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晏公子对国师的评价，还挺高的。”
听到晏青云的话，宋祁半分不恼，反而顺着晏青云的话继续往下说。
“牙尖嘴利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有的人凭武力威慑他人，可有的人站在那里，哪怕没有武器，也能抵的过千军万马。”
宋祁说完，站起身道：“想来跟我说话也无趣，晏公子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听到宋祁的话，晏青云微微眯眸，开口道：“我知道，程南星回来了，让他出来。”
“程公子外出游历，至今未归，看来晏公子手下的人也不怎么样啊，这种消息都能谎报。”
晏青云身后，叶婷婷冷冷一笑开口道：“是不是谎报，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吧？”
“晏公子该不会以为昨夜进城之人是程公子吧？”
宋祁微微一笑，又开口道：“如果那是程公子，想来程公子已经去将军府要人了，而不是藏在连护院都没有的程府。”
晏青云脸色攸然一沉，声音跟着冷了下来：“是与不是，搜一搜不就行了？”
“搜？”
宋祁忍不住笑出了声，跟着问道：“那我倒是要问问晏公子可有知府下发搜府的文书？还是说程家有谋逆之罪，晏公子能来抄家，又或者说，是晏公子觉得程老不在，程家无人，便可以由得晏公子为非作歹。”
宋祁声音很轻，但异常的清晰。
她话音落下不久，四周围观的人便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晏青云我听说过，在京城里可是风云人物啊，据说是翩翩贵公子，怎么今天一见，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
“我听说的可不同，晏青云仗势欺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咱们说话还是小声一些，莫被人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了，他还能把我们怎么的？无凭无据就杀我们？大明可不是没有王法的！”
“我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这么嚣张，在京城里肯定更嚣张跋扈吧？可能在他眼里真的没有王法！”
“这哪里是来请人的，分明就是来绑人的！”
……
程家是杏林世家，在朔京的名声，不亚于任杰。
如今程老不在，晏青云如此行径，只会让人觉得晏青云是在仗势欺人。
玩阴的，宋祁比不过晏青云。
但玩明的，晏青云比不过她。
把四周的议论声尽收耳中，晏青云握着轮椅扶手，微微用力，咬着声音问：“我就是为非作歹，你又能怎么样？”
“当然不能如何，可晏公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任将军着想吧？晏公子并无实职，手下的人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将军府的？”宋祁盈盈一笑。
见晏青云沉着眸不说话，宋祁又道：“如果晏公子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那我倒是可以给公子提个建议，任将军是平西大将军，作为朔京城的守将，手中有兵权，若是私自调兵，那就是拥兵自重，是砍头的大罪，说不定还会诛九族。”
宋祁话音一转，诚恳的建议道：“与其如此，不如说是自己的府兵，只是武功高强了一些，想来以皇上对晏公子的纵容，应该也不会多加责怪，晏公子觉得如何？”
听到宋祁的话，晏青云脸上已经彻底的阴沉了下来，他握着轮椅，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暴起，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不过片刻，晏青云又放松下来，脸上阴沉的神色顿收，看着宋祁，似笑非笑的道：“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看来在晏公子眼里，国师府真的只是一个摆设，杀一个平头百姓尚且要偿命，怎么，国师府下人的命就不是命，能由晏公子随意处置？”
宋祁取下腰间的玉佩，轻轻颠了两下，笑吟吟道：“既然晏公子觉得是摆设，那我便留信给国师，就说晏公子觉得国师府无用，让他也别继续待在朝堂，免得碍了晏公子的眼。”
宋祁的话，就像是一颗丢进深湖的石子一样，炸起了不小的水花。
四周的人当时便义愤填膺的开口：“谁敢让国师离开朝堂！就是百姓的敌人！”
“国师每日兢兢业业为大明祈福，这些人非但不感激，还各种威胁，简直就不是人！”
“谁说不是呢？国师说的话，哪一次没有应验，要不是把那些贪官都抓完了，咱朔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晏家当真是一手遮天，为非作歹，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成了朝堂之首的。”
四周议论声越来越多，宋祁见状，不由开口道：“各位百姓，今日一事，权当看个热闹，看看就算了，切莫身涉其中。”
晏青云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能屠村，就能屠城，宋祁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朔京的百姓。
宋祁抬头看向了晏青云，追问道：“话我只问一次，今日，晏公子当真要杀我？当真要搜府？你可以当程老不在，为非作歹，但我不会看着你胡作非为。”
在宋祁身后，墨羽配合的抽出长剑，神情冷淡的看着晏青云。
晏青云不由冷笑：“你当真和宋祁一样，挑拨离间，手段高明。”
“比不得晏公子。”宋祁同样一笑。
晏青云回眸，开口道：“回将军府。”
叶婷婷蹙眉，压低声音道：“程南星一定就在程府，今天若是走了，可就没机会了。”
今日出门，任杰并不知情，若是知道了，任杰拦不住晏青云，但能派人保护程家，就像派阿飞护送宋祁去福泽山一样。
“他说的不错，纵然不为晏家考虑，也该为任杰考虑，更何况……我怀疑他就是宋祁，去福泽山的，是一个假人。”
已经退出了人群，依然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晏青云见此，冷声吩咐：“立刻派人去确认宋祁是不是真的走了。”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宋祁那番口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宋祁那松弛自信的模样。
那个人，一定就是宋祁。
叶婷婷应声道：“是。”
等人走远了，宋祁才抱拳道：“今日多谢各位。”
四周的百姓连连摆手，说不是大事。
宋祁谢毕，起身进府墨羽也拿着椅子回去，程府再一次合上了门。
看热闹的人见此也慢慢散了。
宋祁刚刚迈进去，就看见站在门后的程南星，猜想程南星应该把所有的话都听见了，宋祁也没遮掩，直接开口道：“程公子，如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做好决定了吗？”
“出城吧。”
程南星说完，不知为何，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见宋祁取下帷帽，脸上难掩疲倦之色，他又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国师。”
“我答应过程老，有我在一日，就护你一日，不过晏青云此人，性情喜怒无常，能避开还是避开吧。”
宋祁说完，又叹了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此举，是不是害了你。”
“志于道，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国师才德兼备，心怀大义，是南星的楷模，何来害人之说，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需要国师才能施展，国师无惧，我便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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