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心里有了计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宋暖叫住他，“会议室在几楼？”
“什么？”他假装没理解宋暖的意思，四两拨千斤地道，“每层都有，宋小姐可以随意逛逛，但二十层以下暂时别去，有职工还没走。”
“我说厉景尘开会在哪一层。”
林轩哑然。
他下意识看向欧阳周景，后者朝他勾唇淡笑，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
宋暖再傻也能看出异样，何况她也不傻。
林轩在骗她。
她没有责怪林轩，也没有追究，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地说：“你说实话，我不会生气，厉景尘要是不在的话，我就早点回家休息。”
林轩脊背发凉。
他其实是回来集团取文件的，平时都走总裁专梯，唯独今晚想着人少，坐职工电梯也很快，没想到一下楼就看见宋暖和欧阳周景。
他们两人单独分开出现都没问题，但一起出现在集团，马上就会有大问题。
林轩当时也没多想，谎称厉景尘在，就想把他们支走，就算欧阳周景不好糊弄，宋暖也大概率会相信他的话。
实际上，他失算了。
宋暖大约、可能、或许已经知道他在骗她，其实厉景尘根本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林轩怕的是宋暖刨根问底。
这些思绪纷纷杂杂地在脑海闪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林轩决定选个体面点的死法，“厉总在的，但是会议涉及机密，不能透露。”
他这么说，宋暖能说什么？
她身边还坐着个欧阳周景呢，大家都有自己的公司，就算私下关系好，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竞争对手。
该防的还是得防。
宋暖道：“那我在这里等他。”
林轩无声松了一口气，只要宋暖不固执地要见厉景尘，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
“好，宋小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关上门，林轩脸色顿变，脚步匆忙地走进总裁专梯，拨出一通号码。
忙音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那端响起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拿个文件拿那么久？”
林轩道歉，道歉完道：“厉总，我在集团楼下碰见宋小姐和欧阳总了。”
厉景尘倏地起身，眉心紧拧，“你说什么？”
他的周围是布置高级简约的宽敞房间，刚站起身，前方的帘子忽然拉开一半，露出钟清雅化着精致妆容的脸。
她盯着他看，“衣服还没试好，你想去哪？”
厉景尘眉宇间全是不耐烦，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朝她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生怕被她听见通话内容。
钟清雅也看清了他手中的手机。
她释然一笑，吩咐店员，“看好他，我没有选出婚纱前，他要是敢走，你就告诉我。”
店员笑吟吟地答应下来。
这两位都是贵客，她谁都不敢得罪，只好远远地站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厉景尘。
厉景尘还在打电话，“大半夜的，他们去公司干什么？”
“不知道，宋小姐一直坚持要见你。”
厉景尘头大，“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你去把她送回花苑。”
林轩劝他，“厉总，她是跟欧阳总来的，我估计没见到你不会死心，而且我总感觉欧阳总应该知道你的行踪。”
又是欧阳周景。
这该死的安思泽，他不是让他去陪着宋暖吗？
陪着陪着，把人丢到欧阳周景那去了。
默默记了安思泽一笔，厉景尘冷声吩咐：“你不用来了，留在公司里，我尽快结束后赶回去，在这之前给我盯好宋暖。”
“那欧阳总……”
“想办法让欧阳程意闹点事，省得他太闲了，让他哪凉快滚哪里去。”
林轩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厉氏总裁办。
空气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宋暖是不想说，她觉得心累，更觉得守着一个明知答案的自己可笑。
同时，她对欧阳周景也有怨念。
如果他不说这些，她什么都不知道，今晚或许还能睡个好觉，而不是坐在这里，等厉景尘‘开完会’。
林轩敲了敲门，“宋小姐要吃东西吗？”
宋暖：“不用。”
话音刚落，欧阳周景就道，“送杯蜂蜜水或者纯牛奶进来。”
隔着扇门，林轩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准备。
蜂蜜水、纯牛奶，都有。
欧阳周景道，“喝一些吧，你今晚喝了太多酒，要是再强撑着在这熬一晚上，明天身体会扛不住的。”
宋暖此刻再讨厌他，也觉得他的贴心温柔是无法被诟病的。
她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你不回去吗？”她问。
“是我把你带过来的，自然要陪着你一起等，哪有先离开的道理。”
“我一个人就可以。”
欧阳周景淡淡地笑，“我没说你一个人不行，但你一个人的话，容易被阿景的话欺骗。”
宋暖有时候觉得他讲话真的很招人讨厌。
放在以前，她铁定要回怼一句‘关你什么事’，但宋暖现在已经说不出口。
她默默喝完一杯牛奶。
气氛总冷着也不是办法，她主动挑起话题，“你说钟清雅对你打击报复，能说说吗？”
他弯唇，眼神柔和，但一片冷色，每当宋暖觉得他内核是个温柔男人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一面，仿佛在提醒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想听吗？”
“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她也不是非听不可。
当然，她不是真随口问的问题，了解钟家和欧阳家的交手，她或许还能从中窥见一点对付钟清雅的手段。
如果她不愿意放弃厉景尘，那她和钟清雅之间，必然有一场死战。
“没什么，一个S+项目被整垮了。”
欧阳周景说得风轻云淡，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四大家族的S+项目，可想而知从策划书开始就得投入多少人的心血和财力。
“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
“也是有的。”
宋暖瞬间睁大眼睛，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他只是笑了笑，道，“如果愿意冒着牢狱风险的话，这件事就还有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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