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已到了绝境，无路可退，更无处可躲。
隧道里，杨婆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如同一把尖锐的锯子，一下一下地割扯着他脆弱的神经。
那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在他耳边炸响，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
在极度的慌乱之中，他摸到了后腰中一把野外生存匕首。
他慌忙拔出匕首，惊恐地张着大嘴像是在大叫，却也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一边无声地吼叫着，一边朝着隧道口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此刻，杨婆已经爬到了隧道出口，脑袋刚一探出来，梁文便像疯了一般，猛地一刀刺了过去。
这一刀，带着他满心的恐惧与绝望，正中杨婆的脖子。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得梁文满脸满身。
由于惊吓过度，他像是被恐惧操控的木偶，一刀刺出后，又机械地连着刺了几十刀，直到胳膊传来阵阵酸痛，才终于停了手。
杨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鲜血在她身下不断蔓延开来，洇湿了地面。
梁文瘫软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然而，还未等他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背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肩头。
他浑身的血液瞬间都仿佛凝固了，惊恐万分地转过头，只见杨婆竟直直地站在他身后，宛如从地狱爬出的厉鬼。
梁文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恐惧，一声惊呼后，双眼一翻，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梁文在一片混沌中慢慢醒来。他恍惚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杨婆的房间，那张四方桌近在咫尺，而他正狼狈地躺在桌下。
桌子上，立着他的打火机，火苗微弱而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屋子里就像浩瀚宇宙中的一轮残月，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昏昏暗暗。
他疲惫地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些许意识。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他感觉到手上黏黏糊糊的，抬手放在眼前一看，只见满手都是鲜血，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他像触电一般，立刻坐了起来，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到旁边躺着一个人。他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以为是杨婆的尸体，可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并不是杨婆，而是石华。
石华的脖子和前胸部位被鲜血染红，面色惨白如纸，已然没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梁文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无尽的震惊与茫然。
他颤抖着手，缓缓伸向石华。
就在这时，旁边黑暗里突然传来杨婆那冰冷而空洞的声音：“你醒了？”
梁文吓得全身一激灵，立刻扭头去看，只见杨婆正静静地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低着头瞧着他。
梁文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杨婆缓缓抬起头，双眼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她的声音也冰冷空洞，说道：“人？鬼？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分别呢？你觉得你自己是人还是鬼？”
梁文双手下意识地支撑着身子，缓缓往后挪去，一边摇着头，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这一定是幻觉，是幻觉！”
杨婆发出一阵低沉而阴森的嘲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她说道：“你嘴上虽说不相信，可心里面早就信了。不然你害怕什么？你把我当成了鬼，所以才会恐惧，还被吓得精神错乱，亲手杀了你的朋友。”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杀他！肯定是你！是你杀了他！”梁文情绪激动地反驳着，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我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你和他躺在我屋子里。不是你杀的他，还能有谁？”杨婆冷冷地说道。
“不是的……我……我明明看到的是你，怎么可能是他？”梁文的眼神慌乱地转动着，疯狂地在房间里四下寻找那个隧道。
可映入眼帘的只有敞开着的房门，门外的光线依旧像是阴天一样暗淡无光，屋子里昏暗得根本看不到有什么隧道的踪迹。
他的目光最终又落在了石华身上，望着石华的尸体，他心中的悔恨如汹涌的潮水淹没了恐惧。
他不再害怕，身子也不再颤抖，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杨婆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朋友！”
“我是谁？我不过是一个老太太罢了。我和你一样。你是人，我便是人；你是鬼，我自然也是鬼。你的朋友明明就是你亲手杀死的。你要想为他报仇，那就杀死你自己吧。”杨婆的语气平淡而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梁文又看了一眼石华，试图从记忆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可之前昏迷前的情景如同破碎的拼图，怎么也无法完整地拼接起来，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了一个隧道，看到了一个石棺！里面躺着的人就是你！你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到底要怎么离开这里！”梁文的情绪激动万分，已游离在了崩溃边缘。
“石棺？你也看到石棺了？”杨婆的脸色瞬间也变了，有疑惑也有一丝恐惧。她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如同白纸一般，“我只在梦里见到过。你怎么会看到？你是在哪看到的？”
梁文下意识地想要指给杨婆看，可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却怎么也确定不了隧道究竟在哪个位置。
他满脸的茫然与无助，说道：“就是在这房间里啊。怎么没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这里就是地狱！”杨婆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人死了就要来到这里，我是鬼，你也是鬼，他同样是鬼。你还以为自己是活人？别再欺骗自己了！”
“不可能！我还活着！你是鬼，我和朋友都看到你的家人为你下葬了！”梁文拼命摇头，不愿相信杨婆所说的一切。
“你……是你们？”杨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双眼圆睁，“我想起来了，我在梦里的确是死了。有很多人为我送行。还有一些刚到村子里的外人，其中就有你。”
“做梦？你梦到你……”梁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婆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弯腰，抓住石华的一只手，拖着他便往房间外走去。
梁文跟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杨婆将石华一直拖到大门外，然后像丢弃一件无用的物品般，把石华丢在了门口。
梁文赶忙跑到石华身边，蹲下身子，伤心欲绝地说道：“我一定带你回去。你在外面好好的，为什么要进来呢？”
杨婆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他死了不一定是坏事。”
梁文抬起头，看着杨婆，急切地问道：“我们来的时候有个山洞，进来后就不见了。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山洞吗？”
“山洞？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杨婆问道。
梁文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将进到这里来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杨婆听完梁文的讲述，脸上的疑云更重，“好了，你既然说了你的事。我也讲讲我的事。”
接下来，杨婆对梁文讲述了一段她自己的离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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