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还是决定跟沈风走了。
他的心里还是对大唐有所期待，另外，不怕死归不怕死，可死也要死的有意义。如果能好好活着的话，那谁又想死呢？
和尚念经是为了在心中超脱，是为重于泰山，而不是为了轻于鸿毛的死。
沈风有了慧明在手，在伽耶寺里便有了向导，他逛慧觉的达摩院，就跟回了家一样的轻车熟路。
沈风在那翻箱倒柜，锅碗瓢盆一律不放过，就连慧觉的夜壶他都要轻轻的给上一剑，看看里面有没有隔层。
袁大帅的天罡剑上尽是戳来戳去的骚臭味。
慧明站在一旁，不忍直视，他背过头疑惑的问：“沈帅在找什么？佛衣百纳吗？李星云不是已经把它带走了吗？”
他是真不知道，袁天罡的布局和一些人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个谜。
两两接头的暗号里，没有他的名字，在绝对的隐秘中，向来都是单线联系。
“我在找大唐的龙脉。”
沈风这风轻云淡的回答，却让慧明的心脏几乎骤停。
慧明看着那翻倒的夜壶，他觉得不是沈风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沈风找了半天，毫无头绪，无功而返，终于放弃。
既然龙脉不在达摩院内，那就只能在慧觉身上随身携带。
沈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扭头看向震惊的慧明：“看来，你在伽耶寺里几十年，连自家坑里的王八，都没数清有多少只。虽然，你在罡子眼里，也只是个看门的王八。”
能蹲的住，能耐得住寂寞，这样的人，才能当王八。
所以，在袁天罡眼中，王八是个褒义词。
“沈帅既然是大帅之徒，那寻找龙脉，为何不用脉算卜卦之道……”
“看来，你也不知道，大唐的龙脉，是算不到的。”
沈风使劲给他上着眼药水，他要把罡子的人，变成他的形状。
大唐龙脉，带着天命所归的气运，要是能算，早就算了。
但要真能算的话，那也就不是大唐的龙脉了。
至少，沈风不行。
知道吧，他没那个能力。
“我们走吧。伽耶寺，没用了。”
“沈帅，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岐国。”
“可有目的？”
“杀慧觉。”
“……”
慧明和尚的嘴唇不禁嚅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风扭头，目光如刀：“这种以命相搏的活，你若不愿，本帅可以允许你不参战。念在你们几十年交情，也仅此一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慧明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慧觉可能是另一个他。
只不过，两人的身份和目的各不相同。
“谢大帅。”
“但是，你得观战，你得看着他，怎么死。”
“贫僧……懂了。”
杀人，就要诛心。
佛心？
呵！
给本帅滚回世俗来！
沈风偷摸着出寺，信号都给了，他带着女帝和蚩梦走的时候，张玄陵还有点恋恋不舍。
这老道士多少年没嘴炮过了，喷和尚是真过瘾啊。
蚩梦走的倒是很开心，她不懂这些，听他们扯来扯去，耐心值逐渐失了智。
看着队伍里多出来的这个和尚，他们倒是无感。
不良人这个身份，足够他们暂时信任。
一路火速回岐。
慧觉和尚又不是Npc，等李星云见完他，他办完了事，也是会走的。
沈风要赶在慧觉和尚离开歧国之前，堵住他。
等他见过李星云，就是他的死期。
……
岐国。
凤翔府，古镇灵山。
这座凤翔的灵山很是奇特，山上一半荒芜，而另一半却是树林茂盛，对向道之人，这样的环境具备着生死同归的悟道之所。
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慧觉正在此山悟道。
李星云便如约而来。
在荒山上，两人谈论一番，慧觉告诉了他乾陵，也顺势留下了佛衣百纳。李星云不是贪宝之人，便任由他拿去。
慧觉看李星云如此淡泊，他不免多说了一句：“施主虽具九五之数，然方今乱世，若执念过甚，则此数于你并无益处。贫僧不求施主立地成佛，但还望施主能一任自然。”
“大师，我……”
“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留下满脸怅然的李星云，慧觉便向着山的另一半走去。
而那一半，是绿色的丛林，是生命的希望。
“星云。你没事吧？”
“没事。”
李星云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回头安慰上官云阙和温韬：“此事已了，我们也尽快去寻找乾陵吧。而且，今天我总感觉哪里说不上来，岐国的氛围，突然感觉怪怪的。”
“那我们快走吧，还是乾陵重要。”
温韬和上官云阙对视一眼，急忙拉着李星云扭头就跑。
不止李星云，他们也觉得怪怪的。
整个凤翔府，已经从外严内松，突然就变成了内严外松。
听说，是岐王回来了。
或许，这只是岐王的原因。
……
慧觉行走在生命的绿色中，他想着自己完成了祖先答应过的诺言，心情也美丽的很多。
只是，他在树林里没走几步，脚步却顿在了原地。
在生命的绿色中，慧觉却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多少有点讽刺。
慧觉微闭双眼，侧耳倾听自然，眉心的红色印记也更加玫红。下一刻，他双眼蓦然睁开。
“谁？！”
“锵！”
一声惊雷般的剑鸣声回答了慧觉的问题，慧觉蓦然转身，却见一道金色剑光从树林的隐秘处直接射出，目标正是自己！
沈风那奔袭的身影带动着剑势，金色剑茫从树林里射出，所过之处，树木全被横截砍断，带起昏暗的尘土，掩盖了沈风的身影，只剩下漫天灰尘中，那越来越清晰的金光。
下一刻，眼前的人影骤然清晰，沈风手持天罡从灰尘中跃出，一剑就朝慧觉的光头上劈去。
慧觉有些意外来人的直接，但他反应还是很快，单手高举佛珠，护体真气鼓动，一个蛋壳状的鹅黄色真气罩顶着他的佛珠，将天罡剑的攻击稳稳挡下。
“铛！”
带着回音的碰撞声不断响起，下落的天罡剑便被慧觉的护体真气给顶在了半空。
慧觉微微抬眸，他看清了眼前的少年。
他不认识人，但他认识剑。
“天罡剑。”
慧觉眉心的红色印记渐渐凝成一个红色小点，他沉声道：“这般年纪，你的天罡决就已是不弱。看来，你是袁天罡的弟子。”
“罡子也是伱能叫的？”
沈风自己可以叫人罡子，但他却不允许自己的敌人，直呼袁天罡的姓名。
“给本帅，叫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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