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听了一会儿炮火声的张野，眼底划过一丝疑虑，轻轻摇头略显不解的嘀咕道。
“按理说，联军集合这么长时间，不应该就这么点火力，今晚的总攻太顺利了，完全没有看到丝毫的抵抗。”
“他们拿啥抵抗呀，开战前二十个炮团先洗了一波地，将地面障碍全部清除，坦克部队护板安装完毕，还有铲斗开路，完全可以推平他们的防御工事，反坦克地雷威胁解除，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咱们的脚步。”
卢山从小木屋里抱出来一箱冰镇可乐，递给他一瓶后，蹲下身子继续通过光学望远镜观察前沿阵地。
“照这么打，最迟凌晨三点，唐县那边肯定能突破敌军深侧第一道防线。”
“没那么简单！”
张野却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不觉得吴忠文是个草包，既然对方敢应战，那就绝对不止这点伎俩。
可要是换他代入吴忠文的角度，纵观整个战场来看，独立军这边确实没有什么薄弱之处可以攻击。
难道，他们真的会选择认命？
……
深夜十一点钟，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黑暗之中。
平县东北方向二十里处，独立军所设立的封锁线前方，昏暗的夜色笼罩着一切，让人难以看清周围的情况。
突然间，寂寥荒芜的野地里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从黑夜中涌出，向着封锁线方向奔来。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和恐惧。
紧接着，探照灯顺势照去，就见无数老百姓拖家带口，艰难地前行着。
有的人背着沉重的行囊，里面装满了生活必需品，有的人费力地推着破旧的独轮车，车上坐着年迈体弱、行动不便的老人。
所有人全都拼尽全力朝着封锁线的方向拥挤过去，生怕被落在后面。
他们并非是趁着战乱起哄闹事之人，也并没有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之上。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战争的胜负与他们并无太大关系。
在这个动荡不安、混乱不堪的世道中，能够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因此，他们只想赶在冯系防线被突破之前，争分夺秒地逃离这片充满危险的战场。
“长官，开门呀，到处都在打仗开炮，俺们就是想寻条活路！”
“大家都不容易，你们也有爹有娘，还请给俺们这帮泥腿子一条生路吧！”
“大家不要挤，不要乱，越是闹腾长官越不开门！”
封锁线前方，面对荷枪实弹的独立军战士，难民群体中不断有人吆喝呼喊，安抚众人的同时，暗地里拼命往前挤，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一点点推到最前方。
“大家安静一下，不是不让你们走，大家要遵守秩序，我们会有专人过来进行搜查，只要你们身上没有携带枪支弹药等危险物品，马上就能穿过封锁线，远离战区！”
独立军这边的负责人，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出来，尝试平息乱糟糟的现场。
逃亡的百姓太多了，黑压压一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啥样的都有，在这种环境下搞甄别工作，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
但上级有令，面对逃亡的百姓必须谦和有礼，必要时给予一些人道帮助。
也是因为有条例压着，他们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抑躁动的情绪，耐心和那帮人解释。
“长官，后边人越来越多，能不能先把俺们放过去再检查，炮声越来越近啦，俺们拖家带口的不想死呀！”
“是啊长官，你就发发善心让俺们过去吧，都是在地里刨食的穷苦人家，这辈子也干过为非作歹的事！”
“后边的别挤别挤，长官说让等一等听不见嘛，再往前挤，毙了你们这群王八羔子！”
然而，越是招呼后边越乱，铁丝网拉起来的封锁线，被这帮人挤得变了形。
幸好一开始没有选择铁蒺藜布防，不然的话，前排的老百姓早就被扎的血流不止啦。
“别吵，大家别吵，别再往前挤，这边已经开放检查通道，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千万别乱动！”
负责人注视着面前乱糟糟的人潮，一脸急切的神情，心底更是升起不妙的情绪。
人太多了，里边肯定混杂着心怀不轨的家伙，想要借机搞事情。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检查，多开辟几条通道，尽快先把百姓们的恐慌情绪压制下来。
“让我先过，滚一边去，让老子先过！”
“谁他妈在前边磨叽呢，快点快点，炮弹都炸到脚后跟了，你们聋呀！”
“都别挤了，再这么耽搁下去，谁都别想过！”
随着检查通道的开启，挤成一团的百姓们，蜂拥式向前挪动，不论老人孩子全部混入人潮中，被动向前挪步。
与此同时，后方又出现一大批刚刚赶来的难民，这伙人似乎更加着急，刚一到封锁线前，就开始拼命的催促拥挤，铆足劲往前钻，实在不行就在后边使劲推，使劲窜倒咒骂。
“爹！俺……俺要喘不过气来啦！”
前排拥挤不堪的人群之中，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左右的小丫头正奋力地呼喊着，乱蓬蓬的头发如鸡窝一般，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污垢，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显得十分狼狈。
此刻，她那小小的身躯被夹在一群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中间，几乎看不到人影。
随着队伍缓慢而又不停地来回挪动，丫头稚嫩的小脸逐渐变得通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显然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闺女！大家都别再挤了好不好？俺家丫头真的快要喘不上气啦！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王八羔子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俺说不让挤难道都听不到吗？！”
孩子的父亲心急如焚，双眼布满血丝，一边拼命扭过头去大声叫嚷着，一边试图伸手将自己的女儿从人堆里拽出来。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准备抓住女儿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当着他的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好啦！出人命啦！有人被挤死啦！！”
不多时，一阵撕心裂肺、尖锐刺耳的喊叫声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骤然炸响。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仍然在不断向前涌动的人们并没有马上停下他们匆忙的脚步。
不是他们不想停，而是后边的人还在挤，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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