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羽挑了挑眉，转身就进屋，将奴籍交给她们。
李欣欣眼里有泪珠打转，向宋清羽弯身行礼。
“多谢宋大人。”
她们接过奴籍，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宋清羽突然叫住她们，阔步走上前。
他上下打量起众人，眼里流露几分赞赏。
她们身体柔弱无骨，根骨上佳，都是习武的好苗子。
“你们若无处可去，不如留在我天兰学院，往后读书识字，出了学院也能寻个好去处。”
她们闻言，死寂的媚眼又发亮。
李欣欣还不可置信，“您…您当真愿意收留我们？！”
宋清羽点点头，“自然，我宋清羽从不说假话。”
李欣欣神情激动，双腿“扑通”就跪地。
“多谢宋大人！往后，我等必然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都起来吧，时日不早，西苑还有几个空房间，你们收拾收拾，就住进去吧，我先睡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入房间。
房门关上，李欣欣等人的眼里都是希冀，对着紧闭的房门又是一跪：“多谢！”
此刻的大兰风平浪静。
千里之外的大凌皇城中，却已是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间，凌月华跌在皇座之下，一头金色发簪散落一地。
她凤眸含泪，咬唇紧盯眼前人。
对方提着染血长剑，缓步走来，身后是无数天道教徒，各个嗜血残杀。
百官已死了一片，整座皇宫之中，除了她之外，几乎不留半个活口。
凌月华手指轻颤，半个身躯都是血洞，修为早已大跌无数。
从月南回皇城的一路上，她就觉得林文斗不对劲。
没想到，她的直觉正准。
对方一回到皇城，就迫不及待组织反军，大开城门，引邪教入内。
刹那间，整座皇城的百姓四散而非逃，官兵皆亡！
如今，她回想起往日的种种，林文斗做事狠辣阴暗，又怎么可能是良人？
更何况，也是林文斗挑拨离间，让她诛杀宋清羽。
更是林文斗循循善诱，让她亲手斩了亲皇叔！
每一次的是非磨难，都有林文斗在身边！
“林文斗，你才是真正的奸臣！”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完。
林文斗身染鲜血，面容如阎罗，闻言扬起大笑。
“奸臣？我为天道教付出一切，怎么可能是奸臣！说到底，只能怪你自己蠢！若非你没点脑子，我又怎么能让你杀了这么多人！”
“如今忠诚于你的武将、文臣、书生皆死！兵权尽归于我，凭你？再无能力凌驾于我之上！”
他嘲讽着，一剑就劈向凌月华的脸。
“啊！”凌月华惨叫一声，脸侧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林文斗一把拎起她的脑袋，直接拎出皇宫。
“今日，我就要让你看看，你亲手打下的盛世，究竟是如何亡的！”
宫殿之上，乌云浓聚，数只邪眼自虚空睁开，死死盯着她。
黑刃已自虚空穿出，刺向无数幸存百姓，轻易将他们吸成干尸。
凌月华拼命摇头，“不…不要！”
她眼中盈出泪珠，早已悔不当初。
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了大凌，害了所有人！
她起身想运转灵力，想凝阵保护所有人。
可丹田的灵力早已耗尽。
林文斗还在旁边哈哈大笑，“废物就是废物！如今你才记起你的百姓？我告诉你，一切都晚了！你就看着他们去死得了！”
他的笑声越来越刺耳，凌月华眉目阴狠，猛地盯住他。
“乱臣贼子！今日我酿成大错，你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本帝一定会死在这，那你也别想活！”
林文斗还想嘲讽，凌月华却突然拽住他，灵力节节攀升，眼中有火光闪过。
林文斗看到这阵火光，突然一愣，“这是…？”
下一秒，凌月华抽出藏身的短刃，自剖内丹。
内丹受到刺激，又有无尽灵力瞬间迸发。
朱雀之影展翅高飞，火焰落在邪教之徒的身上，瞬间燃烧。
林文斗猛烈惨叫：“啊啊啊！”
他到处打滚，火焰却灭了一波，又来一波。
凌月华的身影逐渐消散，眼里仍恨意弥漫。
朱雀身影直上高空，展开焰雨，顷刻间笼罩整座大凌。
她视线模糊，意识也昏昏沉沉，却瞥见一道珠光在燃烧的宫殿中，闪着亮光。
她一愣。
是宋清羽送她的宝物。
凌月华眼神微凉，无奈浅笑。
宋清羽…真是抱歉。
可惜，这一句抱歉，怕是再也没机会说了。
她眼皮沉沉，待四周的惨叫声消逝之后，乌云也迅速散去。
邪眼碰上朱雀之火，全都紧闭双眼，发出嘶吼，连忙从虚空遁走。
一时间，整个大凌火光冲天。
凌月华嘴角扬起苦笑。
这是她最后为百姓所作之事。
清羽，皇叔…
真的很抱歉…
是她错信奸臣了。
大兰之内，宋清羽猛地房门，看向天色异变的方向。
那里，正是大凌皇城。
……
半月之后，南海凤地的祭台之上，半片残魂蜷缩成一团，幽幽沉睡。
她面目被火烧得狰狞，眼珠苍白，如同经过一场激烈之战。
“没想到，凌月华竟是朱雀后裔，论起祖辈关系，我与她还算是堂兄妹。”
凌月华皱皱眉。
耳边好吵…
谁在说话？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便响在身边：“此事我也不知情，她从未告知于我。”
“朱雀血脉在她体内尤其稀薄，恐怕她自己也不知情，直到她自爆丹田那一刻，朱雀血脉才彻底觉醒，若非如此，她连半片残魂都留不下，更等不到你去相救。”
兰玉薇说这话时，明显有醋意。
宋清羽无奈摇头，“我不为她，我只为百姓着想。”
“对不起。”
正交谈的两人听见声音，惊得寻声看去。
半片残魂睁开双眼，凤眸之内尽是盈盈泪珠。
“宋清羽…是我错了。”
凌月华方才心中正惊喜，听见宋清羽的话，又是一阵落寞。
她迫不及待就想道歉，想再看见宋清羽眼里的热情。
可这一次，任她如何打量，宋清羽眼里仍无波无澜。
“对我道歉，不如对已故的亡者道歉。”
凌月华一愣，愧疚地低下头，几番欲言又止。
宋清羽只冷眼道：“天道教徒还活跃各处，若你有已知信息，便尽快提供。”
他一说完，兰玉薇连忙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天道教徒向来诡计多端，且实力高强，我和你做搭档，还能护彼此平安。”
宋清羽一脸无奈，知道拦不住她，只好点头：“好。”
天光恰好洒入凤地，凌月华看着他们真心实意的笑脸，彻底愣住。
自从她登基，她从来不会陪伴宋清羽去诛杀余孽。
也从未见过宋清羽如此温和的神情。
想到这，她手指轻颤。
原来…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当真不会再有了。
她心中绞痛，宋清羽和兰玉薇仍四目相对。
兰玉薇虽生气宋清羽找名伎，但还是心有担忧道：“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如何一人治理大兰？”
宋清羽无奈笑起来，眼里流露坚定之色，“放心，往后，我会同你共守山河。”
这话一出，兰玉薇面容绯红。
怎么像告白……
此时，门外的马后鸿匆匆赶来。
“我们已找到天道教的老巢，万事已准备妥当，现在就攻？”
宋清羽战意与恨意燃起，“攻，若不尽快端了天道教，我绝不安心。”
一句落下，他转身便往外走，准备领军作战。
兰玉薇也提剑跟上去，浅笑道：“宋清羽，等等我！”
两人迎着天光，一同离开。
暗色夜幕之下，黎明终要将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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