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是一块灰色的幕帘，缓缓落下，大伙儿陆陆续续地排练完准备回家。
杜莹莹她们几个从排练厅出来，忍不住议论起钟雪媛能出国的事。
“我看她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的下作手段！”杜莹莹自打上一回在钟雪媛手里吃了亏，非但没有学乖，对她的恨意更上一层楼了。
汪燕是个最怕事儿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别说了。
杜莹莹不以为然，“难不成我说错了？平时她就装得一副清清白白的样子，从她空降调过来当咱们领舞，我就知道她不简单！”
一旁其他同伴附和道：“莹莹说得也有道理，这次帮她的可是江首长诶，谁不知道他最是铁面无私，居然能为钟雪媛出头，谁知道他们私下有没有什么……”
“嘘！”
汪燕怕得要命，试图阻拦，“你们快别说了，万一……”
“怕什么！”杜莹莹冷哼一声，“她敢做那种事，还不准人说了吗？狐狸精一个，这种女人，难怪生出来的儿子是个傻子，就是报应！”
就在这时，拐角处倏然冒出一个人影，挡在了她们前方。
她们刚刚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落入江深的耳中。
他冰冷如霜的眸光扫向众人，吓得杜莹莹她们几个浑身一颤，全都愣在了原地，不敢动了。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刀，“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啊，也让我听听，你们在背后是怎么恶意诋毁自己同志的。”
路过的同志纷纷往这边看，交头接耳的，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跟打圆场。
杜莹莹慌了神，试图找借口开脱，“江……江首长，我们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玩笑？”
江深冷笑一声，“你把诋毁他人名誉，咒骂一个无辜孩子当做玩笑话？”
杜莹莹脸颊一阵红一阵白，强撑着反驳，“我们不过是说她命好罢了，谁都知道她是首长你护着的人，我们哪里敢说她的坏话？”
她故意把话题往江深身上推。江深总算明白为什么钟雪媛执意不肯让自己送她上下班到大门口了。
团里有这种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在，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这群人居然连咒骂孩子的话都说得出口，毫无良知可言。
“你敢做不敢认没关系。”江深目光如炬，“我会跟你们团领导如实反映这件事，对于你们这种毫无底线破坏团里风气的人，必须严肃处理！”
旁边跟着杜莹莹的其他两个同志立马站出来求饶，“江首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说钟雪媛同志的坏话，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保证再也不会了！”
汪燕这会儿吓得脸色惨白，万幸自己没说半句不是。
杜莹莹见那两个叛徒这就出卖了自己，恨得直咬牙，可她这会儿也害怕了。
这时，余学文听闻动静匆匆赶来，看到江深阴沉的脸，立马满脸堆笑地挤过去。
“哎呀！江首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您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我们团里视察？”
江深面色冷峻，丝毫没有回应余学文的寒暄，直言道：“余团长，你应该也清楚刚刚的事了，这几位同志不光诋毁钟雪媛同志，更是连一个孩子也不肯放过，她们的行为，必须严肃处理！”
余学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干笑了两声，试图打圆场，“江首长，杜莹莹她们这几个同志都是我们团里的骨干，可能就是她们一时嘴快，翻了糊涂，她们肯定都知道错了，要不这次就从轻处理，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江深沉着脸，没说话。
余学文知道他这是还不满意，立马收起笑脸，严肃地说：“杜莹莹你们几个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等下周全团大会上，你们必须公开向钟雪媛同志赔礼道歉，若是再有类似的行为，你们就从哪来回哪去，我绝不姑息！”
两个女同志立马表态，“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着还扯了扯杜莹莹，让她赶紧认错。
杜莹莹脸色苍白，低着头委屈得流下了眼泪，“是……是我错了……”
江深收回视线，对余学文叮嘱道：“余团长，我希望你能加强文工团的纪律教育，不要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余学文连连点头，“是，我明白，首长您批评得对，我们之后肯定加强纪律教育！”
江深颔首，没再逗留，径直往排练室那边走。
夕阳的余晖，宛如一层薄纱，给排练室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
江深还未踏入排练室，悦耳的伴奏从里面悠悠的传了出来。
他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舞台中央的那抹纯白色身影。
伴随着音乐的律动，钟雪媛裙微仰脖颈，双臂如灵动的丝带，在空中舒展，缠绕，指尖灵动，似在与光影嬉戏。
她的眼神专注而炽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舞蹈，每一个眼神的流转，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完美地与音律契合。
江深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一刻也不愿移开，钟雪媛身上散发的光芒，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
音乐缓缓落下，钟雪媛的舞姿也定格在最后一刻，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却无损她分毫美感，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魅力，掌声的响起，让钟雪媛为之一愣，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了江深。
她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你……你怎么进来了。”
江深快步上前，“我不进来，岂不是会错过这么精彩的演出，那太可惜了。”
钟雪媛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让你见笑了……那个，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
她的声音如春日溪流，清脆又带着几分甜意，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更衣室走去。
江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忍不住回放着刚刚她在舞台上的身影，亮着相互交融，让他愈发心动。
-
钟雪媛换好衣服出来，排练室已经没有江深的身影。
她一路走出文工团，远远地看到早上自己下车的地方，停放着那辆熟悉的吉普车。
钟雪媛快步上前，微风拂过，撩起她的发丝，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飘进江深的鼻息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前面练舞出了些汗，所以她简单地清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没事，上车吧。”
江深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钟雪媛脸颊微红，低头钻进去。
首都这边的饭馆要比其他地方的多一些。
甚至还有西餐厅。
“晚饭想吃什么？”江深坐上车后，便开口询问钟雪媛的想法。
“我听说有一家新开的西餐厅，要不咱们去那里尝一下？”
钟雪媛选择西餐厅也是有思量的，普通的国营饭店，两个人点菜都不好点，点多了浪费，点少了又总觉得招待不周。
她听说西餐厅都是自己吃自己那一份，而且用餐环境很好，很有档次和格调。
再加上到时候出国，国外可没有他们家乡菜，提前适应一下那边的吃食也好。
她还打算回头也带两个孩子去尝尝。
“好，听你安排。”
江深发动引擎，故意放慢车速，想多和钟雪媛多一些相处时间。
“你今天跳的那支舞，是为最近的演出准备的吗？”
他主动搭话，只是话题找得显得有些生硬。
钟雪媛点了点头，“对，等下周的演出结束后，我就准备动身出国了。”
“跳得很好。”
江深眼底满是对她的欣赏和赞许。
他的夸奖让钟雪媛心尖一颤，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手指绞着衣角，低声回应，“真的吗？”
江深专注地盯着前方，耳尖却红得发烫，轻声道：“比训练场上的口令还真。”
车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愈发粘稠暧昧。
吉普车的发出轰鸣声像是在为此刻的氛围悄悄伴奏，他们彼此之间的心跳，也在这静谧里，不受控地加快，敲击着彼此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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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儿女们在外面约会去了，出国的事情也敲定了，江母拉上对门的未来亲家，带着两个孩子也去下馆子庆祝了。
“我之前还担心他们俩一个比一个闷葫芦，这下好了，都约会上了，我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江母眼底藏不住的喜悦。
李桂香对江深这个女婿那是一万个满意，在她看来，要想摆脱肖连云的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能压得住他的人。
别说肖连云，就算是他老子肖强来了，在江深面前那都是不够看的。
“小江是个好同志，把小媛交给他我很放心。”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这一瞬间相视一笑，心中满是欣慰。
“太奶奶，江叔叔是不是要当我和哥哥的新爸爸了？”钟念念捧着饭碗，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
江母担心孩子心里会有抵触，轻声问：“念念愿意认江叔叔当父亲吗？”
钟念念歪着脑袋，发出疑问，“江叔叔会让妈妈伤心吗？”
李桂香心一揪，双眼通红地看着外孙女，千言万语哽在心口难过至极。
江母也被她这份懂事与孝心所打动，声音发颤，“好孩子，我不能保证你江叔叔会不惹你妈妈生气，但奶奶跟你保证，只要我在，我一定会替你妈妈撑腰。”
钟念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妈妈和江叔叔结婚了，那江奶奶您会嫌弃我和哥哥丢人吗？”
话落，李桂香再也忍不住伤心地捂着嘴落泪。
江母眼眶湿润了，向小丫头保证，“奶奶疼你们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放心，不管今后你妈妈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在奶奶心里，你和思宇都是我的亲孙子，是让我骄傲的好孩子。”
钟念念掏出自己的手帕，先是替太奶奶擦眼泪，又抓起江母的手，“太好了！以后我和哥哥又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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