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解雨臣缓缓收回搭在宋一梦腕间的手指,指尖那缕不易察觉的灵光悄然隐没。
若是此时屋内有外人,在他们眼里,他看似只是寻常诊脉,实则已用精纯灵力为她梳理了近乎枯竭的生机,暂时稳住了那因魂体冲撞而濒临崩溃的心脉。
就在这时,躺在素锦软榻上的小女孩,那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只是此刻因久病而显得有些黯淡失神,瞳孔中映照出陌生的穹顶和缭绕着药香的空气。
宋一梦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困惑,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沉重的噩梦,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脑子也昏沉沉的。
视线微微偏转,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极其鲜艳、甚至有些灼目的红。
那是一个站在榻边的女子,一身红衣似火,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女气或俗艳,反而被他那张昳丽绝伦的脸和洒脱不羁的气质压住,成了恰到好处的点缀。
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眼神带着一种……仿佛看穿了什么的玩味。
这是哪里?
宋一梦努力回想,记忆却像是断了片的胶片,最后停留在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窒息感中……
是了,她好像在和南珩在湖边拍戏的时候掉进了冰窟窿?
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想动动手脚,却感到一阵虚软,同时,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从身体深处传来——这身体,似乎太小,太无力了。
她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看到的是孩童才有的、纤细瘦弱的小手。
脑子出了问题?
不,不对。
这感觉……有点熟悉。
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经历的宋一梦,心头猛地一跳,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念头浮现:她难道……又穿书了?!
她这是犯了天条了吗?
这老天爷为什么逮住她一个人死命的薅!
短暂的震惊之后,一股奇异的释然感竟涌了上来。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比起最初的惊慌失措,她现在更多是一种“又来了”的无奈和好奇。
只是……这次是哪本书?
这个红衣女子是谁?
还有……南珩呢?
他在这里吗?
她正兀自出神,试图从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搜寻线索,却见那红衣“女子”唇角微勾,仿佛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主动开口解释道,他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很好听。
“小姑娘,感觉如何?这里是大靖都城景安,琉璃宫。如今是政和二十年冬。你嘛,是兵部尚书宋聿德大人的嫡长女,宋一梦。”
大靖!
二十年!
宋一梦!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
这不是又穿到了别的书里,这是……穿回来了?!
回到了她第一次穿越的那个世界,那本她曾以“宋一梦”这个身份生活了许久的书中!
这是……闹呢?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一时怔住,心头百感交集。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剧情”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怎么会又回来了?
而且时间点似乎还提前了?
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分明才十岁左右!
无数的疑问像是沸腾的气泡,在她心中翻滚。
然而,最让她感到脊背发凉的是——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解雨臣看着她眼中瞬间变换的惊愕、恍然、疑惑,以及最后定格在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你怎么知道”的警惕上,不由觉得有些有趣。
他轻笑一声,很是随意地在榻边坐下,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己家后院晒太阳。
“别瞎猜了,小丫头。”他支着下巴,那双桃花眼里流转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你心里那点嘀咕,我想听不见都难。”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解释还不够,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身份,“我呢,是这琉璃宫的半个主人,也就是外面那些人嘴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靖帝师——云雪霁的夫人。”
帝师的……夫人?!
宋一梦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第一次穿书的时候,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久,从未听说过当朝有什么帝师!
更别提,帝师还能有“夫人”?
这完全超出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
看着她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解雨臣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并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宋一梦的脑子飞快转动着。
短暂的混乱之后,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动浮现——是了,就像她第一次穿越时,为了维持剧情逻辑,世界会自动补全一些背景和细节一样。
这次她“回来”,或许是因为某些未知的变动,导致世界线产生了偏差,于是便“衍生”出了“帝师”及其“夫人”这样的新角色或新设定,用来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和平衡?
这个想法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毕竟,在一个书本构成的世界里,发生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最终似乎都可以归结于“剧情需要”或者“世界法则的自我修复”。
这么一想,眼前这个能看穿人心、身份诡异的红衣女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她说自己是帝师的“夫人”,那她定然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吧?
能救自己,恐怕也不仅仅是医术高明那么简单。
药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解雨臣看着她从最初的震惊到恍然,再到自我说服后恢复平静,甚至眼中流露出一点对“帝师夫人”这个身份的敬畏和好奇,心中不由失笑。
这小姑娘,倒是自己把逻辑圆上了,也省得他多费口舌解释。
宋一梦忍不住偷偷打量解雨臣,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更多关于这个“新设定”的线索,甚至对眼前的人越看越喜欢,颇有一种姐姐来贴贴的感觉。
廊外风雪依旧。
宋聿德站在云雪霁身旁,内心的惊涛骇浪尚未完全平息。
女儿是凤命,需要依靠太子龙气滋养魂魄才能存活……
这帝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这为什么一旦合起来?
他反而有些发懵了呢。
不过好在他还是慢慢的明白过来,宋聿德对着云雪霁深深一揖,“帝师之言,下官……明白了。为了小女性命,下官愿遵从帝师指引。只是……此事关乎国本,下官需即刻面圣,陈明原委,恳请陛下圣裁!”
云雪霁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
“宋尚书自便。令嫒暂且留在琉璃宫,由内子照看,可保无恙。”
“多谢帝师!多谢……夫人!”宋聿德感激涕零,再次躬身行礼。
他最后望了一眼药房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知道女儿暂时安全,心中稍安。
他必须立刻进宫,在陛下因他擅闯琉璃宫而降罪之前,将这一切和盘托出,为女儿,也为宋家,争得那一线生机。
云雪霁目送着宋聿德略显匆忙却又带着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琉璃宫蜿蜒的回廊尽头。
直到那身影彻底不见,空气中只余下风雪掠过庭院的细微呜咽,云雪霁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深邃的眼眸中无波无澜,仿佛刚才那番足以颠覆常人认知的交谈,不过是品茗间随口提及的寻常话题。
他转身,动作优雅而从容,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开了那扇隔绝了内室的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药房内原有的静谧。
门内,宋一梦正仰着小脸,全神贯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解雨臣,那双刚刚恢复些许神采的杏眼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亲近的渴望。
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了小手,想要去触碰那抹灼目的红衣袖口上精致的刺绣。
这小心翼翼的“冒犯”被开门声打断。
宋一梦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逆着门外漫反射进来的、微带雪色的天光,缓步踏入。
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衣料并非多么炫目,却流淌着一种内敛的光华,仿佛将清冷的月辉织就其中。
银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住,几缕发丝垂落颈侧,平添几分飘逸随性。
待他完全走入光线明晰处,宋一梦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与清冷,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鼻梁挺秀,唇色淡绯。
他的五官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但最令人心惊的并非这极致的俊美,而是那通身的气韵——超然物外,不染尘埃,仿佛只是偶然驻足人间的谪仙,随时都会化作一缕云烟回归九天。
宋一梦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宕机。
所有的思考能力,所有关于穿越、关于身份、关于处境的纠结和分析,全都像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然后——
“啊——!!!!”
一声极其响亮、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纯粹惊艳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尖锐得几乎要掀翻药房的屋顶。
这声音完全不似她此刻外表这般虚弱,充满了蓬勃的活力与……傻气。
“妈妈呀!我、我我我真是出息了!!”她猛地用那双小手捂住了嘴,眼睛却瞪得更大,死死盯着云雪霁,仿佛怕一眨眼这幻象就会消失,“我是不是还没醒?还是我已经死了上了天庭?我好像看见神仙了!活的!会走路的神仙!”
她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迅速爬满了红晕,与刚才的病弱苍白判若两人。
云雪霁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反应。
他脚步微顿,清冷的目光落在那个激动得快要从软榻上弹起来的小女孩身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无奈。
他唇角微不可觉地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摇了摇头,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打破了宋一梦的尖叫:
“看来,是缓过来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却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涟漪,“精力如此充沛,倒不像是刚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
宋一梦被这声音拉回了些许神智,但心脏依旧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下捂嘴的手,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缓、缓过来了!全缓过来了!”
她甚至觉得,光是看着这张脸,什么魂体不稳、什么生机枯竭,都能被这扑面而来的仙气给治愈了!
强烈的、想要靠近“美好事物”的本能驱使着她。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张素锦软榻上爬了下来,小小的身子还有些虚软,脚步也有些踉跄,但她不管不顾,目标明确——并非走向那位恍若神仙的帝师,而是径直扑向了站在榻边、那一身红衣似火的解雨臣。
她一把抓住了解雨臣垂在身侧的手,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但随即被她忽略。
她仰起头,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紧紧盯着解雨臣昳丽的面容,仿佛找到了什么失散多年的亲人,声音又甜又脆,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亲昵:
“姐姐!你看到没有!他、他……”她激动得有些结巴,用空着的那只小手指了指云雪霁,“他长得真好看!像神仙一样!姐姐你也好漂亮!你们站在一起,简直……简直……”
她搜肠刮肚,想找出合适的形容词,最终憋出一句,“简直像画儿一样!不对,画儿都没这么好看!”
她这一连串的“姐姐”叫得又自然又欢腾,仿佛已经叫了千百遍一般,完全没注意到,被她紧紧抓着手臂的“姐姐”,身体有着一瞬间的僵硬,那张艳绝的脸庞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流露出一种混合着错愕、无奈和几分哭笑不得的扭曲表情。
云雪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目光扫过解雨臣那副想纠正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憋闷模样,再落到宋一梦那全然信赖、满眼星光的脸上,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漾开了一丝清晰可辨的笑意,如同春风吹皱一池静水。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解雨臣,语气中带着一种故意为之的探究,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叫他姐姐?”
“啊?”宋一梦被这么一问,懵住了。
她抬起头,看看云雪霁,又扭头看看身边红衣“美人”那略显复杂的脸色,小脸上满是纯然的不解。
这问题在她看来,简直如同问“太阳是不是从东边升起”一样理所当然。
“他……”宋一梦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仿佛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他不是你的夫人吗?”
她的小脑袋瓜里逻辑清晰得很:帝师是男子,他的夫人,那自然就是女子。
是女子,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又长得这么漂亮,不叫姐姐叫什么?
她甚至还觉得,叫“姐姐”比叫“夫人”更显得亲切可爱呢!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对。
“噗——”一声极轻的、几乎压抑不住的笑音从云雪霁喉间逸出。
他迅速握拳抵在唇边,假意轻咳一声,掩饰了过去,但那双看向解雨臣的眼睛里,促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解雨臣感受到身旁云雪霁那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心态,再低头看看抓着自己手臂、一脸“我说得不对吗”表情的小丫头,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决定必须立刻、马上、彻底地澄清这个天大的误会。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宋一梦的小手里抽了出来,然后蹲下身,使得自己的视线能与她平齐。
这个动作让他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多了几分平等交谈的意味。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可靠,尽管配上他那张过分昳丽的脸庞显得有些困难。
“小丫头,”解雨臣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慵懒磁性,但语气却格外郑重,“你听好了。”
他一字一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宋一梦的耳中。
“我解雨臣只是长得……比较秀气。”他说“秀气”这两个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但我的的确确,是个男子。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男……男子?”宋一梦呆呆地重复了一遍,眼睛眨巴了几下,似乎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解雨臣的脸上,仔细端详——那眉眼固然精致绝伦,但眉宇间确实蕴藏着一股属于男子的英气与洒脱;
他的身形在红衣之下,似乎也比寻常女子要挺拔开阔一些;还有他的声音,虽然好听,但仔细品味,那份磁性和低沉,确实并非女声……
可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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