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瞄了眼帮他更衣的福根，一大早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本王说？”
“奴才……”福根一顿，干笑一声，“没有啊。”
天还没亮时，双眼布满血丝的大非就带着南荣吕回去了，走前让福根不要告诉苏年，福根怎么问他，他都只说他没事，只是身体出了点毛病，偶尔会这样，过阵子就好了，苏年这阵子事情多，让福根不要拿这种小事去烦苏年。
今日不用上朝，但苏年要出趟门，他洗漱完随口吃了点东西就往隔壁小院儿去，大非还是没起来，等他练完功，那扇窗户依然没有打开，刚打算进房间看看，就见秀娘抱着南荣吕从隔壁房间出来了。
秀娘见到苏年，行了个礼，指了指大非的房间，又指了指院墙外，又比划了下。
“你是说，大非出去了？”苏年微微皱眉。
秀娘笑着点点头。
“昨晚明明说好了……”苏年郁闷的抬手轻轻戳了戳南荣吕长了点肉的小脸颊，这小家伙正睡的香呢，平时这时候应该早就饿醒了，“福根。”
“奴才在。”
“本王现在要出去，如果大非回来，告诉他一声，本王估计要天黑后才回来。”
“王爷不带奴才？”
“本王和三哥在一块儿呢，他今日要带本王到处去转转，”苏年笑了笑，伸展了下身体，朝院外走，嘀咕着，“昨晚和大非说要带他一起去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福根回头朝房间看了一眼。
一出院门就看见曲菲在外面等着，说来她从年前来这儿闹了一场之后就变乖了许多，年后也就偶尔让苏年陪她吃个饭，他也忙，无暇顾及她。
“菲妹？”
“七哥哥，”曲菲一见苏年，高兴的跑过去，“你练完功啦？”
“嗯，”苏年笑了笑，“本王正要出去，你可有事？”
“七哥哥都好久没陪我玩儿了，”曲菲嘟了嘟嘴，不满道，“我平时连你的人影都看不见，我就是想你了嘛。”
“本王刚上朝，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你要是想出门玩儿，可以让管家陪你去，喜欢什么就买，让送到府里来就行了。”
“我前阵子才和皇嫂们赏梅呢，就是没七哥哥陪着反而不好玩儿了。”曲菲笑道。
“呵呵，”曲菲要是不胡闹，一向容易讨人欢心，乖的时候也确实是个可爱的妹妹，“下次吧，本王有空再说。”
“知道啦，我可也是会长大的，不会一直无理取闹，我是不是懂事了许多？”曲菲皱了皱鼻子。
“是啊，这阵子确实懂事不少，等你生辰的时候，你想要什么就跟本王说。”苏年看时辰差不多了，“本王得走了，你想去玩儿记得多带点人出门，毕竟还有齐狞宫的人没抓到。”
“我今天不出去，”曲菲眼珠子一转，“七哥哥，要不我今天跟你收养的那个小孩儿玩儿吧，我就见过两次，长得可漂亮了，我来试着照顾他？”
“你哪会儿，有秀娘和伊嬷嬷还有奶娘照顾他就行了，小孩儿照顾起来麻烦，”苏年不想多说，想到大非一开始给他洗澡弄的一身水就好笑，“本王走了。”
“好吧，”曲菲失落的点点头，“那七哥哥慢走。”
苏年走远了，曲菲转头看着小院儿，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开。
福根跟着苏年到大门口，看他翻身上马，嘴巴不受控制似的开口，“王爷！”
“嗯？”苏年拉住缰绳，低头看向福根。
“……”福根想告诉苏年昨晚的事，但是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大年初一那晚，冰湖边上苏年和大非相拥的画面，他们两个过于亲近了，这样……不太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事快说。”
“您路上小心，”福根干笑道，“奴才实在不放心您自己出门。”
“看见没，”苏年指了指不远处，“三哥已经在等本王了。”
“那……”福根顺着看去，果然三王爷骑着马已经等在那儿了，“那王爷慢走。”
“你今天没事就和伊嬷嬷一起带带小吕，别让菲妹把孩子带走，她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要是闹起来，会伤了小孩儿的。”
“是。”
“本王走了，”苏年一挥鞭，“驾！”
福根看着苏年和三王爷碰头，然后一起离开，才转头朝不远处府外的一颗大树走过去，干枯的树枝上有的还积着一点雪，粗壮的树干旁，大非双手抱胸的靠在那里，他依旧是一身黑衣，也不知道有没有换，戴着人皮面具的脸看不出脸色，双眼依旧布满血丝。
“你在这儿干嘛？”真够瘦的，难怪苏年每日都炖鸡炖鸭炖补品的和大非一起吃，“怕我告诉王爷，监督我啊？”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说，”王招宝的视线看向早就不见踪影的方向，“我送送小王爷。”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你不是很讨厌我嘛，”王招宝笑了下，“和小王爷少提我的事才对。”
“你倒是知道自己招人烦啊。”福根撇撇嘴，“怎么样？现在好了？”
“嗯，你放心吧，我死不了的，”王招宝站直身子，得意的咧嘴一笑，“你也永远打不过我。”
“呵，”福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随口道，“你好了干嘛躲着王爷？王爷今天不是打算带你一起去嘛。”
“有点事情要解决，而且……”王招宝转头看着宁王府的围墙，“小王爷越来越稳重了呢。”
“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我们王爷是谁！”福根骄傲的扬了扬圆圆的下巴。
“也许很快，他就不需要人保护了，”王招宝轻声道，“我也很快就要离开了。”
苏景荣看着苏年一天天的成长，一日日的懂事，逐渐变得稳重，逐渐变得强大，早晚会将王招宝撤走，他能留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而若撤走，苏年也没理由再要人了，他的表现足以让苏景荣放心不说，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王爷皇子身边会留有乌影，更何况保护一个皇上的爱子和保护一个涉政的宁王不同。
乌影是‘皇上’的人，苏景荣要是让乌影一直留在苏年身边，不管知道的人多与少，恐怕迟早会有流言四起，比如，苏景荣有意让苏年继承皇位之类的，这对苏年定是麻烦，会招来祸事也说不定，就算不过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是乌影。
“哈哈，你终于要走了，”福根乐了乐，“我早就觉得你已经没必要留着了，你看看小非，她就懂事多了。”
“哎，”王招宝将抱胸的手放下，“你放心吧胖子，就算我走了，也会经常来找你的。”
“别，不需要，你最好别再出现。”福根一脸嫌弃。
“啧，无情的人。”王招宝转身要走。
“大非，如果……”福根皱着眉，迟疑了下才继续道，“如果你走了，就别再出现了，还有小非也是，不要再来了。”
“真这么不想见我啊？”王招宝转头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王爷与你们太……王爷有点太过于重视你们了，这样不太好，”福根抬眼，十分认真的和大非对视，“不论是哪方面，王爷都不该与你们那么亲近的。”
“……”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王招宝转过头，不与福根对视。
王招宝之前其实没想那么多，也希望能一直留在苏年身边，直到苏年上朝，他跟了好几天，偶尔会看见一些官员与他搭话，言语间尽是巴结，甚至有的会稍微提一嘴皇上疼爱他，让乌影随身保护的话，他才惊觉，他身为乌影，过得太高调，活的太显眼了，他本应藏身于黑暗之中才对，可是他给忘了，只顾着追随苏年，踏进了不属于他的光明，是他的忘形和贪心让他离苏年越来越远。
“我知道王爷是……是棵能攀附的大树，但是你们是乌影，攀附不了的，别到时候……”
“我明白，”王招宝抬头看着树枝上的积雪，淡淡道，“我会走的。”
“……”福根张了张嘴，不自然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王爷的。”
“我知道。”王招宝抬手伸了个懒腰，抬脚往树干猛的一踢，然后快速跑开，“死胖子。”
‘唰啦啦’，树干上的积雪纷纷掉下，落了福根一身，福根愣了下，看着几下跃进府里的大非，赶紧抖掉身上的雪，气的大喊，“臭小子！果真是讨人厌啊！”
***
罗娘关上房门，转头看向曲菲，她从昨晚回来发了一通脾气后，就一直看着那条普通的黑发带，早上就去那小院儿外等着，回来之后叫了早膳，刚安静的吃完。
“怎么样？有人没有？”
“我查了一圈，没有人，”罗娘耸耸肩，“我让他们在屋子周围转转，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话。”
“七哥哥为了抓你，可是派人将我这儿围了一圈，”曲菲顺了顺长发，“亏我等了一夜，到现在都没来找我，肯定是没这本事偷摸着来。”
“你是说那个抱走小孩儿叫小非的人？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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