们一同前往月球，亲眼看一看？”
“到时候，我看你还如何自欺欺人！”
擎天柱如遭雷击，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僵硬在了原地。
月球……御天敌……沉睡……
威震天那笃定无比，不容置疑的态度，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他的核心。
他对御天敌的敬爱与信任，是他数万年来坚守信念的重要支柱。
这种情感，复杂而深厚，亦师亦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如同父子。
可是现在，威震天却告诉他，这个支柱，从一开始就是歪的，甚至是腐朽的。
擎天柱陷入了更深沉的沉默，他那双燃烧的蓝色电子眼，光芒在剧烈地闪烁之后，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迷茫和痛苦。
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浓重得化不开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威震天是他多年的敌人，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只会是你的敌人，擎天柱对威震天的理解，让他此刻也很清楚，威震天不屑于去撒谎，说出这般的谎言。
擎天柱依旧背对着众人，他那平日里如山岳般沉稳的巨大金属身躯，此刻却在微微地颤抖。
没有人能看清他面甲上的表情，但那细微的震颤，却比任何激烈的动作更能传递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的脑海中，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无数关于御天敌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又被搅得粉碎。
那些曾经象征着智慧、慈爱与指引的画面，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他试图从那些温馨的过往中，寻找威震天话语里的破绽，寻找一丝一毫能够证明那一切都是谎言的蛛丝马迹。
然而，越是回忆，那股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核心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御天敌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面孔，此刻在他脑海中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隔着一层浓重的迷雾。
铁皮粗壮的机械臂膀微微垂着，炮口斜对着地面，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金属面孔上，平日里的暴躁和不耐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擎天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失控的能量波动，那是领袖内心在经历着何等剧烈挣扎的证明。
救护车蓝色的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不像铁皮那样容易被情绪左右，此刻他正以一个医官特有的冷静，快速分析着威震天那番话的真实性，以及这种真实性一旦被证实，将会对整个汽车人军团带来怎样灾难性的影响。
他甚至开始在数据库中检索关于御天敌晚期在赛博坦的一些行为记录，试图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擎天柱紧握的双拳，发出了“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在这片刻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威震天所说的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那对他个人而言，不仅仅是信念的崩塌，更是对整个汽车人军团数万年来所坚守的理念与信仰的彻底颠覆。
那种打击，足以让任何一个坚定的战士迷失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是几分钟，也许更久，江晨才缓缓地，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调开口：“御天敌的真相究竟如何，等我们抵达月球之后，自然会水落石出。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江晨的目光，温和地转向了那个一直蜷缩在大黄蜂小腿后方，探头探脑，小脸上写满了好奇、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人类少年——山姆。
江晨缓缓走到山姆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友善的微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山姆，接下来的旅程，可能会充满很多未知的危险，而且，我们华国会与这些赛博坦的朋友们，将要讨论和处理的，是关乎两个文明未来走向的核心事务，非常复杂，你也不太适合参与进去了。”
山姆听到江晨的话，那双因为紧张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自己期待已久的冒险故事，看样子就要提前结束了。
但紧接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发送，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紧绷的肩膀都松了不少。
他确实对这些巨大的机器人之间的打打杀杀，以及那些动辄毁灭星球的宏大计划，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之前之所以一直跟着，除了和大黄蜂在相处中建立起的那一点朦胧的友谊，更多的，其实还是源于一个普通高中生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以及一种被卷入惊天大事件的、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但现在，当真正要面对更深层次的未知和危险时，退缩和渴望回归正常生活的念头，便不可抑制地占据了上风。
江晨仿佛能看穿山姆心中那些复杂而又真实的小心思，他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几分，继续说道：“你和大黄蜂的相遇，或许是一段非常奇妙的缘分，一段值得珍藏的记忆，但是，你的人生轨迹，不应该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星际战争所裹挟，更不应该因此而偏离你应有的方向，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你那平静而美好的未来，等着你去创造和体验。”
说到这里，江晨话锋一转，手掌轻轻一翻，一块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光泽的、沉甸甸的金砖，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金砖方方正正，表面光滑如镜，在工厂破洞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下，反射出诱人的金色光芒。
江晨掂了掂手中的金砖，估摸着这块用现实宝石的力量，直接从无到有凝聚出来的纯金，足有十千克重。
他对山姆晃了晃手中的金砖，金色的光芒在少年眼前一闪而过，江晨微笑着说：“山姆，这金砖，就当作是你这段时间，陪伴和照顾大黄蜂的一点小小的酬劳，也算是我代表华国，对你这个无辜卷入这场风波的地球少年，表示的一点心意和补偿，你拿着它，回到你的正常生活中去，远离这些纷争与危险，去过你应有的安稳日子，可以吗？”
擎天柱、大黄蜂，以及其他的汽车人，看着江晨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心中都泛起了五味杂陈的感受。
他们能够理解江晨将山姆这个无辜的地球少年，从即将到来的更大危险漩涡中摘离出去的善意。
对于他们这些经历过无数战争，见证过太多无辜生命逝去的赛博坦战士而言，保护弱小，尤其是像山姆这样纯粹的生命，几乎是一种本能。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分别的时刻真的来临时，他们还是为这个与他们有过短暂交集的人类少年，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大黄蜂更是发出了一阵低沉而婉转的电子音，他那双明亮的蓝色光学镜片中，流露出非常明显的不舍。
他向前挪动了一下巨大的金属脚掌，想要更靠近山姆一些，却又因为江晨在场而有些迟疑。
他低下头，用他的金属手掌，轻轻拍了拍山姆的肩膀，像一只笨拙却温柔的大狗，在向自己的小伙伴表达着离别的不舍。
车载音响也适时地播放出一段忧伤的旋律，那是地球上一首关于友谊和告别的老歌。
大黄蜂和山姆的相遇，的确是命运使然，但要说羁绊有多深，倒也不至于。
毕竟之前霸天虎都被江晨带走了，两人没有经历过共同战斗，自然也没有太深的羁绊，但要说是朋友，倒还是算得上的。
ps，懒得分章了，今天的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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