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单手将陈霸先扶起，看着他翻身上了那匹幽冥骨马。
骨马长嘶一声，四蹄踏起阵阵黑雾，他调转马头，对着麾下四殿阴兵扬声道。
“西进修罗界，随我荡平叛贼！”
“杀！”
四殿阴兵齐声应和，队列如一条黑色长龙，朝着西方的地平线蜿蜒而去，甲叶碰撞声在旷野中传出老远。
此时，我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许存一身玄甲，率领神策骑兵列阵而来，金波则带着黑袍罩身的归墟阴兵，悄无声息地立于侧方。
两队兵马虽风格迥异，却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许存上前一步，将缰绳递到我手中。
那匹屠野黑牛打了个响鼻，牛眼圆瞪，浑身肌肉贲张，正是我惯用的坐骑。
我接过缰绳，翻身上牛，将噬雷龙影剑横在鞍前，目光扫过面前的五殿阴兵与归墟兵马，声音如雷。
“此次征伐罗刹界，一为地府六道安宁，二为本王私仇！”
剑身闪着寒光，带着我不可阻挡的战意。
“若有哪殿阴兵敢不听号令，休怪本王剑下无情！”
“谨遵转轮王王令！”
三十多万阴兵齐声呐喊，声浪直冲云霄。
我勒转牛头，黑牛前蹄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动，朝着东方的罗刹界进发。
旌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脚步声、甲叶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出征的战歌。
连行两日两夜，第三日清晨，一名神策骑兵探马疾驰而来，在我马前翻身跪地。
“报——
“前方三十里发现一座雄关，似是罗刹鬼所筑防御关口！”
我闻言皱眉：
“带我去看。”
许存与金波各领数百阴兵随行，屠野黑牛载着我，不多时便抵达关隘附近。
远远望去，那关隘依山而建，巨石垒成的城墙高达数十丈，扼守着通往罗刹界的咽喉要道。
山顶上，一面绣着骷髅头的黑色战旗迎风招展，与关口的守军形成掎角之势。
显然是攻关则山上兵马来袭，攻山则关内守军出击，是座易守难攻的险地。
“此关倒是棘手。”
许存望着关口的布局，沉声道：
“昨夜，末将已派探马混入关内，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神策骑兵策马奔至，翻身跪地，双手捧着一枚染血的罗刹鬼面具。
“将军！属下昨夜带探马营全歼了一队巡逻队，换上装束混入关内，现已探明情报！”
他喘了口气，语速极快。
“此山名为尸山岭，关隘唤作碎骨关！驻守此处的是罗刹军精锐黯影鬼卒，统领乃是有着‘血海冥将’之称的紫金鬼面罗刹，叫做冥九幽！”
“冥九幽？”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
“据说此獠身形短小，却凶悍至极！”
探马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那些罗刹鬼说，他曾在黄泉路一日屠戮数万亡者生魂取乐，地府数次围剿都被他逃脱，
“后来他投往罗刹界，经黄飞豹的血池魔渊改造，实力暴涨，现已是黄飞豹麾下数一数二的鬼将！”
许存冷哼一声：
“不过是些邪魔歪道的手段。”
金波则声音低沉。
“黯影鬼卒擅长隐匿突袭，我们还需小心防备。”
我望着那高耸的碎骨关，剑眉微挑。
黄飞豹倒是舍得，竟将如此悍将放在这里挡路，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这罗刹界的大门，得先从这碎骨关踏开了。”
我拍了拍屠野黑牛的脖颈，黑牛发出一声低吼。
“传令下去，大军就地扎营。许存，你率神策骑兵先袭扰关隘，探探这冥九幽的底细。”
“末将领命！”
许存抱拳，没有丝毫犹豫就翻身上马，带着神策骑兵如一阵风般掠向关口。
我勒住黑牛，看着那面在山顶飘摇的骷髅旗，眼中寒光闪烁。
冥九幽，碎骨关……这第一仗，便先拿你们祭旗！
许存领命后，率领神策骑兵直扑碎骨关。
铁蹄踏在碎石地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很快便冲到关下，并且隐隐有杀进关内的趋势。
城楼上的罗刹鬼兵见状，立刻吹响了骨笛，尖锐的笛声刺破晨雾。
果然不出所料，尸山岭上的黯影鬼卒如潮水般涌下，个个青面獠牙，手持骨刃，如下山猛虎般朝神策骑兵扑来。
“神策骑兵，撤！”
许存见势不妙，果断下令。
神策阴骑兵本就是轻骑兵，他们以速度见长，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立即调转马头，便往回杀，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而我，早让金波带着黑袍阴兵在侧翼接应，黑袍阴兵们手持长刀，结成一道坚盾，将追来的罗刹鬼兵挡在外面，跟神策骑兵两下配合，竟没折损多少人手。
回到帅帐，许存摘下单盔，单手握枪，手臂微微震颤。
“陛下，碎骨关外并没有护城河，关口看似容易突进，但里面藏着很大的猫腻。”
我眉头一皱。
“此话怎讲？”
“我们刚才冲杀时，很轻易就突破了外关。”
许存指着手下临时绘制的关隘图。
“可进去才发现，里面竟是一座瓮城。那瓮城狭窄高大，四面都是峭壁，一旦陷入其中，便是四面受敌，只能被动防守，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更要命的是，山上的兵马来得极快，直接堵住外关出口，断了我们的后路，要不是末将率领的是速度占优的骑兵，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得被困死在里面。”
帐内的秦广王、楚江王等人闻言，脸色都沉了下来。
宋帝王余愍捻着胡须，低声道：
“此关易守难攻，硬闯怕是损失太大。不如暂且按兵不动，将这里的情况报给东岳帝君，请他增派援军，再做打算？”
“是啊，”五官王也附和，“黄飞豹的主力全在罗刹界，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住口！”
我猛地一拍帅案，案上的物品都被震得跳起来。
“兵贵神速！黄飞豹在此设重兵，就是想拖延时间！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们虽不清楚，但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众阎君，语气斩钉截铁。
“传我命令，全军休整半日，天黑之后，全力攻城！”
宋帝王还想再说什么，被我眼神一瞪，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许存与金波对视一眼，同时抱拳。
“末将领命！”
众阎君见我态度坚决，也只得躬身领命。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映着每个人脸上的凝重。
我走到关隘图前，指尖落在“瓮城”二字上。
冥九幽，黯影鬼卒，碎骨关……越是难啃的骨头，我越要一口咬碎。
天黑之前，必须想出破瓮城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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